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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摄影怪一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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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祏和臻枥交换了一个眼神后,轻手轻脚地走到门边。这个门是用木栓栓上的,木栓和门板上都有纵横的沟壑,大大小小的黑斑,在或急或缓的敲门声里颤抖。
秋祏深吸一口气,把这辈子看过的最恐怖的面孔都回忆了一遍,抚了抚胡乱蹦哒的小心脏,取下木栓将门打开。
门裂出了一条缝,清辉的月光从门缝中挤进屋内,才得以让这暗沉的小屋有些活泼的气息。
秋祏将门敞开,让月光肆无忘惮地照入。一旁的臻枥有些烦躁地用手挡了挡眼睛。
映入二人眼帘的是一个戴着皱巴巴巫师帽的长发女人,下半张脸隐在一块厚重的粗制滥造的黑色布匹下。这块布与她穿的巫师袍不同,黑得不够彻底,看上去像褪了色。
秋祏能够很清楚地看到这块布匹长至腰间。
她低着头。如果秋祏将目光再往下移点儿,可以发现她根本没有影子。
“请问……您有事儿吗?”秋祏礼貌地问,心想这会不会是其他玩家扮成的。
“巫婆”不说话。
“你好,”秋祏在她面前摆了摆手,“能听到我说话吗?你有什么事找我?”
“巫婆”仍旧不说话。甚至连位置都没移动过,活像一个死了机的机器人。
“喂,你说不说啊?”秋祏最后一点儿耐心都被她磨蹭完了,“有屁就放,没事快滚。”秋祏拉住门准备暴力关上。
“当然~是~先从头~吃起呀~啊~哈哈哈……”“巫婆”忽然全身剧烈地颤抖起来,狂笑不止。
说时迟那时快,臻枥的两根手指已经戳进了她空洞的眼窝,向上一扳,秋祏这才注意到这个人根本没有眼睛。空洞洞的。
控制住她的行动后,臻枥一拳砸向了她的脑袋,把她的头打掉了。
“咚,”秋祏看着滚落在一旁的头,走近检查了一下。
帽子是嵌在头顶上的,根本摘不下来……还有那块用来遮脸的破布,秋祏费了好大的劲才解开一个,扔到一旁,发现这破布居然没有丝毫减少的样子。
他又解开一层丢在一旁。解下来的布倒是一块也没多没少,但就是脸上的那堆布,摸起来还是那么厚。
秋祏纳了闷了:莫非她脸上的布是个定值,必须有这么多,一边解一边再生?
秋祏正想上手解第三块的时候,臻枥开口了:“别、费、劲、了,把、头、拿、来。”
秋祏愣了愣,起身正要过去的时候,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提着“巫婆”的脑袋走了过去。
秋祏将脑袋丢在臻枥拖进来的“巫婆”身体旁,盯着臻枥不说话。
“怎么?”臻枥侧头看看他,“不、想、跟、我、交、换、发、现、吗?”
“没有。”秋祏盯着他的脸继续看了一会儿,转过身去背着手。“帽子被固定住了摘不掉,遮脸布有问题……就这些。”
“面、罩。”臻枥心情不错地提醒他。
“?”秋祏转过身,“你说什么?”
“没、事。”臻枥清了清嗓子,“有、纸、笔、吗?”
