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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 命在旦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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蓝兮醒来时已快天亮,她揉了揉眼睛感觉胸口仍然一阵刺痛,腹部也有些微疼痛,自怨自怜着自己真命苦,偷听个墙角也惹来一身伤。
看了下自己身上新换下的里衣,她开始纠结,这衣服……谁换的?
她纠结了许久,才准备下床,自她醒来便闻到一股檀香味,她的屋子里是绝对不可能有这种奢侈的东西的。回想起被蓝波毫不怜惜的抗在肩膀上飞,她立即反应过来,这里应该是蓝波的屋子。
扫视了房间一眼,没掌灯,屋子有些黑看不清,蓝兮得出结论后这边下床回自己的屋子,再不回去又要被月牙念叨了。
她随手拿起床边的一件外袍,哆哆嗦嗦的套上便往房门走去,却被房门旁立在门帘下的人影给吓了一跳。
“你想吓死我?”蓝兮瞪着同样瞪着自己的蓝波愤愤道。这世道,装鬼吓人的人都该鞭尸!
蓝波的眼睛在这微亮的房间闪烁着明亮的光泽,他半晌才闷闷道,“你喜欢花暮醉?”
蓝兮默,这孩子咋出口就是这么有挑战的问题。
见蓝兮不说话,以为他默认,蓝波不禁有些恼怒,“她有什么好,打你你也不吭声!”他只是无聊到后院走下便看到花暮醉愤怒的指责蓝兮没心,接着就看到她一掌拍向蓝兮,而蓝兮却脸色有些痛苦的承受花暮醉的袭击,这令他心里十分不好受。
特别是看到蓝兮竟然若无其事的离开,更是恼怒,他竟然喜欢她到如此地步,她伤了他也不在乎?于是便神使鬼差的把他扛到自己房间,又似着魔般帮他换下带血的衣裳,然后远远地看着他的睡颜,他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这种陌生的感觉是自小到大第一次出现,以至于他有些不知所措。
‘啪’一声,蓝兮毫不客气的一掌拍向蓝波的头,打得他晕头转向,“想什么呢。本大爷岂是一般女子高攀得起的?”顿了顿,“说起来你出去半年似乎是越来越成熟了,这小脸也越来越美了,今后可有许多姑娘向你抛媚眼了!”蓝兮边说边伸出魔爪对蓝波的脸蹂躏。
蓝波本有些郁卒的心情在听到蓝兮这么说之后竟奇迹的好转了,他任由蓝兮搓揉自己的脸,乐呵呵道,“如此说,你是不喜欢花暮醉咯?”
蓝兮手微僵,继而又搓揉了几下便放下手臂,拢了拢衣服,开门道,“蓝波,你会利用你在乎的人或背着她做可能会伤害她的事吗?”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仿佛只是随便问问。
蓝波不解,却仍认真回答,“既然在乎那个人,为什么又要做伤害她的事?这样做难道自己不会难过吗?”
蓝兮微愣,旋即转过身望着走出来的蓝波柔柔一笑,“或许一直没变的是你,蓝波,要一直保护你内心最纯真的感情,不要让它被污染,被稀释。”说完转身离开,心里暗呸,自己都被恶心了下,真是矫情的话。
蓝波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蓝兮离去的背影,他从未对自己如此温柔地笑过,小时候只是讨厌他懦弱无能的样子,兄弟姐妹说什么他便做什么,把他当狗一样对待他也只会沉默的缩在角落不反抗。
直至十年前他第一次狠狠的揍了自己一顿时起,他感觉到那个懦弱的蓝兮开始变了,虽仍是那个样子,内里却似换了一个人。
小时候那么多兄弟姐妹最终只剩下他们兄弟三人与蓝槿一个妹妹,他曾懵懂地问娘亲其他兄弟姐妹去哪里了,娘亲却只是脸色复杂地抚摸着他的头说都走了,并让他在外人面前什么都不要学,能任性便任性,能嚣张跋扈便嚣张跋扈,只要不要表现出好学的样子,只要不过问家业。
渐渐长大了,他明白娘亲说的都走了是什么意思,他也明白娘亲那是在保护他。直至他亲眼看到他喜欢的兔子被其他姨娘下令活剥弄死,却又歉意的对他说那兔子是不小心被狗吃了,他才明白自己必须懂得保护自己,这个家并不是表面看起来的那般和谐温馨。
于是他表面是纨绔子弟,却在半夜不为人知的时候学习娘亲送来的书卷与经商之道,那时候的他也不过八岁。
被蓝兮揍了之后,他以为蓝兮会如其他人一样之后讨好他,不敢再冒犯他,可他却发现蓝兮照样会在别人看不到的地方与自己抬扛,欺负自己,甚至暴揍自己,而自己在他那里从未讨到过便宜,自小到大,如此对待自己的,蓝兮是第一个。
于是他对蓝兮的看法渐渐发生转变,他发现蓝兮永远是那么不知所谓,永远没有令他着急的事,也永远一副吊儿郎当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最初以为自己是讨厌他的,因为他揍了自己,处处与自己作对。可渐渐的他发现他其实是羡慕蓝兮的,虽然他被爹流放在角落,可整个家族无人关注他的死活,更无人想心思去弄死他,因此他才能活得如此自由如此淡然如此快乐。
他也希望如蓝兮那般活得自在坦然,不必伪装自己,不必日夜担心会有人来谋害自己,可正是因为这份羡慕是他得不到的,所以他又讨厌蓝兮,讨厌他可以什么都不用操心,什么都不用在乎,什么都不用防备的样子!
