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暴与太阳之子》Sun森森

13、第13章

　　“那是受圣堂支配的战争机器。”山岳说。
　　卡尔36看见，附近的黑暗中出现了好几个隐隐绰绰的庞然大物。随后，几道暗红色的目光向他们看来。
　　卡尔36忽然愣住了，他盯着那几个庞然大物看，看得出神。他的脑海中浮现了许多凄厉的哀嚎声，仿佛有许多烈焰向他席卷而来……
　　“你在发什么呆，想死在这里吗？！抓紧了！”山岳大喊。
　　哀嚎与烈焰消失了，卡尔36回过神来，有些慌张地问：“它们好像……看得见我们？”
　　“没错，战争机器附带了所有波段的远距离声纳、超声波雷达和电磁波雷达，当然也包括神像拥有的筛查系统……”山岳一边疾跑，一边向他解释道。
　　热光学迷彩服对超声波的测距根本无用，所有战争机器火红双眼之后的精密处理器中，此时都有了两人所在的准确位置，并形成了附近完整的全景地图。
　　山岳的话没说完，背后就响起枪声，一连串火光在黑暗中猛然亮起。他背着卡尔36迅速拐入旁边的巷道。而他们身后的房屋上，出现了一排弹孔。
　　“我们被包围了！”卡尔36在夜视镜的绿色画面中看到，共有6台战争机器向他们走来。
　　没有东西可以阻挡它们前进的脚步，在它们所到之处，一座座矮房接连轰然倒塌，被它们轻而易举就踩在脚下，全变成了碎石瓦砾的废墟。“轰隆隆”的巨大响声中，大地在震动，它们每走一步，屋顶与地面上的水都会震颤飞溅。
　　山岳咬开引信，往身后丢了一颗手榴弹。两秒后，光芒自一台战争机器的脚底下亮起，火焰卷着冲击波发出巨响。然而待气浪和烟尘散尽后，那个战争机器却毫发无损地站在原地，暗红色的目光仍盯着他们紧紧不放。
　　它抬起手，“咻”一声，一枚□□冒着黑烟冲射而出，直接穿透了三面墙，然后“轰”地爆炸。在这更大的巨响声中，接连倒塌了好几座房屋，都被轰成渣土。烟尘与火光高高扬起，然后又被暴雨很快扑灭。
　　自那烟尘中，山岳背着卡尔36跑了出来。他们勉强避过了刚才那一次轰炸，但身上的热光学迷彩服已经有好几块都损坏了，闪烁几下，就显示出斗篷的本来颜色。
　　难道这么快就要用这个了吗？这可是唯一的一次机会……
　　山岳右手拿着一个圆罐状的东西，有些犹豫。
　　远处一枚□□向着山岳的头部迅速飞过来，千钧一发之际，山岳险之又险地弯腰侧身，然后背着卡尔36一个箭步跳到墙壁后面。在他刚刚脚踩的那块地面上，五米高的烈焰腾起，高温吞噬了周围的一切，熊熊燃烧着与那暴雨对抗，向上攀升。几乎要沸腾的水汽四散弥漫开，山岳连忙又向远处跑。
　　前方一只手掌倏地从天而降，将房顶瞬间拍碎后，势不可挡地继续降下。山岳向后跳跃，轻点在墙壁上，随后跃上侧面一座矮房的屋顶，继续奔跑。
　　那6台战争机器越来越近，就快要将他们彻底包围了。
　　“还有什么办法吗？”卡尔36焦急着说。
　　他们侧面有两个罐状的东西飞过来，山岳见状，猛地大喊了一声：“闭眼！”
　　几乎是在卡尔36闭眼的同一时间，两道剧烈的闪光亮起，将附近全部照亮了。
　　红外夜视镜特殊的防闪光功能让山岳堪堪抵住眩晕，凭借着惊人的记忆力判别附近的地形，他闭着眼仍可逃跑。但他没有看见，前方的闪光中，一只巨大的合金手掌向他挥舞过来，如果被这一掌击中，他们定会当场死亡，绝无半分侥幸。
　　好在山岳听见了右侧机械转动的轻微声响，也感到了前方隐隐刮到脸上的罡风，他迅速躬身躲避。虽刚好躲过了战争机器手掌的轰击，但为此他又只好跳下屋顶，被逼回了狭窄的巷道。
　　唉，罢了，没时间犹豫了，现在必须争分夺秒。这些战争机器刚刚启动，若是等到它们预热完毕，那些真正具有毁灭性的武器也完成蓄能，就……
　　好在离神圣之墙很近，赌一把吧，否则必死无疑。
　　山岳看看附近的六双暗红色目光，马上就下定决心，把右手那个东西按下开关后，猛地丢向空中。
　　“嗡——”卡尔36听见一声轻微的闷响。没有眩目的火光，瞬间，一道看不见的波以光速扩散开。
　　“当啷当啷……”那黑罐子又掉在地上，滚落到山岳脚边。
　　卡尔36眼前忽然变得漆黑一片，他什么也看不到了，不由得惊慌道：“发生什么了？”
　　从山岳的右手上方开始，一股无形的冲击波向远方迅速扩散，当它到达时，远处1800米高的神圣之墙示廓灯瞬间熄灭了一大片。不仅如此，在那片神圣之墙的下方，所有圣城边缘的民宅也全都陷入漆黑，一盏灯也不剩，伸手不见五指。
　　“冷静，你没有失明。”山岳知道任何人忽然被剥夺了视觉，都会无措，“只是夜视镜坏了。”
