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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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逃走的时候，中也曾以为回到横滨会很麻烦——在没有异能力也没有钱财的情况下凭借一个人跨越异世界的两个城市的困难可想而知——他都已经做好了要花费几周的准备，却没有想到半路上竟然遇到了好心的货车司机愿意捎自己一程。
说实话他当时都以为这个货车司机是做人口生意的——毕竟在擂钵街打着“好心”的名义做着腌臜事的不要太多——不过反正即使身体虚弱他也有自信放倒这个顶着啤酒肚的中年大叔，如果对方真的是坏人的话那事情就更好办了，他可不介意让对方尝尝暴力的滋味。
事实证明，这个大叔还真的是好心大叔，把他送到横滨市中心的后不仅说没有离家出走的人生不是男人的梦想，还让他呆腻了再回去、有事就找警察，临走前甚至贴钱在便利店给他买了面包和矿泉水，之后连联络方式都不留挥挥手就走掉了，只留下中也一脸复杂。
总之，“回横滨”这件事就这样超乎他预想地顺利达成了，接下来要做的是找到“回去”的方法。
避开监控爬上高楼天台的中也站在边缘，一边吃着面包补充体力，一边俯视下方热闹喧嚣的街道。霓虹灯的绚烂奢靡驱赶了黑夜的寂寥单调，欢声笑语揉合成勃勃生机浸润大地，珠宝首饰在街边橱窗里尽情炫耀着自己的珍贵，穿着发光翅膀的小孩手拿宝剑走街串巷，清爽娇媚的女孩手挽着手流连忘返。
这里是中也熟悉的横滨，街道布局他闭着眼都能大致画出来，左边第二条街道第三家面包店他还和“羊”的大家光顾过；这里也是他不熟悉的横滨。虽然他所在的横滨夜里也很热闹，但这种热闹是混乱的、是邪恶的、是血腥的，居民紧闭门窗，租界区灯红酒绿，魑魅魍魉扯下伪装，欲望与暴力构成黑夜的颜色。
此时此刻，从来只是概念上的“异世界”用清晰可见的事实打破了中也最后一丝潜藏的幻想，这样的和平与安定从不属于他的横滨——起码在他穿越前是混乱无序的。
如果“羊”的大家是生活在这里的话……
算了，想这个也没用。中也面无表情地咽下最后一口面板，把包装袋揉成一团塞进空的饮料瓶中向后扔进垃圾桶里。他转身回眸，最后看了一眼下方地灯火璀璨便不再停留。他喜欢这里横滨的和平，但他还是要回到属于他的横滨。
今天横滨的夜晚没有星星，但朦胧的灯光还是为这位迷路的异乡人照亮了脚下的道路。
三天后。
砰——
一个梳着鸡冠头的不良青年猛地撞上墙壁，身躯伴着碎石沿着墙壁倒下，青年正想痛呼出声就又被一脚踹进了垃圾堆里，呜呜咽咽的呻吟声始终无法传达到繁华的街道上。
“闭嘴，如果把警察引过来我就踩断你的喉咙。”
漆黑的小巷中横七竖八躺了几个流氓，而“罪魁祸首”只是一个矮小的少年。中也双手插在外套口袋，提起右膝单脚站立，看着弱不禁风但趴着的人却都知道少年的一脚里究竟能爆发多少力量。
“可、可恶，”其中一位青年挣扎着从地上爬起，艰难地抬起发肿的眼皮窥视少年的模样，“你就是这几天突然出现的到处找我们麻烦的‘小矮子怪物’吗？”
“谁是小矮子？！我还在生长期啊混蛋！”中也脑门青筋一蹦，之前低调处理的想法立刻抛诸脑后，抬起的脚瞬间下劈在开口的青年脑袋旁轰出一个大洞，“究竟是谁找谁麻烦你们自己不知道吗？！”
中也自己都没想到，这里的横滨刚给他留下“和平”的印象，转眼间又给他揭开灰暗一角。
因为“羊”的经历，比起各种公路大道，中也更熟悉藏在楼与楼之间的、处于黑白势力交界的小巷暗道，于是在离开高楼以后他下意识沿着最熟悉的路线去探索这座城市，可还没拐过三个弯就意外撞见了几个不良勒索学生的画面。
虽然这么说不太好，但面前的一幕的确让中也感受到了一丝心安——什么嘛，不管哪个世界的混蛋都差不多啊。
不良们显然没有体会到中也的心情，在头目的眼神下一个小弟面露恶相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向中也走来，从口袋里抽出了小刀比划几下警告中也不要多管闲事，还让他交出钱来当过路费。
自从“羊”名声大噪以后，中也就再也没有遇见过如此淳朴可爱的威胁了。他眉毛一挑，看了一眼被揍成猪头的可怜学生，再看了一眼横眉竖眼的不良们，或许是他鄙夷的目光过于直白，小弟停下拙劣的花刀表演，不满地把小刀贴在少年脸上吼了几声。
