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号胆小鬼》了了时

32、新张

　　到致远大厦楼下，还没下车，纪铭就看到一溜的西装门神，祁明的白西装和并不多开心的脸色尤其显眼。
　　“祁明开的店？”
　　“算是吧。”
　　“这排场……”太浮夸，怎么看怎么像讨债公司上门。
　　“应该是顾稳的意思。”
　　那就不好说什么了。
　　对于顾稳这个人，纪铭觉得应该敬而远之，一旦靠近说不定随时暴毙。
　　在祁明恶狠狠地眼神下走过去，纪铭有些不太自在，卓立言倒没什么表情。
　　“顾稳呢？”
　　“死了！”
　　卓立言把小混蛋拉近点，“顾稳给你吃枪药了？开个珠宝店哄你还不开心？”
　　祁明垮下脸来，“老子明明说的是古董店！”
　　“金银钻石也算古董了……”纪铭想笑，立刻接到祁明凶恶的眼神。
　　“刚上位就这么得意，小心老子叫卓立言抛弃你！”
　　“……”
　　纪铭一噎，笑不出来了。
　　“老子的酒吧到底什么时候才开？”
　　卓立言瞥他，“明年，慢慢等吧。”

　　进了店，这“接地气的奢华”简直让纪铭开眼。
　　承重柱全用金箔包造型，珠宝柜面一溜的镶银边，大理石的地板也是金灿灿，天花板的水晶吊灯简直亮瞎眼。
　　最重要的是，售货员小姐……额，阿姨们，个个看起来和蔼可亲。
　　“好像来错地方了。”纪铭小声地嘀咕。
　　“嗯，很浮夸。”卓立言附和。
　　“你们俩能别在我面前说风凉话吗？”
　　祁明耷拉着脸，摆明不想跟这个店有任何关系。
　　“你要真不喜欢，为什么不跟顾稳直说。”
　　卓立言拖着纪铭到贵宾区坐下，点一支烟给纪铭，自己又点一支。
　　“我敢吗？我虽然是法人，可他是大财主，有什么办法。”
　　祁明虽然看起来一脸不满，可事实上，卓立言知道他心里没那么抵触。
　　“顾稳人呢？开业第一天就交给你，他也放心？”
　　“去东市区处理事情了，他突然上来占地盘，路哥那边怎么可能没反应。”
　　“棘手？”
　　“应该还能解决。”
　　“那你也不用愁眉苦脸的。”
　　祁明瞪眼，“鬼才会愁他。”
　　卓立言一脸了然，“明天把营业员分批送过来吧，帮你免费培训，算是送你的开业礼了。”
　　祁明瞧一眼那些销售阿姨，“能顺便整容吗？”
　　“不用做梦了。”

　　虽然是开业第一天，店里却没什么人气。大概得益于那门口那排家伙，搞得像□□一样，正常人哪还敢进来。
　　祁明一副破罐子破摔的模样，“到现在还没开张呢。”
　　卓立言也不吝啬，“纪铭，去瞧瞧有没有喜欢的，祁老板免费送。”
　　“……”
　　纪铭无语，祁明抓狂地瞪着卓立言。
　　卓立言看看两人，站起身来整整西装，“好吧，我去挑。”
　　祁明眼疾手快地要拦，却连卓立言的一片衣角都没有摸到。
　　让卓立言自己挑，肯定大出血啊……

　　卓立言饶有兴趣地去柜台，祁明却坐着不动，嫌弃地看着这家店，“跟阿卓在一起开心吗？”
　　纪铭霎时尴尬起来，“……还行。”
　　“那对阿卓好一点。”
　　“……”
　　“他这回真栽在你手上了。”
　　纪铭红了脸。就算祁明不说，他也感觉得到。卓立言看着他的眼神，抱着他的温度，说着话的温情。
　　他觉得满足，却也觉得不可靠。
　　因为不知觉地有了一起走下去的念头，就更加无法避免居安思危的矛盾。感情有时候，就是这么别扭。

