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3、以史为鉴才知时 ...
-
“殿下。”如泣正在奋笔疾书，见到落落前来，连忙起身行礼。
落落这才意识到，长明殿虽然人少，但工作效率是真的高。
“空明让你给我讲讲冥界历史，你......工作忙么？”
“不忙不忙！”如泣巴不得逃离工作。
长明殿东南西北四个门，南门是主门。而如泣工作的地方，靠近东门。
如泣挽着落落的胳膊：“殿下，我们边走边说？”
“叫殿下过于生疏了，不如换个称呼？”
如泣皱褶眉想了想：“那......小殿下？”
落落无语。
如泣见她不回答，便全当默认了：“小殿下，这冥界的历史，要从一万三千五百年前说起......”
“那时，还没有冥界，人鬼一界，常有争端。鬼见不得日光，所以白天都还相安无事，但到了晚上，屋外就是野鬼的天下，百姓都只好躲回家中。不过好在野鬼们各自为战，未成一派，所以没掀起什么风浪。纵使如此，世人过的依旧艰难。为了改善现状，天道做了两件事，它先赐予世人一门功法护身，不少天赋异禀的凡人掌握要领，修得此法，便纷纷创立门派，教授他人。因为理解不同，功法被不同门派演绎出了不同效果，有的专注力量，有的专注速度等等等等，发展到后来，就诞生了不同派别，不同门派在各自的派别里不断精进，逐渐各有所长。再往后发发展，功法逐渐就被世人称呼为‘仙法’，而门派也被称之为‘仙门’。”
“原来，所谓修仙门派、仙道世家，竟然都是这么来的。”落落从未从狐族长辈里听过这些。
“小殿下原来在人界，这些肯定都没听说过吧。”
“是啊，这些故事在人间早已成为传说了，甚至还有很多不同的版本。就算真的听到了，也不能确定哪个是真的，根本不会深究。而且，‘天道’在人间根本不是一个普适概念，‘天道赐予世人功法’可能在世人眼里就是‘我运气好摔下悬崖见到秘籍’。”仙道世家，落落想起了长青，不由得一阵心绞痛，“你说，天道做了两件事，还有一件是什么？”
“是赐予万物妖力。凡生灵，皆有机缘修炼妖力，化为人形，得以对抗野鬼。”
“你的意思是，天道创造‘妖’，是为了让他们保护世人？”落落想起了自己所了解的人间的历史，不仅一阵唏嘘。
“差不多，本意是让生灵的力量更加强大，保护不保护的，那是你们人间的说法，天道眼里，只有最简单的两个概念：力量和存亡！”
落落点点头，她似乎对‘天道’的概念更加理解了。
“之后的五百年，人和妖两族一起对抗野鬼，很快将他们赶到了人界大陆的边缘。”
“但鬼若不消除怨气，是不会消失的，而且聚集在一起，是更危险的事。于是当野鬼们越聚越多，就爆发了第一次灾变。”
“灾变？”
“无处消除怨气的野鬼们选择魂飞魄散，将怨气留给一只他们觉得最有能力的鬼。那只鬼不断吸取怨气，能力数倍增长，就成为了可以撼动整个人间的厉鬼！”
落落惊讶，原来厉鬼就是这么来的：“然后天道就把鬼分到了冥界？”
“不，这件事还没完。厉鬼带着剩余的野鬼从边界一路杀向九州，它所过之处，别说寸草不生，连日光都消失了。仙家各个门派连同整个妖族不惜代价抵抗，才将它锁在九州关外。双方相互僵持不下，眼看厉鬼就要突破关口，一旦突破，生灵皆会死伤惨重。而此时，仙家各个门派竟然萌生了投降求和的想法，而且想法一出，势不可挡。更有甚者提出不会仙术和没有妖力的生灵都是累赘，没有活下去的必要，不如直接牺牲了，让厉鬼消解怨气如轮回的想法。一时间，仙家各派也在内部陷入了僵持。危难时刻，终于还是有人站了出来，而决定站出来的，是整个妖族。妖族决定效法野鬼，牺牲自己，将妖力传给当时的妖族首领——万灵王。”
“提议一出，人族也不敢再有任何多余的想法。于是他们制订了周密的计划。妖族每族留下部分精锐族人，往后各自为族，不可提前尘往事，不可因此记恨人类。其余妖牺牲自己，将妖力传给万灵王。仙家众人则需全员上场，为万灵王荡平其余野鬼。”
“十天之后，生灵与死灵的战争一触即发。战况极度惨烈，仙家损失过半，而万妖王，最终牺牲了自己，将厉鬼囚禁于刀山火海。”
“经此一战，天道终于发现，生灵死灵不可同在一界，于是将整个刀山火海劈了出来，创了一套新的法则，于是，冥界就诞生了。”
落落只觉得不可思议：“原来当年的历史是这样的。我听族人说过曾经众妖为一族，选出了一位首领，称作万灵王。可万灵王却处处与人类作对，破坏了原本人和妖和谐的局面。这才导致了两族大战，而万灵王，死在了那场战役里。后来妖族不敌仙家，于是求和，才达成了以后妖族各族自为部落，永不联盟的说法。”
“真会编。”如泣冷笑了一声，“‘灾变’过后，归来的仙家与妖族受到了世人的优待。虽然万灵王死前有令，不可提此事，不可因此记恨人类。可看到贡献最大的万灵王不能得到应有的尊重，妖族余部颇为不满。所以当多年之后，人类肆意砍伐树木破坏妖族生存环境时，妖族终于有人按耐不住，决心找仙家说理。没想到言语上的沟通并没有得到仙家的理解，反而被冷嘲热讽。诸如此类的事多次发生，人类与妖族之间的矛盾越来越深。而真正导致人与妖开战的，是当时的第一仙门——万象仙门。万象仙门无意中发现，与妖族未经人事的妖交合，可以使法力倍增。于是，万象仙门开始四处搜罗小妖，多翻尝试后，他们发现蝴蝶族不胜武力，擅长治疗，交合之后收益最大。于是，整个蝴蝶族开始遭殃......”
