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八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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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遇到里包恩以后，经历过足够多社死经历后纲吉的心脏已经强大到能够应付所有的尴尬场景——才怪。
对上中也纯然疑惑和惊讶的眼神，这才发现自己只剩一条内裤的纲吉羞红了脸，尴尬地伸手挡住根本挡不住的身体，母亲购买的笑脸内裤此时看起来就像是在嘲笑他的自欺欺人，找不到任何辩解话语的他只好含混过去：“啊，这个是，额、啊哈哈哈……”
不管是为了头顶冒火才爆衣的中二人设还是单纯喜欢爆衣的变态人设他沢田纲吉一个也不想要好吗？！他只是一个普通的14岁少年为什么要承受这些！可恶里包恩你赶紧说句话啊！
“火焰是‘死气化’的体现。被‘死气弹’击中的人如果有后悔的事情就会复活进入‘死气化’，身体能力获得加强然后拼命完成这件事。”
仿佛听到纲吉心声的黑色婴儿乘着跳伞从空中降落，落地后绿色的跳伞就变成手枪被里包恩握住指向中也：“当然，如果没有后悔的事情，那中弹的人就会死去。”
“里包恩？！”
见中也对指向他的枪口毫无反应，里包恩勾了勾嘴角，在纲吉着急的神情中挥挥手，手枪便变回了绿色的蜥蜴重新趴回他的帽檐上，悠悠地补上后一句：“至于衣服的话，大概是蠢纲的兴趣吧。”
“我才没有这个变态的兴趣也不会干这种变态的事情！这明明就是‘死气弹’的缘故！不要随便造谣啊！”义愤填膺的纲吉欲哭无泪，深知自己家庭教师恶劣性格的他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中也，拜托了千万不要误解他是变态啊！他真的只是一个身心健全的、普通到有些废材的十四岁男子初中生啊！
接收到纲吉闪烁着莫名泪光的中也一愣，放下被异世界力量体系说明弄得糊里糊涂的思绪，艰难且生涩地提出建议：“下次你可以试试在被射中前把衣服脱掉……？”
如果我能有脱衣服的时间我为什么不选择避开死气弹！纲吉悲愤万分却不敢言说，迎面吹来的海风让他更添几分凄凉，然后打出了一个响亮的喷嚏。
“……换个地方说话吧。”中也若无其事地偏过头，为在和鼻涕作斗争的某人保留最后一分颜面。
在中也的带领下，众人沿着山间小道来到了一座废弃木屋，杂草丛生不说，部分搭建的木板都在风吹雨打下出现了褪色断裂，屋顶还破了一个大洞，比起住宅更像一座鬼屋。
“这是以前猎人休息用的小屋，我稍微借用了一下。”中也简单解释一句就上前打开吱呀作响的木门走了进去，其他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咽下怎么看都不像是住人的吐槽跟着进去，这才发现里面并没有想象中那么破败——但也仅止于能遮风避雨的程度。
相比起杂乱无章的外围，里面不见多余的垃圾或碎石，合不上的柜子里摆着神秘的残破雕刻，缺了一脚的木床靠着砖头支撑，丝丝缕缕的阳光穿过木板裂缝投射进屋子，让空荡的屋内多了几分荒凉的美感。
中也不管身后人四处乱转的眼睛，从床边的塑料袋中拿出一套衣服和毛巾，指着另一道木门对纲吉说：“先将就吧，我昨天打了一桶井水在那里。”
“啊，嗯，没关系的。”纲吉呆愣地接过衣服，看见中也转身出门急忙追问，“中也君你要去哪里？”