锋利的小刀在中也脸颊上划开一道口子，红色的液体从伤口渗出凝结成珠。他伸手用大拇指抹去，血液晕红了他的指尖。伤口很浅，微微刺痛，这种轻伤的感觉对中也来说很是新奇微妙，不过更重要的是对方的行为——这是他可以反击的信号。
后面发生的不用想也知道，如果不是学生不能杀人的劝阻，这群不良还等不到警察闻讯赶到把他们提溜进局里。
在学生的证明下，“见义勇为”的中也只收获了警察一番苦口婆心的劝诫便被放了出来，他轻松撕下警察小姐贴上的消毒绷带扔进垃圾桶。他摸了一下光滑的脸颊，虽然伤口已经愈合，但锋芒的冷厉他还记得，曾经重力异能裹身的他刀枪不入——除了兰堂的亚空间异能让他体验到了濒死的痛觉——如今只是稍不留意便会被划开衣物、割开皮肉，这便是普通人所面对的世界吗？
看来要尽快改变以往毫无顾忌的攻击方式了。得出结论的中也继续钻进小巷，却没想到不长眼的家伙接二连三地挡在他面前，为他的复健提供了无数沙包。
今天也是如此。
中也看了眼被划破的袖口，眉头一皱，鞋底踩住大言不逊的青年脑袋，沉下嗓音提问道：“喂，你们见过‘黑色樱花树’吗？”
“黑色樱花树”——这是中也唯一关于“回去”的线索。掉入海后，他隐约记得他好像短暂恢复过一次意识，他看见了一颗黑色樱花树和一个向他走来的黑色人影，但马上他又重新昏迷过去，直至在这个世界清醒过来。
这瞬间的记忆实在过于暧昧不清，就连他自己都抓不准究竟是幻觉还是确有其事，但这也是他唯一能够抓住的线索。
“黑、黑色的樱花？被踩在脚底的青年含糊不清地重复一遍，突然像是想起什么似地大叫起来，“我知道、我知道在哪里！只要你愿意放过我们我就带你过去！”
“哈——我就知道。”中也坐在废弃厂房叠起的椅子上，双手插在兜里长叹一声，而在他面前的是躺得歪七扭八的不良青年。在一片哀嚎声中，他有些郁闷地开口，“你们能不能换个套路啊，浪费我时间。”
虽然一开始就不抱太多希望，但这种期待落空的感觉还是令人很不爽。中也啧了一声，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领头人面前，右脚一踢让他翻过身来，顺势踩在对方胸口居高临下地说：“喂，把你们的钱都交出来。”
“……钱、钱？”
“喂喂，别想赖账啊杂鱼。”中也抬起胳膊让对方看到外套上面被划开的几个口子又放下，挑起一边眉毛威胁道，“还是说你们想多挨几下吗？”
感受到踩在胸口的力道逐渐加重的领头人仰视着少年心生恐惧，如果不是亲身经历谁能想象如此娇小的少年竟然仅凭双脚就把他们三十来人揍翻在地，他甚至还生出了侥幸，如果不是对方没把他们放在眼里，恐怕这个厂房就能成为他们的葬身之地。
“回答？”
听见对方语气里的不耐，领头人立刻放弃内心那点尊严大声讨饶，连忙招呼众人把身上的钱财交给对方后才得以送走这尊杀神。目送对方逐渐远去的背影，领头人捂着被对方一脚踢折的手臂，浑身发抖，无声嗫嚅一句“怪物”又马上捂住，生怕对方听到回来。
不过即使中也听到了也不会理会，回到临时据点的他点了点这几天反打劫弄来的钱，估摸着差不多便全部塞进信封并附上留言寄了出去，然后继续踏上他的探寻之路。
一周下来，中也樱花树是找了不少，但“黑色樱花树”依然没有任何线索，哪怕是信奉船到桥头自然直的他也难免丧气几分，横滨嘉年华的热闹不仅没有让他开心起来，还让他与这里的格格不入之感愈发明显。
曾经是“羊”据点的纪念品商店，少了少年人天马行空的涂鸦，多了琳琅满目的商品，缺了颗门牙的小孩不再把玩抢到的枪械，穿着粉红纪念T恤的店长大叔正挥手招客——对游客和居民而言的繁华，对他却是无声的凌迟。
他最后看了一眼人满为患的商店，什么也没说，也不知道还能说什么，便脚步一转走向海边的悬崖。
镭钵街所在的人工岛消失了，但曾经树立着兰堂墓碑的悬崖还在，被“羊”背叛的山坡还在，只是少了那块墓碑，少了被他震塌的坑洞。或许是因为地方过于险峻，横滨的政府并没有过多开发这片地方，只是象征性地围了一圈铁网立了一个警示牌，这才让他出入方便许多。
他站在他坠落的地点上眺望大海，世界改变了，城市陌生了，居民更换了，但唯有这无边的大海似乎从未改变——仿佛在海的对面就是属于他的世界。
除了找“黑色樱花树”以外，中也还尝试了许多方法，比如走访“灵异地点”、打听“穿越轶事”，又比如他现在要做的“行为复现”。
