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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不做约定 ...

  •   在结束了万恶的学期末考核之后,学生门如愿以偿的开始了夏休生活,就算是喰种搜查官养成学校的学生一样。
      学生不能没有假期,就像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因此,哪怕是“学院”的学生,听见有假可休,还是会高兴得大呼小叫的。毕竟,当他们毕业了之后,大部分可休的假不是病假,就是永远出现在大型作战前、仿佛断头饭一般的一周长假了。好消息是,陈杏还是个学生,她有福要享了;坏消息是她的两个监护人双双大名荣登20区讨伐计划名册,他们俩是有难同当了。

      *

      写遗书这个事对久保利和法寺来说其实不算个事儿,从十多年前就在写了,从毕业没几年的时候一路写到了现在。第一回写遗书是在奉命协同讨伐混乱之母——Gypsy的时候,久保利隐约还记得法寺眼睛里有些泪光,没有伤悲,只有即将能够大仇得报的激动。最记忆犹新的一次是在2001年的七夕夜前夕,眼泪吧嗒吧嗒的掉,把一纸遗书也打得皱巴巴的,负责带她的前辈——虞依依盯着那几张皱皱巴巴的遗书,沉默良久最后憋出一句“雨打芭蕉”,一旁凑热闹不嫌事大的大象……啊不,是项望舒前辈还忙不迭在爱人(虞依依)面前显摆一番,顺嘴就在那儿接了一句“雨打芭蕉闲听雨,道是有愁又无愁”,立刻就被虞依依戳了后腰,只不过项望舒膀大腰圆、那将军肚里跑马撑船均不在话下,虞依依前辈那根蜂针似的长指甲也只能在大象前辈那厚肉上虚虚刺伤一下,几乎是隔靴搔痒。一系列事件发生得伤感中带着好笑,凄凉里带着些许滑稽,久保利自然记得清楚。
      阿苗呀阿苗,终是等不着九月火树花开。

      “明明姐,来喝这个!咱们去去火、除一下湿气。”或许也是赶巧,陈杏端着调过味的凉茶走了进来,“这次肯定好喝,我按珣哥儿告诉我的方法做的。”

      “那我就不客气了!”久保利直起身,朝陈杏笑一笑,再一瞧托盘上不止有调了味的凉茶,还摆着一些甜而不腻的小点心时,不禁感慨:“啊呀,没想到这里还有蜜饯呢!我们杏杏可不得了了。”

      陈杏一听久保利这般一通夸奖,自然是非常受用,听得两只眼睛都得意得闭上了。要是她生着一条尾巴,恐怕早美得翘到天上去了。得意归得意。久保利案头那张纸上是什么,陈杏很清楚——又到了CCG职工写遗书的日子了。先不讨论写遗书到底算不算得上喰种对策局的一大传统艺能,但及时更新遗嘱是非常有必要的。局内也不是没发生过局员意欲抛弃同在CCG工作的糟糠之妻、但又想要继承遗产,干脆下慢性药物、偷换遗书、最后借大型驱逐战之手直接一条龙送人上路的丑闻。
      由于有这样的前车之鉴,CCG内部一向建议每次大型任务的职员根据婚姻、家庭以及自身等等因素及时更新遗书,可以敷衍、随便写写画画,但绝对不要十年如一日的只交同一份遗书,否则哪天真的遭了些不凑巧并着遇人不淑的难,被人暗害了都不知道。

      关于久保利明在遗书上都会写些什么,陈杏知道得一清二楚——无非是死后遗产和库因克两大分配问题。那些字她都看在眼里,只是不去提起而已。要说心中没有忧虑,自然是假的,只是忧虑不能治病,更不能解决问题。

      “能和我约定吗?”陈杏不觉向窗外看去,雨打在枝叶滴滴答答的响个不停,就像一个又一个她等过的夏夜,“能活着回来吗?”

