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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童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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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紫云只沉默的盯着他,不回答。
不过,沉默便是默应。
他看了他几眼,又重新躺靠了椅榻上,一手枕头,那似险险欲掉的发带彷如没系一般,使如缎的青丝顺滑似凌乱的依在他身上。
一副柔水美人丹青,被他演绎得淋漓尽致。
看到这圣洁美人,心月则嫌弃的瞟了他眼。
“啧,你明天可得像在殿堂上那样,打扮端正,别再一副无骨美人似的,听到没?”
想到今天金紫云初入政殿,超尘的容颜及气质,那可真真惊叹四座,无不让在场的文武百官惊叹仰望,如见稀有物一般的惊艳绝叹。
当真天之骄子,天资之容,不得瞻瞩。
那气质,可谓似能与这绝尘的国师一朝媲美。
看金紫云无动于衷的瞟了他眼后闭了双眸养神,不理自己,他伸手撩过他胸前的一发丝在手上细细看了看。
这发质,果然不是一般的好,稀有锦缎都比不上其丝滑。
上天果然是偏爱他又嫉妒他,才至他今世缺陷间长得这般天资。
金紫云眸也没太抬,抬手就从心月手中抽回了自己的发丝。
“不就去查个案么,怎还管束我的装束问题了?”
说了才睁开双眸,无澜的盯着似笑非笑的心月。
心月微笑着看了他眼,起了身,手指一动,手上光芒一焕,平常不离手的玉兰花白色折扇就握了手中。
在胸前摇的优雅,转过身来望着金紫云。
“本就一副美人骨,再这样装束,小心被人起了心思,出门在外,要学会保护好自己。”
这话,心月倒说的正经,不过这词,怎么听都让人觉得正经不起来。
入了金紫云的耳简直就是赤裸裸的嘲笑。
金紫云白了他一眼。
“还有事吗?没事的话你就去忙你的吧,我要休息了。”
直接毫无波动的赶人。
心月顿了下,被这在他面前不懂得装演的金紫云有些无奈。
他悠的挥拢折扇,眸眼带笑的打量了今日这有着不同心思的金紫云几眼。
“好吧,殿下好梦!——明日记得来哦。”
怕金紫云不去,最后还不忘叮嘱。
“嗯。”
金紫云随口应了句,心月满意的朝他微笑了下,才离去。
心月走后,金紫云就吩咐驭恕替自己整备了沐浴的水,清洗后便直接上榻入了睡。
也不知道是今天第一次上殿堂太规矩不习惯感觉累了,还是心累了,他不是很清楚,只感觉莫名的有点疲倦席袭卷。
心里有一点点欣喜,又有股莫名的空虚感,仿若心口有什么东西被人取走了一般。
他说不上来。
但自己欣喜的是什么,他清楚,无非就是自己执着的雕刻作品终于满意的完成了。
翌日清晨。
一大早,心月就在宫门口等了,身边还停着一辆马车。
他闲闲的靠在马车旁,一手摇着扇子,微风柔雅的吹拂着他的衣衫银丝,自成一派绝色画卷。
金紫云自微风下缓步走来,一袭白衣胜雪,如踏风而来的谪仙,美艳的同时,亦是温润若水。
他的身后依旧跟着不离身的驭恕。
“走吧。”
来到心月面前,金紫云无澜的道了句。
心月则将他打量了遍。
“你这装束跟平时没什么区别啊,昨天不是跟你说了,让端正点,怎还是这副模样?”
显然,心月对他现在的装束极不满意。
金紫云则风云不动,有些嫌弃的看他一眼。
“我不是改了吗?”
金紫云所谓的改了,就是直接不束,让长至腰际的长发散了身后,然后从两鬓边各捋了一束发丝于脑勺后用根丝带散散的系着,左侧,别了个精致的带着坠饰的发饰,倒显得闲雅衿贵。
不过,这无异于等于没束发。
心月看着他无奈的笑了笑,顺着点了点头。
“嗯,殿下确实改了。”当真苦笑。
“那走吧。”
金紫云也不管他什么表情,听他认可了,唤了句,就自己钻进了驭恕给他撩起帘子的马车里。
心月看着如此波涛无澜的金紫云无奈的摇了摇头,后一把挥拢折扇跟着上了马车。
等他们上车后,驭恕才上了车前,拉起缰绳,鞭子轻一挥,驱动了马车。
来到东郊事发的偏僻村庄时已是午时。
他们虽是来查案的,但却没有直接去当地官府应接,而是宿在了村庄的一客栈。
村庄算不上穷壤,却也不见得热闹。
街上的行人寥寥无几,明明是大白天,却冷清得很,天空亦阴沉沉的,莫名的有种压抑感。
估计是发生了命案的缘故吧。
“唉,店家,请问,这……怎么这么冷清?”
心月扫了眼冷清的街道,后着正在给他们上茶水的店小二礼貌的问。
金紫云坐他对面,把目光移向了店小二,驭恕就站在他身后,几人目光同时都落了做事麻利的小二身上。
小二给心月的茶杯倒满后,小心的放了他面前,打量了眼对面的金紫云,才将目光收回望着心月,一手遮于唇边,压低了声音。
“几位是外乡来的吧?几位要小心了,现在这村上邪乎得很,死于非命的人命,有数十来条了,至今都查不出名堂来,官府也束手无策,也不知道是谁惊动了城里的人,说是上面会派人下来查,到现在都没来人,这事,估计朝廷也……,唉!几位反正也是路过借宿,晚上小心点就好,但记得千万别久留宿!”
小二说的神神叨叨的,最后叹了口气,还不忘提醒他们。
说罢,摇了摇头便欲走,却又被心月叫住。
“这事,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他想了想。
“一个月前;客官,没事小的先去了?”