　　手机震动，纪铭看一眼，是通知他明早去销假开讨论会的邮件。不知道卓立言会不会又横插一脚。
　　纪铭撇撇嘴，将手机揣进兜里，偏头去瞧。
　　男人不爱首饰，最多也就是手表。
　　卓立言会挑什么？他才不关心，不过瞧着被阿姨们围攻的人脸上的那几丝不自在，还是打定主意继续坐守了。
　　一杯茶水没喝完，祁明浑身一怔，迅速地把脸朝他这头转过来。
　　纪铭好奇地望向门口，再瞧瞧祁明满脸抽筋的怂样，只敢心里偷笑。
　　那头的卓立言已经跟顾稳聊了大半个小时，坐在对面的祁明一副恹恹的样子。
　　见过几次面，他跟祁明之间似乎跃进超乎“认识而已”未达“朋友”的关系。其实他不太懂祁明，明明是喜欢的，却总是要表现出一副受欺压的无奈样子。
　　“你再这么热情地看着我，小心老子哪天趁卓立言不在，欺负你！”
　　祁明随口调侃，纪铭也不当真。
　　“你不敢。”
　　靠！为什么不是“你不会”，而是“你不敢”！
　　祁明蹭地坐直身体，瞪着纪铭。果然有卓立言的宠爱，尾巴都要翘到天上去。可怜他现在失势，一个两个老板不敢惹。
　　要不要欺负欺负这个小孩呢……
　　“聊什么呢？”
　　顾稳一开口，祁明浑身的毛刺立刻乖顺起来，脸却僵硬了。
　　“干你屁事。”
　　顾稳了解地笑了笑，手掌颇宠溺地摩挲着祁明的脖子。但祁明好像惊弓之鸟立刻闭上嘴。
　　“走吧，回家。”
　　纪铭还想顶风瞧瞧好戏，却被卓立言牵起来向外走。
　　不过走了也好，顾稳那个人浑身散发的邪恶太强势，晚一步都像要遭灾。
　　纪铭不得不庆幸，虽然轮廓很锋利，但卓立言还算是个温和的情人。
　　上车系好安全带，纪铭忍不住朝店那头望望，事实上什么也看不到。
　　“担心祁明吗？”
　　卓立言打着方向盘，不是他不关心祁明，只不过那人身在局中，将遭受疼爱当苦难，看不清事实走向。他没有忠告劝诫的立场。
　　“也没有，只是不太明白。”
　　“虽然顾稳心思深沉，但祁明也不笨。”
　　顾稳不容易对付，当初把祁明卖掉或许不是最好的方法，但那两个人之间的纠葛，终究要面对面才能解决。
　　“顾稳很厉害吗？”
　　纪铭一想到那人周身的气压，就感觉脖子透风凉。
　　卓立言看着身边的人，笑得很帅，“哪方面？如果说技术的话，我也不差的。”
　　纪铭羞怒的一拳揍过去。自打亲密习惯以后，卓立言都不如以前端持，动不动就开黄腔。
　　“这是在反驳吗？”
　　“好好开你的车！”
　　纪铭别扭地转开头，身上脸上都有点热。
　　简婧文的电话打过来的时候，卓立言瞥见小混蛋微微皱起眉。
　　待电话挂断，小混蛋脸上的表情就凝重起来。
　　“怎么了？”
　　“简律师说想跟我聊聊。”
　　“什么时候？”
　　“待会儿3点。”
　　卓立言特意放缓了车速。
　　“想去吗？”
　　“不想，但我不知道该不该去。”
　　纪铭踌躇，他对简婧文没有什么好感。不管是因为何臻情人的身份，还是第一次见面时她所表现出来的精明理智。
　　“还有时间，慢慢考虑。”

　　兜兜转转，卓立言的车还是开到咖啡馆门口。
　　“不想去，我们就掉头。”
　　卓立言早猜到简婧文要聊的事情，自然是希望他去的，但他仍然端着局外人且好情人的姿态，绝不给纪铭任何压力。
　　“算了，还是听听她要说什么好了。”
　　“自己行吗？”
　　纪铭故作轻松地朝他撇嘴，“我都快三十岁了，卓董。”
　　“是吗？”
　　卓立言替他捋顺头顶几丝岔乱的头发，眼里全是笑意。
　　纪铭不领情地撩开他的手，“开你的会去吧，别一天想着有的没的把你家祖产败光了。”迅速地开门下车，完全不给人反击的机会。
　　卓立言瞧着人走进咖啡店，摇摇头，笑着开车走了。

　　下午4点半，纪铭从咖啡馆离开，眉头就一直没有松开过。
　　简婧文的提议对他来说很没有说服力，可他这一次没有立即拒绝。资助困难儿童他是没有异议的，可用何臻的钱做投资以保证公益的持续性这点，始终让他心里很不舒服。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这辈子也没做过什么助益的事，顶多就是路过流浪汉和失学求助的孩子面前时，掏出兜里的零钱。可当简婧文拿出那一份份调查报告和照片的时候，他心里不是没有感觉的。
　　帮助别人是好事，可用何臻的遗产……
　　这种时候，很想找卓立言聊聊，可抬脚还是走向自己的小租屋。
　　红枫集团名下就有不少的公益项目，何况卓立言并不能体会他对何臻的感受，这样的事卓立言肯定会赞成。
　　他得自己想想，好好想想。

　　七点十分，纪铭刚把鸡蛋丝瓜汤端上桌，人就回来了。
　　纪铭瞧他熟门熟路地把钥匙放进抽屉，再拿出拖鞋换上，心里一阵不爽快。
　　“狗鼻子”。
　　卓立言嗤笑，瞧着那溜进厨房的背影，心想明天得重新买条围裙，那“XX鸡精”的logo印在上面实在可笑的很。
　　两菜一汤，比起中午的菜式，显得有点清淡。
　　纪铭没什么胃口，夹点豆角，慢吞吞地扒着饭，看着卓立言像饿几天似的扫荡饭菜。
　　“简律师说什么了？”
　　纪铭犹豫半晌。
　　“她想用何臻的遗产来投资，做公益。”
　　卓立言熟练地把肉片放到纪铭碗里，“嗯，好事。”
　　纪铭看着他，又看看碗，把肉片夹起来放进嘴里。
　　“是吗。”
　　“帮助别人自然是好事，不过你要是不好意思回绝她，我跟她说。”
　　“也不是不愿意……”纪铭皱起眉头，“只是……说不上来，心里不太舒服。”
　　卓立言放下碗，伸手过去揉揉那头柔软的头发，这个爱钻牛角尖的小混蛋一定是又把自己绕进去。
　　“不舒服就算了，不用想那么多。”
　　纪铭塞进一口饭，“我还没有决定，不过应该会答应吧。”
　　“那更不用花心思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