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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一纸信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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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只懂皮毛……”容之月说着话,没注意手上端的酒杯,如此便饮了一大口酒,“咳咳咳,好烈的酒。”
一旁的美人见容之月呛着,一边给她喂清水一边还帮她顺着背。
容之月缓过来,转头望向那美人,想要给人家道歉,谁知一瞧人家的面容眼都瞪大了,“好美……”
美人风月场上见过不少浪子,有自诩风雅的,有急色猥琐的,还真没见过比自己还没上许多的人一脸真挚地夸赞自己。
“夫人的夫君待你可真好。”那美人掩唇一笑。
容之月面容随着便红了,贴近人耳畔,“姐姐你看出来了?”
美人点点头,难得露出发自内心的笑。
容之月似乎因刚才那杯酒有些醉了,将食指竖在唇前,眼眸里有些水汪汪的,“嘘,别声张。”
“好,奴家为夫人保守秘密。”
远一些的萧文擎直勾勾的看着自家媳妇儿与一旁的美人耳语起来,两人还十分亲热,他有些急了。
“容兄,我们要不要走了?”
“不走,我还要和美人姐姐玩。”容之月把着美人的臂膀撒起娇来,不愿撒手。
“行行行,再玩一会儿,最多一炷香,再晚陈婶可要骂人了。”
萧文擎言外之意想提醒容之月别忘了萧明妤,可容之月醉意上头,哪能想到这些,只管拎着酒壶给美人灌酒去了。
那人似乎对容之月很有好感,只管任她灌,也没想着要“勾搭”容之月,萧文擎见此便也没再拦着,只是目光片刻也未曾落在别处,一整晚全在看容之月了。
时辰渐晚,眼见花客逐渐多了,萧文擎也不愿再在此处久待,届时若见着什么辱眼睛的可不好。
他起身靠近容之月,伸手捞过自家夫人,“回家了?”
“不要,我要和美人姐姐喝酒。”容之月推了推眼前人。
一旁的美人也有些醉了,但到底不如容之月酒量这样差。她很有眼色地吩咐其他人退下,起身关上雅间的门,回头道:“公子将人扶好径直回去便是,夫人饮多了酒,听不进去话。”
萧文擎有些诧异,他知道容之月的女儿身是掩不住的,可这人能如此笃定他们的关系还真是有些本事。
“什么名儿?”
“奴家苏烟。”
“京都的人?”
“正是如此。”
没多言,萧文擎冷笑一声,半搂半抱地带着容之月走了。他大概能猜到苏烟的身份,只是她是为了谁来此便不能确定。
……
容之月怎么也没想过自己会干出同自己夫君一道逛花楼的事来,以至于今晨醒来,整个人还有些飘忽。
从自家床上起身,脚才沾了地,这时,怀中竟飘出一页纸张,婉转一圈落在地面。她弯腰拾起,双手展开。
“之月。”
恰逢其时,萧文擎唤着她的名讳从外推门而入。
容之月慌忙将纸张攥在掌中,面上有些不自然。萧文擎看到了她的动作,不过并未戳破。
“夫君。”她有些心虚。
萧文擎将手上的托盘放在一旁的圆桌上,“过来用饭。”
容之月点点头走近,头深深地埋着,指尖捏着勺柄,有一下没一下地搅着碗里的粥。
“可是酒喝多了腹中不适?”
“没……没有,夫君,我收到一封信。”容之月放下勺子,将揉做一团的信纸递放在萧文擎手中。
萧文擎打开,仔细看了一遍,嗯?竞争对手?痴情男二出现了?
“夫人看过了?”
容之月点头,她知道纸页上的大概内容,无非就是问她愿不愿意接受帮助那人的帮助,离开萧文擎。
“那夫人想离开我吗?”萧文擎没有故意露出什么委屈地表情博取同情,而是坐直了身体,一脸严肃,很认真地问。
他来的仓促,第一眼便被容之月所吸引,所谓“一见钟情皆是见色起意”,他无可反驳,的确是因此而想要同她在一起。
如今想来,他也并未问一句她是否愿意,只是按着自己的想法理所应当地承了她丈夫的身份,强势的成为了她的夫君。
容之月从来聪颖,自然明白萧文擎的意思。她对上他的目光,毫不掩饰自己灼灼情意。
萧文擎在她最绝望的时候到来,驱逐了将要笼罩她的黑夜。她见惯后宫龃龉,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亲手害人,而害的那人还是自己的主人。
可她到底做了,即便是为了自己活命,为了孩子日后不被当成物品随意买卖。她容之月杀了人啊,做了这样的恶事一辈子都该不得安生,可萧文擎来了,让她枯朽的日子有了一些生机,让她的罪孽减少许多。
他待她那样好,她是真的想做他的妻子的,想要伸手够一束光明的。
“从前想要离开擎王,如今从未想要离开你萧文擎。”
“那为何还要给我看?”萧文擎将信置于桌面,伸手端过容之月身前的粥碗,舀上一勺递到容之月嘴边。
容之月自然地张口,吞下热粥,或许是因为自己真的落入了眼前人为自己编织的网中,越陷越深,不可自拔!