可他刚才却在蓝兮的眼中看到自己曾经看他时的那份羡慕,他羡慕自己?羡慕自己什么?他认为他并不是羡慕自己的地位与权力,若羡慕那么从一开始他便可以利用他与蓝枢来达到目的。
那么他羡慕自己什么?
保护心中的纯真?
他是这样对自己说的,可自己心中的纯真真的还存在吗?
蓝波凝视着蓝兮离去的方向,久久不语。
纯真这个词,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真的还在吗?
蓝兮跌跌撞撞地摸回到自己的院子,发现院子房间漆黑一片,嘀咕,月牙这丫头越来越不靠谱了,枉费自己挨着疼痛摸回来让她念叨,却不想她连个影子都没有。
虽如此,蓝兮却不自觉的轻手轻脚的摸回房子,生怕打扰了月牙休息,却在经过月牙房外时听到月牙与一个男人的对话声。
嗯?难怪月牙最近总是神秘叨叨的,莫非是动了春心?可这丫头也忒大胆了,竟然把那个男人带回自己房里,虽说自己这块地儿老鼠都嫌弃,但也不能保证没有别人来啊。
蓝兮刚准备悄悄回房却被月牙一阵失声尖叫留住脚步。
“五少爷!”
嗯?蓝枢?蓝兮顿步。他就是月牙春心的人?
“少爷,求您,求您要了奴婢吧……”月牙低声哀求道。
蓝兮盯着自己的脚尖沉默,月牙,相处十年,我不知道你是如此开放。
还是不打扰别人的好事吧。蓝兮抬起脚步,尽量不发出一点声音的来到长满杂草的墙角边,现在进屋子肯定会被发现,这样三个人都尴尬。
这不是给月牙留面子,我是为我自己的老脸着想,摊上这么开放大胆的丫鬟,我这个做主子的面上也无光啊,蓝兮嘀咕着。
隔得远,蓝兮只听到月牙的哀求,却没听到蓝枢的回话,许是用行动证明了吧。蓝兮紧捂着胸口与腹部,装死般蹲在墙角望着眼前的杂草。
月牙其实长得挺水灵的,无怪蓝枢会瞧上她。蓝兮比较着蓝枢与月牙。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已经开始发白了,蓝枢却还未从房间出来,这期间蓝兮也未听到任何声音,整个院子静悄悄的,仿佛死一般的寂静。
蓝兮感觉全世界只剩下自己的心跳声,周围的一切陷入洪流荒芜般沉默,时间过得可真慢呵。
此时是初秋,清晨的空气带着些许湿气与露珠令她的身体慢慢开始冰冷,一晚上经历得太多,令原本性子就散漫的蓝兮有些困倦,很困,什么都不要想了,人心是最难以捉摸的,花暮醉的,蓝波的,蓝沽的,花非措的,二皇子的,月牙的,还有……蓝枢的。
蓝兮陷入昏睡后,一个人踩着轻微的脚步缓缓来到蓝兮身前,轻声蹲下,伸出冰凉的指尖抚摸着蓝兮苍白的脸颊,指尖缱绻留恋地停留在蓝兮脸颊许久,之后才恋恋不舍的放下,低下头在蓝兮的唇上轻轻一吻,便轻柔地抱起蓝兮走进她的房间。
“把老家伙请来,就说蓝兮命在旦夕。”迷迷糊糊中,蓝兮隐约听到一道冷清的声音低低响起。
你才命在旦夕。蓝兮不悦地嘀咕了声便陷入深沉的梦魇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