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妖总是对我钓鱼执法》拾左

23、第 23 章

　　“杀了这个怪物!杀了他!想想九殷，九殷不会放弃，将来的九殷会毁了一切，只有杀了这个怪物，你们才能对抗九殷，才能拯救苍生。不然你一定会后悔。”

　　岳成岭最后的声音幽幽地消弭在这虚空中。

　　茫茫荒原、白骨兽首都渐渐消失，显露出终年落雪的玉尘殿。

　　所有的景象都消失无痕，显得玉尘殿越发的孤寂，亦暄宁几人都没有出声还沉浸在刚刚的虚像中。

　　岳成岭、九殷、献灵祭、驺虞族、闻桑、背叛、屠妖之战、百灵之魄和岳成岭预言的未来，所有的事情一桩桩一件件地在亦暄宁的识海中闪动。

　　司落就是百灵之魄所化的妖，他的灵魄可助人成神，这小妖可真是可怜，想来觊觎他灵魄的人不少，长这么大也真不容易。

　　亦暄宁看着虚像中司落在荒原中杀人的场景，眸光暗了暗，他见过那遍是白骨的荒原，也见过那直刺天际的兽角，那是献灵祭的祭品，是驺虞族的白骨和冤魂。

　　想必司落作为百灵之魄，也受了不少献灵祭的苦，他杀了想要他死的人也理所当然，那些人只为了一己私利就屠杀无辜的妖灵本当该死。

　　少时的司落带着满身的戾气和杀欲从献灵祭中走出来，更大一些的司落在这兽首阵中将人变成血雾，就像扯下一枝花草一样随意，这小妖着实危险。

　　亦暄宁正想着，忽的看见司落看着他，不怀好意地笑着，他突然觉出不对。

　　他的手已经不在那梅花枝上，而是紧紧握着司落的手，司落的手背微微发凉，任由他握着。

　　亦暄宁心里一阵奇怪，在袍袖的遮掩下，不动声色地放开了司落，然后把手放下了木案。

　　景容像是被这动静惊动了，然后站起身看了看亦暄宁和司落，像是失了神道：“我先走了，你们师徒俩可以打架，但别把这归云山炸了，潼慕还在我那里修养。”

　　景容拖着沉重的步子往外走，消失了百年的师父竟然以这样的方式出现在他眼前，而且还没放弃献灵祭，那潼慕……真的是被他师父困在竹楼中的吗？他师父是想把潼慕当做祭品吗？

　　见景容的背影消失在玉尘殿的落雪中，司落才开口道：“师尊这是怕我跑了？”

　　亦暄宁：“……”

　　他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不知何时握住了司落的手，为什么会这样，亦暄宁自己也不清楚。

　　司落看着面无表情的亦暄宁，又道：“师尊想杀了我吗？”

　　亦暄宁看了他一眼，冷冷地：“不要得寸进尺。”

　　“我就知道师尊不舍得，”司落顿了一下，又一脸认真道，“但如果师尊想要我这百灵之魄的话，我自当献出。”

　　亦暄宁：“……”

　　“我的灵魄是禁术所化，生来就是不祥之物，”司落拿起木案上的梅花枝，低头把玩着，低声道，“如果真能挽救这苍生的话，我是不是真的该死。”

　　亦暄宁微微转头，目光落在了窗外，看到院中有几只野猫路过，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梅花脚印，然后滚在了一起，亦暄宁回过神来，道：“如果这玉尘殿被毁了，自然是我来重建，与那雪地上打滚的野猫有何关系。”

　　司落把手里的红梅枝放回琉璃瓶中，他看着亦暄宁，突然觉得亦暄宁不像这玉尘殿一样的冷，玉尘殿塌就塌了吧，没什么好留恋的，去热闹的地方看看也不错。

　　他看向外面滚成一团的野猫，站起身来，刚走到门口突然脚步一停，对着亦暄宁道：“哥哥……”

　　亦暄宁看向他，司落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站在门口不上不下，顿了好一会儿然后道：“我出去了。”

　　亦暄宁淡淡地看着司落，意思明了，这小妖从来都是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怎么还和他打起了招呼。

　　司落抬脚走出门外，走向那群野猫，他蹲下|身随手抓了一把雪，雪的寒凉丝丝缕缕地渗入司落手中。

　　他觉得他疯了，为什么会觉得亦暄宁这么的熟悉。

　　亦暄宁看向窗外时，温暖的夕阳落在他的脸上，鸦羽般的眼睫在他的脸上落下了一小片影子，司落甚至想伸手去碰一碰，让那眼睫像蝴蝶一样煽动几下。

　　手里的雪化成了水，从司落手中滴落，这些许的凉意没让他更冷静，司落心里烦躁突然想去那片红梅林看看。

　　亦暄宁看着院中被踩乱的雪，想着九殷、岳成岭还有那灾难般的预言。

　　还有……他和司落是什么关系，在既望集的时候为什么他和司落的灵力会融合。

　　而且这小妖太放肆了，那小妖把那红梅枝上的红梅一朵朵地摘下来，放在他的木案上，然后把那光突突的树枝，插回了琉璃瓶中。

　　而现在那小妖还在他神识能感知的范围内，在那片红梅林中喝酒，这小妖真不怕自己让他当了祭品。

　　亦暄宁想要入定，但神识时时刻刻被那小妖牵动，那小妖喝了一杯又一杯。

　　从来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么放肆，这小妖在他的玉尘殿太过肆无忌惮，估计都忘了这是谁的玉尘殿了。

　　亦暄宁正准备去会会这小妖，突然就感觉到这小妖急速向这里走来。

　　他坐着没动，不一会儿那小妖到了殿外，小妖还没进门，亦暄宁就感觉到一股杀气先扑了进来。

　　这是怎么了？还杀上门来了？亦暄宁微微蹙眉，看向门外。

　　天色已暗，只见司落从深不见底的夜色中杀气腾腾地迈进门内，眼神狠厉，紧抿着薄唇，黑发被风带起，又落在红衣之上，手上染着鲜血，手中缠绕着闪着寒光的红色丝线。

　　那丝线像蛇信子一样灵活，却又无比坚韧，随手一扫就把屋中一尊寒铁摆件削成了两半。

　　上次在既望集外，他见过司落手中的这件杀器，而这时亦暄宁才看清这红色丝线的样子，是一条极细的金刚弦，泛着红光，只要轻轻碰一下就能被削掉骨肉。

　　嘭——

　　一声巨响，殿门被死死地关上，亦暄宁只是盯着司落，没有动作。

　　司落冷森森的眸光看向他，寒意四起，一字一顿道：“杀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