时间一致、地点一致，角色一致，现在只差表演了。他转过身背朝大海，合上双眼，脚尖一点，身体后仰，风声在他耳边呼呼作响，在最熟悉的重力的牵引下加速坠落直至被大海拥抱——本该是如此的。
“拼死也要救人！！！”
一道熟悉的怒吼声突然劈开沉寂的空间，中也猛地睁开眼就被眼前一幕吓得心脏漏了一跳：只见一个头上冒火的人也从悬崖上跳了下来，不仅光着身体还双手双脚交叉像蛙泳一般划开空气向他靠近，最重要的是——虽然表情狰狞但这个人毫无疑问是之前救了他的沢田纲吉啊！！
这都是什么事啊？！
中也啧了一声，他之所以会这么干脆尝试跳海是因为他有自信这个高度不会死，但换另一个人——好吧即使对方头上冒火看上去也不像普通人——他可就没那把握了，更何况对方为了追上自己还加快了下坠速度！
于是在匆忙之间，中也只能张开手迎面抱上俯冲下来的纲吉，腰腹顺势发力在空中调转方向的同时缓解冲击，然后大腿抬起蓄力又瞬间绷直，连续在崖壁上踹出几个坑洞，利用沿着小腿而上的反作用力消减两人下落冲势。
眼看着海面就在眼前，中也大吼一声屏住呼吸，顾不得对方狰狞之中带着错愕的表情，一把按住纲吉的头压在自己胸口，瞳孔一缩看准时机重重一脚踩在崖壁上，身体借力后翻让头部先落入水中，以躯干作屏障最大限度降低怀里人受到的冲击。
砰——
一朵巨大的水花在海面上绽开，翻滚的水波中无数气泡浮起又破裂，稍后又被一股喷涌而上的水流挤开，炸开的水珠形成了绵密的水帘，一道凶猛的黑影从中穿梭而出朝着岸边笔直前进。
“拼——死——也——要——救——人——！”
那道身影正是一手揽着中也一手甩成螺旋桨的纲吉，他头上火焰烧得猛烈，几个眨眼就把中也带回了岸边沙滩，然后便身体一倒躺在地上不再动弹。随着火焰的渐渐熄灭。一个小小的喷泉也从他的嘴里吐出，狼狈的模样和刚才以排山倒海之势游泳的他判若两人。
中也没有想到自己跳下悬崖强行救人没有受伤反倒是因为纲吉游泳速度过快而呛到了水，他咳嗽两声，不管发梢还在滴落的水珠，一边气冲冲地指着刚才跳下来的悬崖一边抓着晕乎乎起身的纲吉的肩膀大吼道：“你这小鬼在干什么？！这个高度跳下来你不要命了啊？！”
本来还被吼得还有些心虚的纲吉立刻不干了，他抓住对方的胳膊用同样的话反问道：“中也君才是！这个高度跳下去是想自杀吗？！”
“这点高度我才不会死！”
“死不了也会受伤吧？！”
“十代目！你们没事吧？”
追着纲吉来到岸边地狱寺和山本打断了两人的争吵，他们对视一眼同时放开抓住彼此的手，中也啧了一声背过身去，纲吉则挤出笑容应对两人的嘘寒问暖。
“阿纲果然厉害啊。”见纲吉没事，山本长松了一口气，然后询问背对他们的中也身体状况，得到了几声含糊的嗯嗯，而另一边的狱寺直接爆炸，听见两人争吵的不满重新冒了出来，“十代目救了你这家伙连句谢谢都不说吗？！”
“我根本不需要救！”条件反射怼回去的中也身体一顿，他当然能感受到对方此举的好意，只不过眼下实在难以解释，只能烦躁地抓了好几把头发把水珠溅得飞起，深呼吸一口，话语在嘴里滚了几番才从齿缝里溜出一些气音，“……总之，谢了。”
但马上他就转过身来，再次生气地指着悬崖强调道：“但是再滥好人也要有个度吧？！万一对方不是我而是普通人怎么办啊？！两个人一起跳海自杀吗！”
“好了好了，冷静一点。”山本笑着缓和气氛，刚才纲吉救人的姿势与记忆中对方从天台跳下去救他的身影重叠，此刻想来也是感慨万分，“阿纲就是这样的人，上次我跳楼他也是毫不犹豫跳下来救我了。”
中也顿时被噎住，不明白这个人是怎么一脸灿烂地说自己轻生的过去，只好扯了扯嘴角说：“好吧，我是说，救人之前先看看情况，为了救别人把命搭上简直蠢死了。”
“你懂什么！对十代目来说即使这个高度再多上两倍也是毫发无伤！”狱·十代目吹·寺再次上线，“再救十个你也不是问题！”
“啊不，光是一次就够了……”这次轮到纲吉嘴角抽搐了，别看死气弹之下他猛得一逼，每次效果褪去以后他可是肌肉酸痛到想要重新投胎，如果这次不是中也大大消减了两人的冲势，恐怕他现在就不只有右手臂酸痛了吧。
经两人这么一说，中也这才想起纲吉身上的异状，他上下扫视一遍这个看上去连肌肉都没有多少的少年，有些犹豫地说：“话说，头上冒火是你的异能？是必须要脱光衣服才能发动的？”
他完全没想到异世界不仅存在异能，异能发动条件还恐怖如斯。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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