      “杏啊……”久保利苦笑,究竟能否活着回来,这并不是她一个人所能左右的事,战场上什么都可能发生,并不是说保证就能保证的地方。“如果我真的能向你保证就好了。”

      陈杏没再说什么,只是抱了一下久保利,收起小托盘准备往回走。临要走出房间的时候,陈杏又站定在门口,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是为了下定决心般顿了一下,扭过身对久保利明说道:“如果你死了,我来给你报仇。”

      “……谢谢你。”
      陈杏或许在那一刻还不明白,又或许她早就明白,为何久保利在看向她的时候,虽然笑着,却又隐隐的流露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

      *

      久保利明和法寺项介都认为孩子是需要适当休息的,而假期放松就是最佳的休息方式。因此,陈杏一到了放假,基本就属于放虎归山的状态。等之后回归学校的时候,也差不多就可以把她对标野生动物了。不过这有什么关系,年轻人当然还是活泼一些的好,要是一天天的都板着张死人脸、老气横秋的念叨一些悬浮而难以实现的大道理,那才愁人呢!

      同样,久保利认为成年人也是要休息的。虽然行走在这世界上、生而为人,基本最终都免不了与社畜结缘的命运,而对社畜来说,带薪休假得就好像干旱多年的地方忽降甘霖——不能说休假一段时间比较美好,只能说是天上掉馅饼般的弥足珍贵。如果这么想,那确实死了也值了。

      一想着自己将有一周左右的狂野生活,还可以天天领工资,久保利便高兴地哼着歌,穿着吊带裙又蹦又跳的在家里自娱似的舞蹈。一边唱着现下流行的歌曲,一边搂着随手抓的毛绒玩具,在客厅里跳来跳去,好像自己是迪○尼剧中女主一样——音响配歌舞,还要摆弄小动物。

      或许是唱得疲了,也可能是舞得乏了,久保利转着圈旋到沙发旁边,像一位戏剧演员那样做了一个谢幕动作,便直挺挺的朝着沙发的位置向后倒了下去——

      “咿呀?!!”也是坐下的一瞬间,背部与臀部似乎感受到了不同于往日沙发的触感与温度,这冷不防的异样直接让久保利几乎跳了起来。

      “怎么了怎么啦——”听见久保利明在客厅一声惊叫,本来在二楼戴着耳机听音乐的虎皮卷连滚带爬的飞下楼来,结果就看着穿着居家吊带裙的久保利以一种常人难以企及的高难度姿势、几乎是端坐在了……沙发扶手的边缘,一旁是坐在沙发一段、笑得异常开怀的法寺项介。

      “你坐在这儿倒是出个声啊!”盘踞在沙发扶手上的久保利惊魂未定,随即发声谴责法寺项介这种闷声干坏事的行为。

      法寺没有搭话,因为光是屏住、不让自己笑出声来,就已经快把他憋死了。他笑起来的时候出乎意料的好看,眼睛弯弯、嘴边上还有两个小梨涡。虽然笑得几乎两只眼睛都快阖上了,但如果仔细瞧一瞧,就能发现即使这样,他看向久保利的眼神中始终都带着许多温柔。

      “真是够了,你还好意思在这儿笑呢!”久保利眼见法寺项介几乎要笑得昏过去了,只感到一阵气急败坏。

      “我就坐在这儿啊,”法寺本想更流利的把话说出来的,只是想要现在让他止住笑意、继续好好说话实在是太难了。站在一旁还没搞明白发生了什么的陈杏看了他这般模样,只觉得她‘妈妈’几乎要憋死过去。在笑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把下半句话也吐了出来:“我哪想得到你看也不看我一眼,直愣愣的就倒下来了呢。”

      陈杏看着这一切的发生,有一种自己是法国国王路易十六的感觉——摸不着头脑。虽然没搞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但空气中那种微妙的暧昧感却让她感到茅塞顿开,语调中透露出的微小细节直接让陈杏顿悟了——哦,原来在空气中飘散着的是狗粮的芬芳。

      “杏杏你也来评评理!你看你妈妈一天天的,总是憋着坏!”久保利见状迅速做出了行动,试图将陈杏也拉入讨伐狡猾又邪恶的法寺魔王的大军之中。

      “呃,不是……你们能先告诉我发生了什么吗?”勇者虎皮卷十分感动,但是拒绝了,毕竟她真的一头雾水。

      “就是你妈他悄悄暗算我,”久保利决定速战速决,一锤定音,说罢还补一句:“狡猾死了!”