“后面的水井。”中也回头皱眉，不满地拈起自己湿漉漉的衣服说，“我衣服晾在那里。”
“是、是，你请、你请。”
中也看着被自己凶狠表情吓到的纲吉咂咂嘴，揉了揉头发补充道：“这附近都是树林容易迷路，等下再带你们回市区。”说完不等回应便出了门。
等中也出门后纲吉便进了小房间换洗，狱寺和山本好奇地走到柜子前观察起奇形怪状的木雕，里包恩则跳到木床上对着放在床头的几本读物若有所思。没过多久，换好衣服的纲吉用毛巾擦着头发走了出来，正拿着洗好的内裤不知所措的时候中也也回来了。换上棒球夹克和黑色紧身裤的他一手抱着干树枝，一手把一团毛巾扔给了旁边的山本，待对方接住打开一看才知道里面包的是鲜红的树果。
“这是？”
“山里的野果，没毒。”中也把带回来的木材扔进门边的铁桶里再拿到外面架子旁，从口袋里拿出刚捡的打火石摩擦几下点燃铁桶里的木材，却在转身看清纲吉身上明显小了一码的衣物后沉默一瞬，不爽地啧了一声，移开视线说，“等干了再走。”
听出对方简单语气词里蕴含的复杂情感的纲吉尴尬一笑，迅速把内裤挂在架子上后乖巧地回屋和众人一起坐在地上分享中也带回来的野果。
虽然看着个头挺小味道却酸酸甜甜，把酷暑的燥热都撇去几分。
“好吃！”山本眼睛一亮，回想起刚才中也流利的操作说，“感觉中也你野外生存技能好强啊，有专门学习过吗？”
“不懂这些就要死，能不熟练吗。”同样坐下来的中也翻了个白眼，说完自己也笑出了声，“好吧，我也没想到自己还记得。”
在羊最初也是最艰苦的那段时间，十几个未成年人只能在战后的贫民区缝隙里艰难求生，分辨食物等生存技能早已融入骨血。那个时候能找到一个能容纳他们未成年人的桥洞都算是谢天谢地了，像这样的破旧木屋更是连想都不敢想——但这些都是中也用出异能力之前的事情了。
在他异能力的庇佑下，生存再也不是他们要考虑的第一问题，取而代之的是野心的蔓延。
可在失去异能力的现在，当那些陈旧的记忆借由本能展现它的存在感时，中也这才发现，相比起“羊”壮大后衣食无忧的全盛时期，他更怀念的竟是那个连果腹的面包都找不到的最初。
不知道为什么，拥有着一头艳丽发色的少年明明在笑，纲吉却感受到了一股不为人知的沧桑，他急切地想要打破有些莫名沉重的氛围：“中也君，你……为什么要住在这里呢？”
刚说完他就后悔了，他想问的不是这个问题，可看见中也平静的眼神却怎么样都说不出口，只好拐着弯补充道：“你既然能寄这么多钱的话，住酒店应该也可以吧。”
“哦你收到啦。”中也随手拿起一颗野果扔进嘴里，无所谓地回答道，“能睡觉就行，哪里都一样，这里还清静一些。”比如住这里就不会被那些像老鼠一样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不良打扰，也不会被酒店工作人员偷摸着报警。
“可是……”你不是说家在横滨吗？纲吉联想起在互联网上毫无踪迹的‘擂钵街’，莫名地把剩下的话语咽了下去，却又有诸多念头如鲠在喉不知如何表达。
“所以你说你家在横滨是骗人的？”
就在纲吉几度张嘴又闭上的关头，耿直的狱寺直接跳了出来，让纲吉成功卡在NICE狱寺你说出来了和天啊狱寺你怎么说出来了的情绪之中。
面对狱寺质疑的眼神，中也立刻哈了一声怼回去：“我什么时候骗人了？！”
“那你说‘擂钵街’在哪里啊！有家的话干嘛还住在这个鬼地方！”
直击重点的质问把中也气焰一掐，只能扯着脸强调道：“擂钵街就是在横滨！我住在这里只是还没找到回去的方法！”