“哦有的,”秋祏之前待在房间的时候,把一支笔塞进了裤子口袋里,如果他现在还穿着那条裤子的话……
秋祏把长至脚跟的巫师袍往上撩了撩,从裤袋里掏出一支笔,递给臻枥:“记得还。”
“?”臻枥伸出的手在半空中停住了。
“我说,这一支笔的人情,记得还。”臻枥接过笔,勾了勾嘴角。
臻枥在写字的时候,秋祏凑到他身边看着。
写了一个“这”字,臻枥停下笔,好久没再写下一个字。
秋祏发现有些不对,转脸向臻枥发送了一个疑惑的表情。
“你是又忘记怎么写了吗?”秋祏意味深长地说。
臻枥闭上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别,盯、着、我。”
“好——我知道了——”秋祏一边点头一边将头转向一边,“臻枥同学可能第一次遇到别人盯着他看的情况,有点儿紧张,”他一本正经地胡扯着,“作为队友,我应该配合他的要求。”
臻枥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走到一边,低头继续写。
写好后臻枥递给秋祏,秋祏接过的瞬间,屋里刮起一阵阴风,持续了半分钟。
秋祏看看原先敞开的大门随这阵风嗖地合拢,转头看着臻枥:“我觉得,刚刚我们应该把门锁上。”
“嗯,“臻应了一声,蹲在“巫婆”的躯体面前,皱着眉。
秋祏走近,地上的人早已化为根根白骨。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点起一捧微弱而阴森的白光。
秋祏想到刚才的骷髅头,有些不适地移开了视线。他展开攥成一团的字条,对着油灯读着臻枥的文字:
“这是摄影怪,以吃人的影子维持自己的生存。影子被吃掉的部分会以伤口的形式存在于人的身上,重则致命。
“但这是在真假世界,玩家感受不到疼痛,极大可能淘汰于无形之中。
“现在,请注意你的头顶和下巴,我劝你尽早处理伤口。疗伤的药我不清楚,但我猜测是你的药汤。”
秋祏喉间滑了滑,闭上眼,缓慢地伸出手脱下巫师帽,摸了摸头顶。
看不清。这该死的黑夜。但有血。
似有若无的血腥味在此刻向他的神经袭来,他淡定地揩了揩手上湿滑黏腻的血液。
生无可恋地走到他熬的药汤旁。
“要、帮、忙、么?”臻枥冷淡的声音响起。
将说话的语气带上一点儿温度,这个技能他应该是零级。
秋祏没回话,似乎是没听到。
他正全神贯注聚精会神一心一意地盯着药锅冒出的热气和水泡,后悔自己居然长了一个鼻子。
我能一锅端了么。
这是我熬的药汤,对我应该会友好点吧。
这个屋里是不是也许可能大概有其他药能治好这种伤?
要不还是算了吧。好难喝的样子。
……
秋祏突然捏住鼻子,三下五除二地抄起旁边的一把汤匙舀了一勺半勺的疯狂塞进嘴里,一瞬间臭袜子烂拖布脏拖鞋鼻涕虫史莱姆等等他能联想到的使人倒胃口的东西直冲天灵盖儿,就这么灌了三四勺后他放下汤匙,才回味起口里的味道来。
居然有点甜。
又甜又咸的。
还有点儿苦。
是不是还有辣味儿。
反正不是香的。
经历了一番五味杂陈,秋祏摸了摸头顶,血已经止住了大半。
下巴也是。
也许再喝几口能痊愈,但……呵呵,还是算了吧。
臻枥不知从哪儿翻出一卷纱布和一卷绷带,走到秋祏旁边,递到他面前:“给,缠、缠。”
秋祏盯着他伸出的手,药汤的后劲上来了让他的喉咙有些难受。
想吐。
然后他偏开头就是一阵干呕。
“?”臻枥犹豫着缩回手,“那、还、是……”
“不用,”秋祏摆摆手,“给我。”
臻枥将纱布和绷带放回口袋。
秋祏已经向他伸出了一只手。
“……”臻枥啧了一声。
“……”秋祏迅速回啧:“不是你的问题。”
“我就是想呕。”为了避免队友大费口舌问“那是什么”四个字,秋祏贴心地迅速接上。
秋祏给脑袋裹完纱布和绷带后准备继续看臻枥的小纸条儿。其实就包了两层意思一下,因为血已经止住了,秋祏想将它用在以后更难愈合的伤口上。
臻枥的纸条到刚才读完的地方有一片留白,不大不小,估计是要讲另一件事,秋祏心想。
他将纸张挪了挪,让下半段文字对准油灯。
“不过有没有可能可以不用喝,而是把药汤倒在伤口或用蘸了药汤的布敷着呢?”
秋祏一阵心梗。
麻了。
不是,既然是提醒为什么要空一段啊?
取消合作吧。
现在立刻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