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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救下一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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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四月已过大半,昌平镇的天色难得的露出几分瑰丽来,不再是那白茫茫的一片。
这一段日子,容之月每日只管照顾着萧明妤,将自家的一方小院打理齐整。平平淡淡的,却不会觉得没有滋味儿。
此时清晨,天边已透出霞光,今日又该是一个好天儿。她端出昨日还未晒干的笋干搭在架子上,已经学会走路的萧明妤磕磕绊绊的跟在她腿边。
“叩叩叩”,敲门声起,容之月眉头一皱疾走几步将门打开。
“夫人。”苏烟一手拎着一盒糕点,笑语盈盈地立在院外。
容之月见到来人,面上松懈下来,也跟着翘起唇角,“苏姐姐,你怎的这会儿来了?快进来坐。”
萧明妤贴在自家娘亲的大腿,眼里亮晶晶地盯着苏烟。
苏烟将糕点递给容之月,跨入门来,抱起萧明妤,“妤宝,想姨姨了没?”
萧明妤还不会说话,但嘴里还是配合地“啊”了一声。
“真是姨姨的乖娃娃。”苏烟贴着萧明妤柔嫩的脸庞,亲昵地贴了贴。
“苏姐姐今日来得这样早,可是有什么事?”
容之月去到堂屋端出茶壶杯盏,一样样摆在院中柿子树下的石桌上,倾手为其倒了一杯温水。
苏烟抱着萧明妤坐下,将娃娃放在自己腿上,另一手端起茶盏,浅浅饮下一口。
此时晨风一起,卷乱她额前的发,纱织的裙摆也微微荡漾,缥缈若仙。容之月直愣愣地瞧着,眼睛都直了。
苏烟见了为之一笑,“你此时的模样同你夫君见到看你时的神态是一模一样。”
容之月面上一红,“苏姐姐太美了。”
“萧公子昨夜未归,是在我那里借住了一晚。你别多想,他夜里归来在路上救了一个人,那人伤得颇重不好挪动,我那里离医馆近,他便找上我借了我一间屋子。”
“苏姐姐这会儿来便是同我解释这事?”
“你家夫君可是一晚上都在担忧你,大清早便把我叫醒,一定让我早些来告诉你。”苏烟打趣着,“他还说晚间要将那人带回来,让你将屋子收拾一间。”
容之月为萧文擎担忧一夜的心终于安生下来了。
自从上回她同萧文擎去过花楼,这苏烟便慢慢同他们熟络起来,不时带些东西来家里坐上一会儿。容之月也就渐渐与她相熟,如今还颇有些闺中密友之感。
她总觉得苏烟对她格外的好,早前还怕苏烟有什么图谋,一连几月也没发什么,容之月也就放下了戒备。
“我知道了。苏姐姐,灶里还有些骨头汤,你要不要喝一碗?”
“不喝了,近日有些琐事。我先回去了。”苏烟说着话站起身,将萧明妤放在地上,径直离开。
容之月跟着将人送到院外,眼见苏烟走了便闭上院门,以至于她未曾见着苏烟在几步之外顿足,回身望着她们的院子,目光深深伫立良久。
回到屋里,容之月又开始忙碌起来,她养了两只鸡,寻常还得给它们准备吃食。
她一边撒下不要的白菜叶子一边想,萧文擎这次离开已经七日,还真是有些久了。
起初,他与去岁一般只是和陈大叔一起到镇外替游商们搬货,后来有一收皮毛的游商见他机敏壮实,让他跟着一起进山。
昌平镇之所以如此苦寒还有人居,一则是因为这些贬黜至此的罪人,另一则南边邻近的州府有一座密林,里头野兽众多,珍稀的物种不少甚至还有罕见的雪狐。
而昌平正好在最北面的边际上,有好些实力雄厚的商人都愿意兵行险招,直接从最严寒之地入内,这样常能发现些珍贵的野兽。
萧文擎跟着这些商队,也不是要去捕猎,这还轮不上他,而是在他们捉到野兽时帮着将死伤的抬出山来。也算是苦力活,每行一遭银钱不少。
这活计只能一到五月的暖天儿做,所以近几月他都没再去搬货了。
唯一不好的便是萧文擎不能每日归家,且出行时间不定。有时一日,有时三日,这次足足走了七日,昨日归来已是第八日,今早却又出门了,也不知晚些时候能否按说好的回来。
没再琢磨这些事,容之月将屋子收拾出来,又做了些杂事,随后拉着萧明妤进了堂屋。
只见那张吃饭的桌子上堆满了两指大小的许多木方块,一面空白另一面五花八门地雕刻着各种花色,这是前些日子萧文擎让容之月打发日子做的麻将。
萧明妤小小的一个人儿,还没有桌子高,但见自己娘亲忙着事没管自己,便踮起脚将一双小手高高的地举起,只管抓了一块就往嘴里塞。
“呀,傻孩子,你这小乳牙能咬得动?”容之月柔和地笑笑,起身到角落里将一架小木马拎出来送到萧明妤眼前,“来,妤儿,玩这个。”
娃娃还小,自然是不会坐上去玩儿,但萧明妤就爱把着把手摇晃这与她一般高的木马玩儿。
母女俩各自忙着,院里满是宁静,只偶尔传来几声母鸡啄食的声响。
半日过去,午间容之月用过饭便带着萧明妤歇了会儿,也不知是不是天气太过暖和,这一觉直睡到傍晚去了。
容之月迷迷糊糊地醒来,撑着身子望向窗外,天儿还亮着,只是瞧着有些晚了。萧明妤也不知什么时候醒的,盘着小腿自己在床里侧玩着一个胖乎乎的布偶,懂事地没有吵醒她。
“之月,快来,搭把手。”
院外传来萧文擎的声音,容之月连忙穿上鞋急急向外走去,“夫君。”
门框外,萧文擎背着一个人,正对她明朗地笑着,“屋子可收拾出来了?”