      “话可不能这么说,”法寺项介觉得自己可无辜了,简直冤比窦娥,现在就差飘个雪给他证明一下了,“我就坐在这儿看书,都坐了半天了。”

      “怎么不能这么说呢,你半天的时间坐在这里看书,我一举一动你怎么会不知道呢。看着我这么直愣愣倒下去而不制止,分明是蓄谋已久。”

      “我怎么就蓄谋已久了呢,”到现在,法寺还是没能忍住笑意,在上司、同事、后辈与前辈面前那个沉着、冷静而可靠的形象在家中彻底崩塌,“我可是无辜的,我自始至终都坐在沙发上看书呀。”

      “啊呀,可被我抓住把柄了!”久保利调高了眉毛,言语中现尽得意,“你要是真的在看书,那肯定不会知道我要倒下来。出于本能,你的反应应该是反手一架、托住我,结果你可好了,不托就算了,还任由我倒进你怀里。法寺准特等真是好生厉害!”

      待久保利和法寺项介你一言我一语的把事情捋清楚了,陈杏只想呵呵两声,原以为只是狗粮碎屑飘来的一缕余香,殊不知是海量的狗粮兜头倾泻而下。虎皮卷郁闷,虎皮卷只想去咖啡厅与好姐妹大倒苦水。

      她们约好了要去一家位于20区(练马区)、风评格外好的咖啡厅,名字叫:安定区(Antique,古董)。

      *

      “但凡他有那么一点点舐犊之情,就稍微可怜一下我这个励志年芳十四就要谈一场轰轰烈烈爱情、到现在却连个看对眼的人都没有的女儿嘛。”待到了约好的咖啡厅,陈杏便将这一场见闻通通说与鹈海玉枝听。说到激愤之处,还灌酒似的仰头将杯里的咖啡一饮而尽

      “唉……其实法寺先生多少也是舐了的。”鹈海玉枝一面感叹于陈杏家庭环境之精彩,一面和她解释法寺项介确实是还有些照顾着养女的情绪的,“要是换做我,亲爱之人这么毫无防备的转着圈飞过来,怎么说都得抱着她不放手,高低也得给我啃上两口才许走。”

      “你这个啃字用得可真妙,”陈杏稍微想了想那样带着喜爱与眷恋、又包含着一些恶作剧般的独占欲的深深亲吻,说是‘啃’也没什么不妥的。“不过这种念法还怪像喰种的,不过嘛……爱欲和食欲某种意义上很贴近也说不定呢,毕竟电视新闻和小说故事里不都有那种情节吗——吃掉爱人,让彼此合为一体,永远永远的与自己在一起。”

      “喂喂,不要这样一言不合说这种东西啦,周围的客人都被你吓到了哦。”似乎是察觉到周围的空气在陈杏结束方才的发言后就变得有些凝固,玉枝迅速开始打圆场,“不过……你这么豪爽的喝咖啡真的好吗?这么猛灌会出事情的吧。”

      “啊,没事喔。因为我新陈代谢比较快嘛,很快就能代谢掉的。”陈杏俏皮的眨眨眼,表示如此一点点咖/啡/因,对自己而言也不过是洒洒水的程度。自一进店就有所察觉了,方才又试探了一下,确实这家店里无论是店员、还是客人,都有为数不少的喰种。
      店家倒是客气的,毕竟是生意,人的钱也好、喰种的钱也罢,自然是照单全收。只不过,客人的质量就有些良莠不齐了。虽说也有规规矩矩、管好自己眼睛的喰种,但自从陈杏和鹈海玉枝一进门起,有几位客人瞅她们的眼神可就有些不太让她觉着自在了。

