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乱了我的记忆》木子小草

11、chapter11

　　绿树成荫。
　　缓缓掂着脚在巨大的老榕树下与欧朗接吻，一只手却与叶墨十指紧扣着。
　　下一刻，缓缓转过身来，脸上挂着妖治的笑容，“小陌，你是斗不过我的”。
　　不要，不要！
　　我猛地惊醒了，原来一切都是梦，幸好只是个梦。
　　大年初二，外面一片寂静，天空阴沉沉的，根本分不清是早上还是下午。我重重地叹了口气，怎么会有这样的梦！
　　“小陌，小陌，快点开门，开门！”
　　门外传来缓缓的呼叫，门被她敲得剧烈震动发出很大的响声。
　　我一打开门，缓缓整个人都扑到我怀里。缓缓比我略矮，她头一低刚好埋进我的胸膛里。片刻，我感觉到有东西打湿了我的睡衣。
　　“小陌，小陌，怎么办？怎么办？”
　　缓缓开始低声抽泣。
　　“缓缓，发生了什么事”？
　　我把她拉到沙发上坐着。
　　“小陌，欧朗他有女朋友了”
　　看着缓缓精致的脸容挂满了泪水，梨花带雨，我一时半刻也不能说出些什么。这消息也是在令我惊讶。缓缓一直喜欢欧朗，我是知道的，但欧朗也喜欢缓缓呀，不然怎么有那条短息呢。现在欧朗又有女朋友了，这又是怎么回事？
　　我心里猛地一震，会不会是那条短息呢？
　　那天我错拿了缓缓的手机，收到短息的是我。明明就是一起长大的三个人，为什么他们在一起了也不告诉我，还有瞒着我，让我痴痴地以为自己会当上公主。这该多可笑呀！那时的我痛切心扉，心痛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呼吸。我恨，为什么要是缓缓；我恨，为什么欧朗就不能喜欢我；我恨为什么要让我看到这条短息；我更恨为什么要有这条短信存在。在仇恨的驱使下我把信息删掉了。我不愿意被他们划出一起长大一起玩耍一起欢笑一起哭泣的世界，我不愿意接受我喜欢十几年的男生要去我的姐姐。我自私的认为只要删掉这条信息，一切都会回到原来的位置，一切都不曾发生。
　　原来我做错了，即使我删掉那条信息，欧朗还是不会喜欢我的。我还该死地把缓缓的幸福毁了。也许有了那条短息，欧朗跟缓缓就不会错过，至少缓缓可以得到幸福。
　　我是罪人。
　　“缓缓，其实我……”
　　“小陌，我是不是很傻。”
　　缓缓抬起头与我对视，昔日漂亮瞳仁里自信的柔光没有了。
　　“比赛那天，就是我们把你丢在体育馆的那天，我跟欧朗表白了。从小到大，我都喜欢着他，我知道一直都有很多女孩喜欢优秀的他。小时候我们当小霸王，跟在他后面的女生就可以排成一条很长很长的队伍。中学时，他要去美国，又有多少女生为他的离开哭红了眼睛。到了国外他依然是人们心中的王子。那么多人喜欢他，而我又是那么平凡的女生，我根本就没有勇气跟他告白。比赛的前一天我就知道他要回来了，爸爸告诉我，他这次回来后也许就在永远定居在美国了。我知道如果错过了这次机会，我就将永远错过欧朗的了，我把握了，可是他拒绝了”。
　　缓缓拿着窗台上欧朗送我的仙人球，呆呆地看着，像一尊被抽调了灵魂的空壳，毫无生气。
　　关于欧朗要定居美国，关于缓缓对欧朗的表白，直至今天才如割掉一块皮的肉，血肉模糊地摊开在我面前。我不想被分离出他们的世界，事情却不予愿为，其实我一直都在他们的世界外，从未曾踏足。
　　我突然不想再提起那条早已被删除的信息，就让它和回去的记忆和那些被人遗弃的不堪的情绪与仇恨一起埋葬吧。
　　“小陌，那天欧朗他拒绝我，他说，他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他一直只把我当作妹妹。然后我就看着他疯狂地开着车找你，你知道吗，当他开遍了整个广州城却找不到你时，他的样子，我这一辈子都记得。害怕，落寞，他明明就在我眼前，可我却感觉不到他的生气，整个人像空了一样。呵呵，说起来也像我现在的样子”。
　　缓缓用手摸着仙人球的刺，突然被狠狠地刺痛，手指被划破出一个小洞，涌出鲜红的血。
　　“缓缓，你干么”？我紧张地拔开她的手，抢开仙人球，害怕她再次伤害自己。
　　“小陌，我以为他选择你，结果，我们俩都是输家。我们都是输家！”