“你说，什么？”能使法力倍增？原来，是因为这个么？落落只觉得被雷击中一般。
“如泣！”如泣的讲述被空明打断了。如泣也如大梦初醒，半响才回过神来。回过神来却发现，小殿下的表情不太对。如泣似乎意识到了什么，神色有些慌张的看向空明。
空明却没有责备她，叹了口气：“如慕正有事找你，你快去吧。”
如泣走后，空明为落落到了杯茶：“还好么，小殿下？”空明觉得这个称呼甚为合适。
落落却没有理他。空明注意到落落的手正在不住的颤抖，顿时皱了眉。他放下茶杯，直接握住了落落的手。
落落猛的反应过来，眼角竟然有泪：“她说的，可是真的？”
空明犹豫了一下：“是。”
“所以人和妖在一起，都是为了......”
“不是。”
落落不说话了，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力气好像被抽走了一般，真奇怪，明明刚到奈何桥的时候，心比这个痛多了。
空明抱起了落落，往主厅的圆床走去：“虚空之地——也就是奈何桥，和这里的法则是不一样的。你在奈何桥待了太久，突然变换法则，身体不适应也是正常的，莫要多想。”
落落躺在空明怀里，空明身上有股好闻的沉香味：“你说的是与不是，你又如何知道。”
“是，是因为当年的事，如泣经历过；不是，是因为百年前的事，你经历过。”
落落震惊：“如泣她......”
“当年万象仙门将蝴蝶族全部擒获，未经人事的，无论男女，全部送进长老房间，而剩下的，就留下来繁衍后代。”
落落简直要倒吸一口凉气：“不干人事！”
空明认同：“说的不错，确实不干人事。后来有一只蝴蝶妖偷跑了出去，去找了当时众妖族里最大的狐族帮忙。狐族又联系了狮族虎族等等等等，组成联盟去万象仙门要人。其实这种事并不是整个万象仙门授意的，干的人只是其中一个分支，因为天赋不高修炼无果才出次下策。而这一分支干的事，世人皆唾骂。万象为了保全颜面，对外谎称是妖族寻衅滋事。于是人与妖两族积怨已久，战争便在所难免。”
“小殿下之所以不知道，是因为妖族败了之后，知情人全部被杀，妖族几乎全部灭亡。剩下的，是仙家觉得没有威胁的还不懂事的小辈，由仙家养大，最终放归深林。可笑的是，人类至今还认为自己没有将妖族赶尽杀绝是对妖族莫大的恩典。”
“明明挽救苍生与厉鬼爪牙之下的，是妖族贡献的最多。”落落突然想到了什么，“跑出去的那只蝴蝶妖......”
“猜的不错，是如泣。”
“那她怎么成了冥界判官？”
空明莞尔：“正是在下收编的。”
落落又一次震惊了，她看着空明：“你不是说，你原来也是狐狸么，难道两族之间的那场战役，你也参与了？”
空明笑了：“不算参与。”
切，又不说人话。
“总之，当年的事，人类内部各仙门也是各执己见，最终便不在允许人与妖接触，更不允许相恋。而那等增强功法的方式也被视为邪术，若是那家门派有人爆出使用此等邪术，会被整个仙盟唾弃的。”
“那......”
“再到后来，此等邪术就被世人淡忘了。又过了几千年，妖族也逐渐繁荣'起来，历史变成故事，故事变成传说，人和妖过着井水不犯河水的生活。再后来，也就是近百年的事，人与妖和谐共处的口号又被不少人重提了起来。”
“说起来，小殿下在奈何桥的几年，也发生了不少事呢。”
“所以......”
“小殿下刚来，需要多休息。”空明将落落放到床上。
“让我说完！”落落话被打断，多少有些不爽。可一挨到床，落落就感受到了强烈的困意。
“故事可以慢慢讲，不急这一时。”
确实是困了，落落只觉得闭上眼睛就能睡着。可是突然，她眼前又浮现出治她与死地的那柄匕首，就好像冷水一般，泼散了她的睡意：“我不能睡！”
梦里本应是花开的地方，但对她而言，梦里却是要命的地方。
下一秒，空明突然凑近她，琥珀色的眸子理她不过十公分，她脑中立刻一片空白，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冥界法则与奈何桥不同，奈何桥不休息没关系，这里不行。”
“可是我......”
“殿下如今是冥王，就算是梦里，又有何人胆大包天，敢伤您呢？”
“我......”
“别怕，我就在这里陪着你......”
空明身上的香气，真好闻，落落只觉困意袭来，连说话都不愿意说了......
空明侧坐在床上，低头看着落落，眉头微皱。百年来的第一个梦，会是什么样的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