两年前西梁使团抵达萧国都城第二日,宫中设宴,她随之出席,当堂她便被赐给了擎王。
那时,宴席过半,容之月随宫侍更衣,路途之中撞见几个太监在欺负另一个小太监。
听得凄惨的呜咽声,容之月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在西梁的境遇,于是忍不住出了头替那小太监驱走了那些人,更是将自己随身带着的疗伤药送了他一瓶。
当时的情况其实她已有些模糊,毕竟不算什么紧要的大事。而今陡然收到萍水相逢之人的一封信,容之月也是恍惚的。
“我的事自然没什么好瞒着夫君的。其实我也说不准那人现在到底是个什么身份,毕竟当年她仅仅只是宫中任人欺侮的小太监。”容之月任萧文擎喂自己喝粥,眼眸惬意地微微半阖。
“怎么办,有些吃醋呢!”
“啊?吃醋?”
萧文擎见碗中已空便随手放下,起身绕到绕到容之月身侧,揽着她的肩头,“昨夜是苏烟,今日是信的主人,她们都喜欢你。”
容之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仰头望向萧文擎,“这么说的话,还有陈叔陈婶,就连妤儿也更喜欢我的。”
“哼。”萧文擎孩子样的侧开头,“我生气了。”
“不气不气,无论多少人喜欢我,我最喜欢的都是夫君。”
萧文擎欣慰地笑了笑,自己一手宠出来的夫人,还真是诱人。转瞬,他面色一变,惊呼道:“坏了。”
容之月本将头埋在萧文擎胸膛,吓了一跳,抬头疑惑地望着他。
“之月,我们忘了去接妤儿了。”
“呀!这都晌午了,咱们赶紧走吧!”
萧文擎一边走一边懊恼,这大概就是当代新闻报道的那种,新婚夫妇相约游玩把娃掉了的事迹吧!
不多时两人叩响了陈大叔家的院门,院门由内展开,陈大叔抱着哭闹不已的萧明妤,陈大婶一手端着米糊糊一手拿着小汤勺,两位一脸菜色,看来是深受苦恼。
他们一见容之月夫妻,眼里便是无尽的哀怨。
容之月避开那可怜的目光,用手肘碰了碰萧文擎。萧文擎会意,一脸心虚地抬头,“陈叔陈婶,我们来接妤儿了。”
陈大叔将萧明妤塞到萧文擎怀中,“赶紧带走,头发都给我攥掉了好些,这娃娃太能闹腾了。”
“抱歉,陈婶,我们遇到些事儿,来晚了。”容之月硬着头皮道歉,不敢看陈大婶的目光。
平素萧明妤还是很听话的,自己在床上爬着玩儿,哭闹的很少。这一回应该是久了没见着自家父母,所以才会意外的难哄。
“抱回去吧!”陈大婶如释重负地将米糊糊递到容之月手中。
容之月与萧文擎还想诚恳地道个歉,未等两人开口,院门“嘭”的一声便在他们眼前关上了。
院内,陈婶倚在门后有种劫后余生之感,她抚着胸口握上陈大叔的手,是从来没有过的真挚,“当家的,还好咱们没养孩子。太吓人了。我这耳边上还像是有哇哇的哭声。”
陈大叔也是心有余悸,无声地紧了紧陈大婶的手,夫妻俩拖着疲惫的脚步进了屋去。
院外的萧文擎单手抱着妤儿,另一手摸了摸鼻尖,“可不敢让陈叔知道咱们是玩儿忘了,不然啊,我这屁股又要保不住了。”
容之月点点头,瞧着手中陈大婶递来的碗,深以为然。
“夫君,你说陈婶会不会经此一事再也不愿见着小娃娃了?”
“我觉得很有可能。”
一路走回家,萧明妤在踏进自家屋子后便止住了哭声,一双小手紧紧攥着萧文擎的食指。
容之月将米糊糊热了热端回来,瞧见父子俩还在那掰扯手玩儿。
萧文擎抽出手,萧明妤便小脸一皱,一副要哭的模样,没法子他又得将手让她握着。
“之月,你说妤儿是不是以为我们不要她了。”
容之月近前,让萧文擎抱起萧明妤,自己则坐在对面给她喂食。
“或许吧。以前我小的时候也是,一旦母亲要去做什么把自己留在宫里,我便要哭闹。”
“这样啊。”萧文擎回想一下,他在孤儿院里还没见着这样的情形,毕竟他们懂事得过分,从来不敢哭闹着平白惹人心烦。
容之月说起自己母妃来心尖一酸,“说来也有许久未见母妃了……”
“我想想法子,日后带你回去见见。”
容之月摇摇头,“你我如今的境地,哪还有再见的时候。”
不是容之月不愿相信萧文擎,实在是这事太不容易,此一生,怕是没有重逢之机了。
“信我。”萧文擎腾出手,捏了捏容之月的面庞。
容之月对上他的目光,粲然一笑,“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