　　“小陌，你是斗不过我的”。
　　“小陌，我们都是输家”。
　　在爱情的游戏里，我从一开始就已经注定了会输，出人意料的是，赢的人不是缓缓。因为我的骄傲，缓缓错失了穿上玻璃鞋的机会，但欧朗的做法却很令我费解。他明明知道玻璃鞋的主人是那位他一直爱着的，天生就是公主的缓缓。可他偏偏就把鞋子穿在一个叫做仙度瑞拉的姑娘脚上。当王子与公主的情节遇上王子与灰姑娘的故事，原来童话并不美好。

　　只是无论是灰姑娘的故事还是王子与公主的故事，我都只是一个局外人。

　　……………………………………

　　日子安静地流逝着，每天都是没完没了的试题，所有重点关键都用了不同的颜色划过一遍两篇三遍。昨天还是崭新的书，今天就已经被减得破烂不堪，贴在厚厚的笔记本上。再没有男生敢逃掉半刻的课去打篮球，在没有女生为一个约会牺牲整节课的时间照镜子。
　　百日誓师那天，学校大发慈悲提早了半小时放学。缓缓要靠体育加分，早在过年以后就拼命联系再也不和我上下学了。
　　我最爱的捷安特在昨天光荣入厂，爆胎，我否认是我体重的缘由。
　　我塞着耳机找了一条路程最远的公交，回家。
　　时间还很早，公交出奇地少人，车在一栋栋的高楼下穿梭，很快出了繁华的闹市进入旧城区。旧城区的绿化很好，街道两旁都是浓密的大榕树和木棉树。
　　亚热带的广州从来都是一片绿色的。
　　市花木棉开的特别早，二月份还是光秃秃的树枝，三四月就已经满树红花。树枝头新发芽嫩叶在下午四五点钟的阳光照耀下显得分外可爱。
　　早上上学还看见环卫工人把落下的树叶扫在一块，成了一堆一堆的，特别有古城的味道，下午放学，街道上又满布了落叶。宽大的道路上只有一两辆自行车压着落叶缓慢行驶。老人们牵着从幼稚园接回来的小朋友悠闲地漫步在公园里，街角的奶茶店的员工趁着下班高峰还没有到，都坐在露天的桌椅上聊着天，一切都放慢着脚步进行。
　　陈家祠站上来了一个年轻的男孩，穿着一家出名的奶茶店的工作服，应该是去上班的路上。男孩长的很清秀，我多看了几眼，觉得有点眼熟。
　　耳机里播着昨天英语测验的听力，拍了拍脑袋，轻轻地警告自己别再分神了。
　　Love is that you are one people of the world ,but for one people you are the world.
　　英语听力里奇怪地出现了关于爱的句子。
　　高三最后的日子里，我们还有多少时间去爱，在一次次错过后也不介意再多错过一次了，都留给以后吧。
　　回到家迫不及待地找出相册，轻轻擦掉相册上的灰尘。流川枫的贴纸帅帅地贴满了整本相册的封面，还有拽拽的三井，傻傻的樱木……
　　掀开里面，
　　没有过塑的照片都已经泛黄了。
　　年少时纯真的笑容依然清晰可辨。
　　我沿着陌生而又熟悉的面孔，一个一个找下去，果然，那个年轻的男孩子是他。六年不见，他变了不少，却依然清秀。照片中的男孩是七八岁的模样，羞涩地牵着缓缓的手说要保护她一生一世。
　　想起来也也有点可爱，我咯咯地笑拿着相机偷偷拍下这个画面，而欧朗就翘起二郎腿坐在滑梯的顶部，哈哈大。
　　“小子，等你翅膀长全了才来牵我妹妹的手吧”。
　　那时的我们终究是不知道一生一世究竟有多长，才会笑得那么肆无忌惮吧。
　　只是六年，我们就可以将一个曾经熟悉得以为一辈子也能在一起玩耍的人忘记得如此模糊，只能靠薄薄的没有质量已经泛黄的照片记起。
　　下一个六年，我又会忘记谁而谁还记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