容之月点点头,慢走在前头去把门推开。
萧文擎很累,喘着粗气,艰难地将那人安置在了他原先住的屋子。
放下人,萧文擎坐在一旁的矮凳上,目光转向容之月,手在怀中掏了半天摸出一个布袋子,“夫人,工钱。”
“夫君,我先去灶间帮你烧锅水,你先歇歇!”容之月接过放在一旁,眼里止不住的心疼。
“好,有劳夫人了。”萧文擎用衣袖狠狠地擦了一把脸,趴在床边的便睡了过去。
没多久,鼾声低低地传出。而床上本该沉睡的人苍白着一张脸看着身侧的头颅,眸色深邃。
“夫君……”容之月迈进屋,在看到萧文擎睡熟后便轻了脚步。走到床边,她伸手摸了一把萧文擎的衣衫,果然有些湿润,容之月只得狠下心推了推萧文擎,“夫君,起来洗洗再睡。”
“也好。”萧文擎眼眶绯红,无措地望着声音来处,“之月,你将我带回来的药熬上,若是人醒了便给他喂一碗喝。”
“我知道的,去吧!”
见人脚步虚浮的离开,容之月回头看了看床上的人,面容姣好,约莫四十余岁。又伸手看了看他手臂上的伤,应是摔成这模样的,但肩上还包扎这一块,隐隐有鲜血溢出,这一处应当不是普通的摔伤。
没在多想,容之月依言去灶间开始做饭熬药。往常归来,萧文擎都是不用晚饭,直接睡上一觉。
今日这般,也不知床上的人醒来会不会吃一些,容之月索性多煮了一点,若要用热一热也就能吃了。
“之月,那人是我归家途中再镇外救下的,我见他趴在路边出气多进气少的实在不忍。”萧文擎洗了澡,赤着还在滴水的上半身站在灶房门边,给容之月解释伤者来历。
容之月近前替他擦着湿润的头发,“也不知是哪里来的,莫不是也同你我一般?”
“管他的,他伤了腿,等他能动弹便让他离开就是。”
“也好。”
“夫君,你可要用些饭食再睡?”
“吃点吧。”萧文擎接过容之月手上的帕子,“我去看看妤儿,她在哪儿呢?”
正问着,萧文擎便感觉自己右腿上增加了一些重量,低头看去,小小的萧明妤整个抱在他腿上。
“妤宝,在家可有听娘亲的话?”
萧明妤睁着眼,不明所以地盯着萧文擎,看来喜人得紧。
萧文擎一把将娃娃抱起,“走,爹爹带你骑木马。”
容之月笑着看父子俩入了屋,揉了揉发酸的腰际,开始忙活起来。
夜色微明,堂屋里还有萧文擎与萧明妤传来的嬉闹声,容之月端着粥进屋,“不闹了,准备吃饭了。”
“妤宝,走吃饭饭咯,不然你娘亲可要发火了。”萧文擎将娃娃抱下木马,凑近萧明妤耳边,小声说道。
萧明妤听懂了,乖乖地到一边木架旁等着擦了手吃饭。
等容之月端着一碟饼子一碟菜再次进屋时,父子俩已经都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
烛火微微摇晃,将屋子烘得温情四溢。
容之月给一大一小添上一碗粥,放他们各自面前,两人便不声不响,埋头吃了起来。
“这次的饼子又好吃了不少。”萧文擎大口啃下一半饼子,“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都是一样的做的,你偏生说要好吃些。”容之月给萧文擎和萧明妤一人夹了一块肉放在碗里,笑着道。
“你不懂,不论何人都不如你做的好吃。”
容之月瓷白如玉的面上挂上红晕,映在灯下,容颜更是璀璨逼人。
“夫君就会打趣我。”
“哪有,为夫说的都是实话。”萧文擎从碗里仰起头来,一脸真挚。
容之月不想再搭理他,只管手上给他添着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