“哈？花了一个星期都没找到那可真够神秘啊！”狱寺乘势追击，“不想回家就直说，不就是个住的地方吗并盛又不是没有用得着骗人逃院吗！”
“我再说一遍我没有骗人你个章鱼头！我说的横滨不是这个世界的！”
“你说谁章鱼头啊小矮子！”狱寺条件反射地顶撞回去后突然就愣住了——除了里包恩外大家都愣住了——他眼睛大睁，不可思议地说，“等下，你是说——你的横滨在另一个世界？”
中也啪地一声捂住自己的脸发出沉重叹息，虽然也没有打算刻意隐瞒，但他也没想过会这样暴露出去，除去因为身份有别天然带来的警惕外，更重要的是世界穿越什么的，怎么听怎么扯淡啊！这一个星期来他可是溜进图书馆看狗屁不通全是捏造的异世界穿越小说看到吐了！
“事先说明，我不是中二病……”中也自暴自弃地松开手，破罐子破摔说明道，“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回过神来我就在这个世界——你这是什么眼神？”
“异世界的话——难道说！”双眼闪着看不懂的诡异光芒的狱寺直接俯身前冲，如果不是中也反应快恐怕他的手就要被对方抓住了，“你是宇宙人？！”
“谁是宇宙人啊！”中也把狱寺凑过来的脸推开，看向其他人说，“喂喂，你们快点把他拉开！”
“异世界的横滨啊，难怪在网上找不到‘镭钵街’的信息了。”这是恍然大悟的纲吉。
“所以我们这是和异世界的人交朋友了吗？好厉害啊我们。”这是爽朗过头的山本。
“呼——呼——”这是睡出鼻涕泡的里包恩。
“你们，脑子没问题吧？”
在中也一通解释下，明白中也不是宇宙人异世界也不存在宇宙生物的狱寺才恢复冷静，话题也重新回到正轨。
“所以说，刚才中也君不是在跳海而是在尝试回去？”纲吉立刻反对道，“这个方法太胡来了，万一真的跳下去死了怎么办？”
“说了多少次这点高度死不了！”中也郁闷地咂嘴，“我当时就从那个地方跳下海后失去意识的，说不定再跳一次就能回去了，谁知道试了几次都不行。”
“你还试了几次！”
“好啰嗦啊你。”中也不耐烦地抓起一把野果塞进纲吉的嘴巴，惹得狱寺朝中也大吼一声立刻化身贴身小棉袄照顾险些被噎住的纲吉——某种意义上是帮倒忙——山本笑了两声好奇地问道：“中也，你的世界是怎么样的？和我们这里有很大区别吗？”
“其他城市我不清楚，横滨大体上没啥区别，只不过我们那边就混乱得多。”中也嫌解释就把横滨的局势一笔带过，本想说一下异能力，但转念一想这里人都能头顶冒火了，估计异能力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便没提，转而看向纲吉提问道，“问了这么多该到我了吧，你发现我的时候有周围有没有什么奇怪的？”
发现你不就已经很奇怪了吗？纲吉扯扯嘴角，顶着众人热烈的视线硬着头皮回想一番，有些丧气地回答：“对不起，什么也没有。”
“没事。”中也不置可否，又提问，“你们对‘黑色樱花树’有印象吗？”
三人对视一眼，整齐地摇头。
“好吧，我也大概猜到了。”中也面上十分平静，他站起身拍拍膝盖，“衣服应该干得差不多了，我带你们回去。”
沿着山里的小路，穿过茂密葱郁的树林，中也带着众人再次来到这条热闹的海边街道，与他们离开前相比除了路上的游客换了个遍外，繁荣喧嚣不减一丝一毫。感受着扑面而来的庆典气息，纲吉不知不觉松了口气，道：“真好啊，中也君你们那边也是每年都这么热闹吗？”
“不，我也是第一次。”中也没有注意到其他人惊讶的表情，他径直走到最近的一家服装店，给店长指指跟上来的纲吉让对方帮忙挑一套衣服，可他刚从口袋里拿出钱来的时候就被纲吉阻止：“等下等下，毕竟是我的衣服我来付钱就好！”