      真是些没本事也没教养的东西。
      陈杏心里暗骂一句。她还记得父亲尚在人世的时候,家里的店铺也常会有喰种光顾,只不过来的客人大都识趣得很,哪像眼下这群人,一个个的连眼睛都管不住。

      “这位客人,您的卡布奇诺!”红褐色头发的女招待咋咋呼呼的跑过来,陈杏的点心与她的卡布奇诺在女招待的托盘上几乎摇摇欲坠。

      “谢谢你。”在无意识扭头回应的一瞬间,视线交叠在了一起。怎么说呢,一种奇异的违和感涌上心头——那个人……不、应该说是那个喰种,一定是个非常恶劣的家伙,无论是兴趣、还是本质。
      这种违和的感觉非常叫人讨厌,而父亲也曾经和她说过:
      如果是一个让你感觉很危险的人主动向你赠送礼物,一定不要接受。

      在以前,确实有喰种是像父亲说得“那样”的,主动的赠予礼物、试图博取信任、最终杀掉她而已,而这么做根本目的无非两种:要么将“焰的玩具”踩个粉碎,要么是纯粹作为对她父亲的复仇。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呢?如果是性格、趣味以及本身都恶劣到连下水道的老鼠与其一比都能让前者显得洁白无瑕的喰种,如今的自己该怎么做呢?
      一边思考着,陈杏随手将杯子放在了桌子的边缘。

      “我去一趟卫生……呜啊!”好巧不巧,鹈海玉枝决定去一趟洗手间,也就是一瞬间的事,她在从高高的吧台椅上回到地面的时候,脚滑了一下、身子一歪,眼看就要摔倒。所幸一旁的陈杏及时抓住了玉枝,没有让真正可怕的意外发生。
      然而,也在即将摔倒的一刹那,她挣扎挥舞的右手正巧撞到了陈杏放在桌子边沿的咖啡杯。

      “啊呀。”那杯卡布奇诺被玉枝碰倒在地,洁白的瓷杯也摔个粉碎。某种人类不能嗅到的芬芳顿时席卷了整个空间,一时间整个咖啡厅的空气都变得有些躁动。

      啊哈,现在大家都知道了。
      陈杏颇为幸灾乐祸的想道。

      很快,另一个浅褐色头发的男招待便疾步走来,动作麻利的清除掉了眼前的一片狼藉。只不过,当他走近的一刹那,身子似乎因为惊讶而顿了一下。那杯咖啡大约是为喰种的口味而准备的,而陈杏……至少从气味上来说,她是个十成十的人类。

      “我给您换一杯。”陈杏听见那位不比她大上几岁的男招待如是说,比起说话时淡淡的疏离,方才他的反应才让人觉得玩味。

      那个女招待,到底给自己递了一杯什么呢?

      *

      店内的骚动不出意外的引起了店长的注意,那是一位已经满头银丝、身型也显得有些佝偻的老先生,他满头的白发被一丝不苟的向后梳起,虽然背脊不再像年轻时那样直挺,但依旧能让人依稀看出他年轻时候的模样。
      陈杏对那位老人的印象颇佳,不知道为什么,她觉得当自己注视那个年迈的陌生人时,总有种奇异的亲切感。这种感觉非常令她怀念,就好像……爸爸一样。

      临行前,大约是察觉到了自己的视线太过直白,陈杏歉意的朝店长所在的方向笑了笑。

      “怎么了,是熟人吗?”鹈海玉枝见陈杏朝着柜台的方向微笑,感到有些好奇。

      “没什么,只是在想法寺先生年龄大了之后,是不是也会变成那样。”陈杏摇摇头,没有再说什么。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不做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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