　　卡尔36摘下夜视镜，眼前一片漆黑。他问：“刚才那是？”
　　“一颗小型的非核电磁脉冲弹，它能够发射高功率微波，无差别地摧毁范围内的所有电子元件，是极度珍贵的武器。但是这么小的脉冲弹，无法预计作用范围是多大，通常在上千米左右，好在它还是足够影响到神圣之墙那边。”
　　卡尔36虽然看不见，但所有战争机器的暗红色目光都消失了，他问：“那些东西……？”
　　“全部坏了。”山岳又开始跑起来，“但包括我们的所有装备也都损坏。如果再有任何追捕，我们就危险了。”
　　卡尔36惊讶：“难道你还看得见？”
　　山岳的速度似乎并没有受多少影响，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仍然在飞奔。他说：“不，我只是还略微记得前面的一段路罢了。”
　　大约200米后，山岳停了下来，一点一点摸索着墙壁前进。他们运气很好，之后再也没有遇到战争机器的追捕。
　　终于，山岳的手触上了神圣之墙的石头：“我们到了。”
　　卡尔36抬头，他只知道面前横立着一座黑影，将天地都隔成两半。
　　山岳在墙壁上摸索，按下了一块活动的石头。“喀拉喀拉——”地面在轻微地摇晃，他们右边的地上出现一个两人大小的缺口，山岳便背着他走下那儿的台阶。
　　“这是……神圣之墙里面？”
　　“这道墙刚建好的时候，圣城和外界还是有联系的。随时间推移，这里的所有暗道都被废弃了，即便是现在的联合执政院和司法评议院也不知道这些暗道的秘密。”
　　他们往下走，渐渐看到了火光。在卡尔36眼前出现的是一个有着淡淡络腮胡子的男子，那胡子一直延伸到鬓角，在他英俊的脸上却不显得邋遢，反添了些成熟的魅力。不过他的性格和他的外表却十分不相符，竟嬉皮笑脸着，还比个V字的手势。
　　“大河……”山岳皱眉，“别闹了，这里可是第二圣城。”
　　大河拿着火把，笑着说：“我可是第一次比你快一步回来。我负责的是钟楼，和你差不多的距离。”
　　“我还背着个人……”山岳不同意，不过马上说，“别做这无聊的事情了，一不小心，我们都得死在这里！其他人呢？默从东部核电站回来了吗？”
　　“喏！”大河指指墙角。
　　山岳背着卡尔36转向墙角，看见了一个火光中的人影：“清兮，赶上了吗？”
　　那是个短发女子，皮肤白皙，看起来精明干练，点头道：“嗯，在电磁脉冲到来之前，已经消除了所有我们可能留下的痕迹和数据。”
　　山岳正把卡尔36放下，这时，一个黑衣人忽然冲过来抱住了卡尔36。
　　他知道抱住他的是谁：“默……”
　　“对不起，我来迟了。”默说。
　　卡尔36忽然觉得有点想哭：“你不是说让我等你的吗？你不是说会回来找我的吗？你知不知道我因为你都……”
　　“我知道。对不起。是我不好。”
　　卡尔36有些哽咽了：“可是即便这样……我还是没有后悔那一天救了你。我只是……”
　　“我都明白。是我的错。”默抱他更紧了些。
　　卡尔36长久以来的委屈一下子爆发，哭了起来。可他太累了，就连哭泣都是小声的。默没有说话，只是轻抚着他的背。
　　过了一会儿，卡尔36止住哭声，提起些力气问：“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我们……”山岳淡漠地答，“来自地狱。”
　　来自地狱？什么意思？
　　默开始为卡尔36处理伤口。看见他满身的鞭痕和手掌上模糊的血肉，默咬紧了牙低下头，紧闭的眼睛仍在颤抖，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几乎不敢看那些伤口——不是因为害怕。
　　很快，他还是睁眼，若无其事地开始清洗伤口和消毒。
　　卡尔36疼得想要大叫，却没有力气，于是身子不断抽搐，一直盯着默看。
　　默时不时会停下来，然后又犹豫着继续。
　　好不容易上药和包扎好了，他说：“我们走吧。附近的守备失去联系，圣堂很快会派新的战争机器过来，这里还不够安全。”
　　他背起了卡尔36，然后他们向着石道深处前进。此处的石道不宽，四四方方，也没有岔路。地上与墙面都是最普通的粗糙青石，杂质明显。这里没什么空气流动，阴暗而冰冷。
　　这会儿走得不再颠簸，卡尔36终于恢复了一些力气，睁开了眼问：“我们……这是要去哪儿？”
　　大河咧着嘴：“我们要去地狱哟！”
　　卡尔36吓了一跳：“去地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