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偏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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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喝这点酒不至于到喝醉的程度，只是反应有点变慢了。不过就包间的门被摔上的那一刻言湫迟头脑异常的清醒了起来，反应过来之后浑身上下都难受。
他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干什么，他就一动不动地坐在那个座位上静静地抽烟。脑袋里一幕幕回想着江随的脸，不过到最后还是那扇异常冰冷的包间门。
久到最后服务员来收拾包间，他才愣愣地起身往外走。刚想迈出包间门的那一刻，言湫迟又想起什么似的，转过身把大家送给江随的礼物一并拿上。
服务员听说这个包间的动静闹的不小，特意晚一点才来收拾。没想到推开门还有一个十七八岁的男生坐在里面，屋子里的烟味明显。
言湫迟经过服务员身边的时候，服务员觉得这股烟味更明显了——十七八岁本该闪闪发亮的年纪，却在这个只有他一个人的包间里抽了一地的烟，眼里尽是阴霾。
不知是什么影响，言湫迟觉得他人的眼光和低语此刻在他身上异常明显。他伴着这种环境和已经不想去管的心理走出了这家饭店。
外面的风明明是热的，可吹到他身上，仿佛一个又一个无形的巴掌，打的他心疼，冷的他心寒。
言湫迟没有目的地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走着，他脑子里已经完全不记得这是哪里，可是他不想回到某一个地方，仿佛这样放空就能把所有事情抛诸脑后一样。
同样是车水马龙、喧嚣人间，可是没了身边人的陪伴，一切显得都是那么的黑白。
言湫迟终于在此刻知道，他到底有多喜欢江随，有多想和他在一起。喜欢到他都没工夫设想两人会分开，脑袋里随之代替的是和江随在一起时无时无刻的开心幸福。
以至于现在两人真正分开了，他竟然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一些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言湫迟停下脚步，拿出手机就这么一直看着微信的主界面，主界面里那个备注为“大学霸”的人。
言湫迟做事一向凭着自己的心意，他不喜欢别人管他，其实有时候也轮不到别人管他。
但现在他却犹豫了，他甚至都不敢点进那个聊天框。其实只要问一问就能得到答案，可是手却怎么也动不下去。
在他心里也有一个答案，这个答案疯长，贯穿了整件事情。
现在才是下午，何穆还在和自己的电脑键盘拼命地斗争中，其实就是在打游戏。他打游戏时一向很用心，按照众多老师的话来说就是把打游戏时的劲放在学习上就不用愁了。
然后就在他蹲人的时候放在旁边的手机猝不及防的响了一声，戴着耳机隐隐约约的还以为是枪声，害的他对着一棵树一顿突突。
搞明白是怎么回事之后，何穆愤怒的拿起手机准备看看是谁，如果是林筱的话他可以选择放弃游戏。
不过事实好像超出了他的预料，这个主动给他发微信的人，是言湫迟。
【迟哥：何穆，你有时间吗？】
看见这句话，何穆同学直接对着天空放了一梭子子弹。不是说言湫迟给他发微信有稀奇，而是真的很少这么礼貌的开头，事出反常必有妖，所以何穆很快就回了言湫迟。
【mumu：有，必须有！迟哥什么吩咐？】
【迟哥：出来陪我一会儿。】
我去。
何穆现在有点炸裂，这种温柔的话，要不是言湫迟上面叫了他的名字，他竟然都有点不敢相信是和他说的。
【mumu：行行行！你现在在哪呢？】
言湫迟看到这句话，抬起头环视了一圈周围，挺准确的给何穆报了个位置。如果是江随，想要找一个人陪陪他，可是他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怎么办呢。
言湫迟其实不是非要何穆来和他一起，本身就性子冷的人对这种若有若无的陪伴也不是特别在意。可是他就是想给一个人发信息，问问他愿不愿意陪陪自己。
可是他想知道答案的那个人，他已经没有权利再去问了。
言湫迟就站在原地，又掏出了兜里的那盒烟。他抽烟的频率已经算是很小的了，而且对于抽烟可能也没有什么目的性，最开始只是为了很多人一而再再而三告诉他不能抽，再加上身边很多混的人都在抽。
等到了现在，他叼上了烟，脑子里不再是这个烟什么味道，而是一个若有若无、他已经抓不到的人。
他和何穆在网吧认识的那帮混混，抽烟的时候竟然异常的安静。现在言湫迟才猛的回过神，是都在想一些人或事吗。
