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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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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璀的脸在肖一阑视线中逐渐模糊,他就着那个难受的姿势睡着了,睡过去前他在想醉酒洗澡会不会被呛死。
但是林璀应该不会让他想死。
浴室只有轻微的流水声,林璀沉默得擦干净肖一阑的身子,把脏兮兮的衣服扔在卫生间角落,只给他围了一条浴巾。
费劲把人弄到沙发上,林璀心里已经平静下来,检查自己的清洗成果。
不再有烟酒味儿,也没有雪松味儿,而是淡淡的桔梗花清香,沐浴液的味道。
潮湿的香味在在他鼻尖纠缠,林璀抱着肖一阑脖子,额头贴在他肩膀,期望这味道能将他全身都包裹住。
他发现无论是雪松味还是桔梗香,他都喜欢。重要的是,这味道带着肖一阑的独有的温厚,让他觉得安全。
他忍不住贴的更紧,压住肖一阑的呼吸。
“我是你的猫薄荷吗?”肖一阑闭着眼,含糊不清地问。
“猫薄荷是什么?”林璀抬头,蹭过肖一阑的下巴,夜晚冒出头的胡渣弄的他痒痒。
肖一阑往后靠了一点,呼吸声顺畅,“猫届成.瘾性毒,品。”
林璀别的不知道,但是成.瘾和毒,品却很熟悉,云州那个小地方,总是出这样的报道。
不过他没有反驳,这形容很准备,他对肖一阑的感觉可以用上瘾来形容。
“猫薄荷,猫薄荷。”林璀低喃,双手圈过肖一阑的脖子,鼻尖在肖一阑胸口乱蹭。
那里的皮肤被他擦红了一大块,没了雾气的遮掩,暴露在灯光下更清晰。
林璀干燥的唇面贴上那快发烫的肌肤。
这一夜肖一阑睡的很不舒服,太热了,醉酒后渴得难受,什么东西紧紧贴着他,上半身热出的汗黏在他身上,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他感觉自己睡在一个蒸笼里。
他想挣扎,但是右臂发麻,脑袋有千斤重,眼前猩红一片。
宿醉的感觉十分难受,肖一阑想睡死过去,睡着了就感觉不到难受,但这样他根本睡不着。
勉强睁开眼,吸顶灯晃的眼睛疼,怪不得他眼前红红一片。
他想动动,右臂如一万只蚂蚁啃咬,他用力眨眼,只看见一个毛耸耸的脑袋,埋在他肩膀处。
林璀像个树袋熊一样盘绕在他身上,勒得他喘不过气,而他什么都没穿,林璀上半身也是光着,两人皮肤严丝合缝贴着,热气都堵在毛孔里。
两个大男人挤在一个沙发里,还不如直接呛死他。
他想骂人,但是开口嗓子就哑得难受,他推了一把林璀的脑袋,林璀睡眼惺忪,懵懵地看着他。
“倒水。”
大约是肖一阑身上的味道一直安抚着他,林璀起床没有什么脾气,很听话地给他倒水。
肖一阑喝了满满一杯才从那种闷热到窒息的感觉里解脱出来,舒服的喟叹,把杯子递给林璀。
林璀没接,又在走神。
肖一阑看了看窗外,天边翻出一抹亮色,像是墨蓝色宝石边缘透出的光边。
“看什么呢?”肖一阑握着杯子的手落在被子上,还是他前天给林璀套的那床。
林璀指了指被子上的凸起的一块,“原来你也会这样。”
肖一阑看着他指的位置,下意识夹紧了腿,“你不知道这是什么?”
“我以为是生病了,会涨得难受。”
肖一阑看了看林璀的腰下,那里也鼓起一个小帐篷。
现在应该不到五点。
“不会这样才是生病。”肖一阑觉得林璀的常识少得有点离谱了。
“小孩,你过来。”
林璀把杯子放到桌上,重新贴上肖一阑,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肖一阑本想推开他,手却落在他肩头,轻声问:“谁照顾你长大的。”
“奶奶。”林璀不是很想谈论这些,但是肖一阑问的,他愿意回答。
“你爸妈呢?”
林璀沉默了一会,“爸爸死了,妈妈走了,奶奶说她有别的孩子。”
肖一阑想安慰他,但林璀似乎并不难过,于是拍了拍他的肩膀,“你一直不上学?”
“上到初一。”
“为什么不上了?”