心月心不在焉的点点头,小二才下去了。
心月一手放于桌上,摸着自己的下巴沉吟着。
对面的金紫云则没想那么多,抬手去取茶杯。
心月因这动作目光落了他的手上,不禁一顿,瞬间回神,微皱了皱眉头。
“你什么时候戴了这东西?哪里来的?”
意外的盯着他尾指上的玉脂戒指,甚是好奇。
金紫云被他突然的问话顿下,后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自己尾指上的东西。
“今天,我自己刻的,怎么了?”
不过一装饰物,有这么好奇?
心月微笑着看着他,笑的意味深长。
“手艺不错!”
却只无所其意的夸奖了句。
这莫名的恭维,自然换不来金紫云的好眼色,他似无语的瞟他一眼,后只顾喝自己的茶。
心月则习以为常的一笑。
“这个应该有其特别意义吧?”
金紫云不理他。
他挑了下眉,一点也不尴尬。
他微低头,在自己胸前的一发丝扯了根发丝来,伸到金紫云面前。
“嗯,这个送给你。”
金紫云是看着他动作的,没想他竟将头发扯下来给自己。
他无语的皱了皱眉头。
“不要!”
直接拒绝。
“我又不是女子,且亦不是你心仪的女子,你送青丝给我作甚?还是枯发!”
这话,金紫云说的毫不留情。
而驭恕,则见怪不怪,这样有些淘气的国师,她已经见过多次了。
他没事就喜欢拿自家主子寻开心。
心月难得的叹了口气,一边摇着扇子。
“这可是护身符,能保你平安,不会被阴邪入侵;这里怨气凝重,想来应是有邪物。”
对于真有邪物,金紫云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唯独意外的是,他扯根头发给自己,竟然说是护身符?
他看了他眼,不接,懒懒的撑了腮于桌上,盯着他。
“就算是护身符,这一根小小的头发,你让我收哪里?”
无疑鄙视。
心月则被他逗笑了。
他笑着瞟了眼他指上的戒指,后用手指一指。
“那个,你给我。”
金紫云意外了下,后照着将戒指取下给了他。
看着他将那银色的发丝缠了戒指上,一圈一圈的小心的缠好。
缠完后,他的手指一松开,便见那发丝闪现了丝光芒,后似浸入戒指一般,随着光芒消失而消失了。
这一幕,无不让在场的驭恕及金紫云看得惊诧。
弄好后,他又直接递给了金紫云。
金紫云看了眼,才迟疑着接过,后重新套了左手的尾指上。
这东西他本来没想戴的,但想想,不就是为了方便收藏他才改造的么。
于是,本走出了殿的,他又折回去拿了戴了手上。
金紫云只看了他眼,后继续喝自己的茶,目光还落了窗外冷清的街道。
而心月,在驭恕惊诧之际,从衣袖里摸了张符纸递给了她。
“邪祟非常物,有武功也未必是对手,这个,你带着吧。”
驭恕顿愣了下,随即前来双手接过。
“谢国师!”
接过后又退了金紫云身后,将符纸折好收了腰间。
心月只微笑着摇头。
吃过饭后,几人徒步在街上打量查看了一番。
铺子虽有,却都是紧闭门窗的,偶尔一阵风从街边打着卷儿过,带着丝阴冷。
这场景,莫名的凄凉阴森。
刚将庄子都看了遍,天色就暗下了。
陆续的,烛火开始点起,明明晃晃的,在莫名腾升起的夜雾中摇曳着,忽隐忽现。
着实让人觉得寒森冽人,如阴间鬼镇一般的渗人。
回到客栈,几人都聚在金紫云的房间。
心月与金紫云相对而坐,桌上的烛火摇曳着,将两人的面庞照的忽明忽暗,轮廓线条却异常的好看。
心月懒懒的于桌上单手撑腮,目光盯着无表情的金紫云,嘴角挂着浅浅的微笑,手中的折扇在桌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在静谧的房间发出低微的节奏感。
这小殿下,今生肯定是投错胎生错了性别,生得如此柔润如玉,惊艳清圣,感觉一碰就碎的美人骨,莫名的让人疼惜尤怜,爱慕仰望。
若他是女子,又该是怎样的一副美图?
不过,这美人男子,倒也不影响他的美艳惊尘,清逸矜贵!
倒更是另一种境界的美。
而他之前的身份,这世,确也应该有这样的气质!
心月由衷的自我欣赏着这美人画卷。
金紫云单手撑腮,另拿着个茶杯无聊的盯着把玩,似在发呆。
驭恕安静的站他身后,看着他把玩着桌上的茶杯。
“我说,你能不能不要盯着我?”
金紫云眸也不抬,只盯着手中把玩的茶杯,淡淡道。
心月一点也不觉得自己失态,笑了笑。
“当真觉得殿下好看,才忍不住想多看殿下几眼。”
虽笑语,倒也是实话。
金紫云在心月面前从来都没有用过自称‘本殿’,但心月自一直由衷的尊称他殿下。
“你这话说的,好像我要寿终正寝了一般,我命不长了吗?你掐卦了?”
金紫云的话说的毫无波澜。
心月的笑似永不消失一般,缓摇摇头,自笑的清雅。
“殿下的命,心月可不敢随意猜夺……”
“……千金之子,不死于市,千金不死,百金不刑,有钱人,杀人不偿命,无钱人,淘气也坐牢,若是上天掌心子,谁人愿做低等奴……公堂一点朱,下民千点血,朽木为官,禽兽为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一朝权在手,百姓命如草菅蚁蝼,天悠悠,乾坤朗朗,若是明朗地,凉夜怎伴枯鬼游……”
心月的话刚落下,就从窗外隐隐约约传来这样的童谣,且似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