言湫迟捻灭了那根烟，朝旁边的垃圾桶扔去，他看着那根烟不偏不倚地落进了垃圾桶里，然后顺手点燃了另一个。
何穆正高兴地下了车准备给他迟哥一个大拥抱，因为他迟哥终于发现了他的好，然后就看到言湫迟微微低着头靠在路灯上抽烟，另一只手拎着一大堆东西。
这挺常态的，毕竟以言湫迟的拽性，必须凹出一个帅炸天的造型。
于是何穆依旧高兴地跑向言湫迟：“迟哥，你又让我吸二手烟？”
言湫迟的头发有的被不大的风吹的微微飘起，可是身上的味道却也没减半分，抬起头看向何穆，眼睛里明明有光反出的影子，可是却显得如此低沉。
“……”何穆看着言湫迟这幅样子，一瞬间有点怀疑，言湫迟平时不爽表现的很明显，可是现在却有点让他猜不透，“迟哥，Are you OK？”
言湫迟本来想“嗯”一声，不过不知是抽烟抽的太多还是太久没说话的缘故，他嗓子里哑的发不出一点声音。他很累，没有心情清嗓子再重复一遍，只是弱弱的点点头，就叫他自己也不知道他动了没。
何穆彻底惊了，连忙问：“你怎么成这样了？和谁打架了？丢钱了？”他还想继续问，猛地想起言湫迟手上拎的东西，自我安慰地说：“哦~江随东西没拿是不是？”
这句话说出来他自己都心虚。
“那你给江随打电话啊……”何穆声音到最后越来越小，气氛一下降到冰点。
何穆说到这句话的时候，不知怎的，言湫迟自嘲一笑，自己手里大大方方地拎着江随的东西，可是却连点开聊天框的勇气都没有。
“江随……走了？”何穆也不是什么单纯小女生，这点他还是能看得出来的，只不过用了单纯小女生会说出来的话，就是想说的委婉一点。
不过这四个字里的意思彼此都心知肚明。
“嗯。”言湫迟应了声，然后不知什么心理，又重复了一遍，“走了。”
“你别抽了。”何穆伸手就要去抢言湫迟手里的烟，现在他的语气还能保持在平时的玩笑话，“小心你的肺黑成煤块……”
言湫迟轻皱了一下眉：“别了，你回去吧。”
他发现自己现在是真的贱啊，因为自己怕得到那个心知肚明的答案，让人家大老远跑来然后转头就回去。
“车费多少？”言湫迟问。
“我发现你欠揍是真欠揍。”何穆严肃起来，“你抽多少了？你知道你现在什么样子吗？”
何穆不说言湫迟自己也没意识到——少年最开始坚定的眸子到现在已经半垂着，显得就算现在烈阳里整个人也显得尽是灰烬。
何穆也是不知道言湫迟谈个恋爱失个恋能变成这样，他很有必要开导他的兄弟。
“我不知道你们两个是因为什么原因……走散的。”何穆说，“但是你至少不应该变成这样吧？你把你拽逼的架势掏出来啊？”
何穆对林筱以外的人好像都不怎么会安慰，也可能是他第一次看见言湫迟这样，真的很担心。
“走吧。”言湫迟说出很平常的话，不过语调似乎比之前更冷了，“去网吧。”
怎么走散的。
“走！”何穆帮忙拎过了言湫迟手里的东西，表面上看似又回到了两人平时的状态，可是彼此心里都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
何穆不难想象言湫迟是怀着怎样的一种心情去打的游戏，一百多个英雄偏偏就选一次也没玩过的。
言湫迟也不知道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心理，说是忘掉过去展望未来太好笑了，至始至终都在逃避答案，仿佛这样就能阻止一切发生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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言湫迟回到家已经很晚了，何穆走了之后他有一个人去各个地方走走停停，拎着大家送给江随的那堆礼物，戴着和江随的情侣款项链，可是一点也没起到仿佛人在身边的作用，而是显得更孤独了。
言程和刘晓遥正甜甜蜜蜜地坐在沙发上看着没有营养的爱情电视剧，见言湫迟回来了，本来没想管。
刘晓遥说：“吃饭了吗？没吃桌子上有。”
言湫迟第一次根本就没听见，正打算直接回卧室，刘晓遥就叫了他的名字。
“言湫迟？你怎么的浪傻了？”刘晓遥说，言湫迟虽然话少，但是很少不理他们。
言湫迟只是简单摇了摇头，最终的结局还是直接去了卧室。
刘晓遥和言程非常默契的对视了一眼，不过也没在意，可能是喝酒喝太多脑袋短路了吧，也就放任他去了。
可是事实好像不是这样……
言湫迟一弯腰胃下方就会疼，也不知怎么回事，他也无瑕管这些。手里不断亮着别人发给他的消息，可是没有一条是他现在想收到的。
一瞬间心中的那股劲就又来了，明明感觉空唠唠的，可是好像又充满了心事。
也不知道做什么，也什么也不想做。他没有目的地换了衣服然后缩在床上，头蒙在被子里。心想着恨不得马上睡觉度过这一晚，实际无数的事都压着他。
言湫迟风风光光自由自在活了十八年，真的是头一次这个样子，可能也是头一次遇见一个能让他主动开口表白的人。
也或者说，江随只有一个，让他遇见了，在他本来想混过的高中生活又有了一些可以留恋的事，还有留恋的人。
可是现在这个人不在了。