“和同学打架,不想去了。”
这样问下去,到明天也问不完。林璀经历的事情,或许有的人一辈子也遇不上。
而且没有什么好事。
肖一阑拍拍他的背,纵容他搂着自己。
如果能让他开心一会,抱就抱吧。
“进来。”
肖一阑掀开被子,林璀乖乖钻进去,靠在他身边,肖一阑感到一阵窝心。
大概是在天将亮未亮的时候,人会比较柔软,他对林璀也有点同情,单手摩挲这林璀软软的发尾。
林璀喜欢睡沙发,又不盖被子,自从他住进了,肖一阑就把暖气温度调得很高,现在两个人一起睡,就有点热了。
肖一阑摸到手机,调低了暖气,我顺便关掉灯。
屋内霎时陷入黑暗,林璀急促地尖叫一声,整个人都贴到他身上,手指掐入他皮肤里,开始发抖。
肖一阑也很痛,他想起林璀在家睡觉时一直都开着灯。
“林璀,你是不是怕黑。”
他几乎确定,但是林璀没有回答他,只是贴着他,发出小声的呜咽,像受伤的小兽。
林璀身上经历的不幸,比他想象的还要多。
肖一阑按住林璀的脑袋,给他回应,又打开了灯。但林璀不肯抬头,只是抖。
“林璀,我在呢。”肖一阑没有让他抬头,只是温柔抚慰着他, “林璀。”
“刚刚你给我倒水了,林璀。”
经历过超市那次发病,肖一阑对林璀的反应有了点把握。
他难受的的时候,需要给他一点时间。
肖一阑像哄猫儿一样,从林璀的背心,一路抚到腰间。
太瘦了,脊骨上就覆着一层薄薄的皮肤,硬硬的骨头顶着他掌心。
林璀已经忘了关灯睡觉是什么感觉,一开始是因为陈美卓离开,他不敢关灯,后来某一天他关灯的时候,一个酒鬼摸进他的房间,想要偷走他颈间的玉牌。
那是陈美卓留给他唯一值钱的东西。
他想叫人,但是他的嗓子因为发烧烧坏了,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法出声,镇上的人都以为他是傻子。
那酒鬼没敢开灯,抓着玉牌,想要拽断绳子,但是他睡觉时,玉牌被蹭到了脖子后面,绳子勒在他的颈部,像要将他的脖子勒成两节。
他把床头的杯子挥到地上,发出巨响。
令人绝望的是,那套房子就他一个人,没有人来救他。他快被勒死了,但他总能在关键时候爆发出一些力气。
他用玻璃渣割断了绳子,那酒鬼拿到玉牌,摸黑又走了。
林璀躺在一堆玻璃渣里,盯着窗户。
他那时觉得能不能说话都不重要了,他没有什么想说的。
也许是太累了,天亮时,脑中绷着的弦放松下来,他沉沉睡过去。
肖一阑关灯时,他毫无防备,被拉回那个恐怖的夜晚。
“林璀。”肖一阑的唇挨上了他的耳朵。
好像开关一样,关掉了林璀身体里源源不断涌入的孤寂感。
“肖,一阑。”林璀停止颤抖。
肖一阑又摸了摸他的后背,没有多问, “是不是怕黑?”
林璀呢喃,“发生过,很不好的事。”
肖一阑没有追问,已经发生的事情,问了也不会改变什么。
“那你准备一下,我要关灯了。”他不想林璀总是在害怕。
林璀愣了愣,他想说能不能不关,但只是又贴近了一点肖一阑,“好了。”
肖一阑关了灯,林璀一激灵,眼神投向窗户,死死盯着窗外一线天光。
“是不是关灯就会想到不好的事?”肖一阑语气轻柔,像是在诱哄着什么。
林璀咬紧牙,从齿间挤出一个嗯。
他嗅着肖一阑身上的味道,睁大眼睛盯着窗外的光亮,把脑中破碎黑暗的回忆片段压下去。
他感觉到了,肖一阑不想看他像刚刚那样发抖。
他对肖一阑的情绪认知又加深一分。
他和本能的恐惧对抗着,身下被大手抓住,“你知道为什么有时候会涨的疼吗?”
林璀变害怕为紧张,好像肖一阑抓住的,是他的命脉。
“不,知道。”
“林璀,这不是病,很正常,”肖一阑手慢慢的动,“好好感受我是怎么做的。”
“如果觉得涨,你自己也可以弄。”
“呃,呃......”
林璀嘴边发出一些短促散碎的音节,窗外的天光,肖一阑的味道都不重要了,他浑身的感觉都集中在下面。
他像一叶扁舟,漂浮在海面之上,肖一阑轻轻推手,就掀起海浪,把他送入顶端。
他不再拼命往肖一阑身上贴,身子蜷成一只虾,只有脸还贴着肖一阑的侧颈,呜呜咽咽。
“放松点。”肖一阑很温柔得顺他的发尾。
林璀双手扣在肖一阑腰上,一开始还用力掐着,后面只觉得手指也没有力,他像被海浪拍散船。
变成几根浮木在海面上漂浮,海浪的余波还上下颠簸,他毫无反抗之力,只能随波逐流。
他大口的呼吸,浑身没有一出使得上力,他的恐惧,害怕,紧张都没有了,
大脑一片空白,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
肖一阑还有一搭没一搭地摸着他的发尾,“再去黑暗的地方,让这段记忆覆盖之前的,好吗?”
“只记得这次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