“没事啊，反正不是我的钱。”
感觉你说了一件很危险的事情。纲吉嘴角一抽，还是坚持让自己付钱，并凭借除非中也愿意收回他寄多的钱否则不能付钱的“威胁”付款成功。
换上了一套新衣服的纲吉谢过店长拿过来的购物袋，把替换下来的衣服小心翼翼放了进去，走出店门和众人汇合，刚想开口就发现不知道该说什么。
毕竟他们一腔热情来了横滨，做好了找中也的种种准备，也规划好了没找到中也后的行动，却独独没有想过找到中也之后要怎么办，重逢后的诸多思绪堵在喉咙不知所措。
“好了，你们也看到我了，确定我没事了。”率先打破沉默的是靠在街道护栏上的中也，他右脚脚跟一点地面起身，双手插兜，任凭海风吹起他的碎发，“那就在此告别吧。”
护栏的阴影像是一条巨大的裂缝，恰好投在中也与其他人中间的地面上，好似映照出他们来自不同世界的事实。
“等下——”
“你们的横滨搞的活动还挺热闹，感兴趣的话可以去玩一下。”中也转身背对他们，扬了扬手满不在乎地说，“我忙着呢，就不陪你们了——呜哇！”
中也话还没说完，纲吉就突然上前扯住了他的胳膊，力道之大差点把毫无防备的中也扯摔倒。他回过头不满地叫唤：“干什么——”
“第三次了！”纲吉低着头，暖棕色的刘海遮住他的眼神。
“哈？”
“我说，第三次了！”纲吉猛然抬头，平常温柔到有些懦弱的眼瞳爆发出明火一般的炙热，“第一次的时候你刚醒过来就强行要走，第二次的时候你偷偷离开医院，到现在你也还是选择一个人走！”
“哈？？”莫名被吼的中也与其说是被激起怒火，不如说是一脸懵逼，他要走又怎么了？他招谁惹谁了啊？
“我是说！”见中也还没不明白，纲吉怒火上头连敬语都忘了，“中也你为什么不能依靠一下其他人？！”
哗啦————
巨大的海浪猛然扑到岸边，掀起的浪花似要把覆灭街道，也吞噬了少年人脚底那条分明的界限，无数水滴跨过护栏化作细雨自天而降，在空中折射出绚丽的细碎光芒。
“我明白中也突然来到我们世界肯定很慌张，也急着找回去的方法。但是，但是，中也为什么不可以多依靠一下我们呢？
“的确，我们只是初中生，认识的时间也短，对于怎么帮中也回去完全没有头绪，中也不信任我们也是正常。
“但是，但是呢，像陪你一起找线索这样力所能及的事情我们是很乐意帮忙的！”
纲吉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勇气，或许是对方的背影过于决绝，又或许是对方的步伐过于孤独，但他就是说出来了，或者说吼出来了。只是那股勇气却又伴随着语句的倾泄而倾泄，他还想说他愿意帮中也躲避追杀，他还想说他们愿意送中也回横滨，他还想说他们愿意邀请朋友一起住在家里，但太多想说的却在少年那双湛蓝得好似没有任何阴霾的眼瞳中失去了意义。
那双眼明明很温柔，却在直白地诉说着他的拒绝，像是一层无形的透明屏障划开了世界，隔开了道路，一头是他一人，一头是芸芸众生。
这样是不行的，这样是不对的。纲吉不由低头避开对方的视线，他逐渐加大手指的力度想要留住这个像是随时要消失的少年，却只能咬着牙断断续续地吐露他的请求。
“不要再想着一个人背负所有好不好？最起码、最起码再多在乎一下自己好不好？”
哗啦————
白色的浪花自岸边消散，但洒下的水珠形成的斑驳印记仿佛上帝恶作剧地用画笔晕开了阴影的边界。
作者有话说第8章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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