现在静下来之后，各种情绪才像刚烧开的开水一样奔放起来。言湫迟鼻子一酸，把脸埋进被里。
可是水开了一定会沸腾，里面的水蒸气总会找到出口。
不知什么时候，屋子里从最开始近乎没有的呜咽声变成了恐怖片里的音效。
最开始，言湫迟本来想问江随为什么敢看恐怖片，可是江随却主动告诉他，只要心里去想别的东西就不会害怕。
就像江随告诉他不是在背单词，而是在想他一样。
原来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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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言湫迟大中午才起床。感觉自己浑身上下的骨节都是又疼又酸的，惹的他恨不得亲手看看骨骼里面有什么。
坐起身子来，胃又坠一下地疼。言湫迟很颓废似的去独卫洗漱了一下，然后连门都没出，又回到了床上。
刘晓遥听见声音，觉得应该是言湫迟醒了，就打算叫他出来吃饭：“湫迟，出来吃饭了，今天你捡碗。”
“吃完了叫我。”言湫迟的声音透过门板传进刘晓遥耳朵里，她第一遍竟然都没听清言湫迟说的什么，站在原地完全靠猜才想出了言湫迟说的话。
“就差你没吃了，赶紧出来。”刘晓遥说，凭着这句隐隐约约的话她排除了言湫迟不想洗碗的可能性。
离门这么近，屋子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而且越来越近。刘晓遥这才反应过来，言湫迟走路的声音都比说话的声音清楚。
想到这里，门被拉开了。说不认识是假的，但刘晓遥很少看见言湫迟这个样子，低着头，面无表情，不过垂眸的意义明显。
也不是没睡醒，就是有一种强烈的不向上感。
“你怎么了？”刘晓遥问。
“没事。”言湫迟绕过了刘晓遥去洗碗。
这还能没事？刘晓遥很怀疑发生了什么，就算是醉宿也不能醉成这样啊。然后就跟着他去了厨房。
“你能不能别一天跟个小少爷似的还得我们求你才能说怎么了？”刘晓遥开玩笑似的说，不过想知道发生了什么是真的。
回应她的是东西掉在地上摔碎的声音。
刘晓遥本来背对着言湫迟，这个声响传了过来，她立马转过身去看情况——言湫迟低着头站在那堆已经碎掉的碗旁边。
言湫迟也没愣到捡个碗也能摔地上的地步，不过就是因为这句“小少爷”，听得他心一颤。
他现在盯着地上白瓷碗的碎片，仿佛一片片都是他的回忆。言湫迟蹲下身，一下下地捡着碎片。
言程听到这个动静也吓了一跳，连忙大声问：“怎么了？”
刘晓遥看着六神无主的言湫迟，轻轻叹了一口气，然后回应言程：“没事，碗摔碎了。”
“小心点别扎到手。”
“知道了。”
刘晓遥走近言湫迟，也蹲下身：“你怎么了，和我说。我是你妈，你总不能不理吧？”言湫迟这样已经不是少见了，完完全全就是第一次见，刘晓遥还是很担心的。
言湫迟手上的动作没停，脑子里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刘晓遥，他第一次觉得自己需要一个倾诉的人。
而这个人的最好的人选不过与刘晓遥。
“我……”言湫迟一瞬间竟然不知道怎么开口，他学着何穆的样子说，“江随他走了。”
江随这个名字挺耳熟，刘晓遥抬手示意言湫迟别捡了，然后转身去拿笤帚。在一瞬间就突然想起这个名字是属于谁的，按照言湫迟这么说，分手了？
她竟然不知道现在小情侣分手会变成这样，反正也是，言湫迟朋友多，不过也没看有多少她们知道名字的。而十八年也是第一次知道言湫迟谈恋爱了。
前天知道两人在一起了，今天知道两人分开了。
挺迷的，让刘晓遥比较气愤的是，她最帅的儿子十八年风风光光，也没看他这样过。
被人家小姑娘甩了？
刘晓遥蹲下身清理比较小的碎片说：“你先起来——我有事和你说。我不知道你口中的‘走了’是不是失恋了，但……”
还没等刘晓遥说完，就听言湫迟平静地说：“是。”
“但是你……”刘晓遥一顿，和昨天发现有对象时一样，都是毫不犹豫地就承认了，不过不难看出来是分明两个心态。
“谁提的？”刘晓遥说，“如果是人家和你提的，你应该找找自己做错了什么，哪是现在这样？”
言湫迟靠在椅背上，盯着压根没什么好看的桌子，突然就思考起来刘晓遥说的这句“谁提的”。
确实是这样，两人谁也没开口，可注定就知道了结局。这也可能是言湫迟如此揪心、不甘心的原因，明明谁都没提分手，谁也不愿意离开彼此，可还是分开了。
不是两人中的任何人说要分开，也不是江哲林亦或是姚琳，而是有偏见的世俗。
我与我爱的人隔了一道薄如蝉翼的墙，可就是触碰不到彼此。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偏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