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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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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晨到了。
眼睛睁不开,但是很清楚地知道,现在绝对不会超过5点。
吹到脸上的风有点冷,带着水气。
眼药水在哪里……
在沙发上四处乱摸了一阵以后,终于乖乖接受它已经不在这里的现实,钟翔驰认输地大大叹了口气,然后闭着眼睛开始搜查沙发四周的地面。
“早起的鸟儿有虫吃。”
相当讨厌这句话。
早起的鸟儿是因为夜盲症,饿了一晚上,有阳光、能够看清四周的时候当然不会放过觅食的机会了。以此作为鼓励早起的口号实在是毫无说服力兼有歧视夜行性鸟类的嫌疑。
摸摸摸,左边没有……
现在因为很少有机会睡懒觉,渐渐也就习惯了,可是也不喜欢起得太早。谁都不会喜欢头痛得半死起床,然后一整天都昏昏沉沉的吧?
“啊…… 干……什么?…………”
“抱歉,抱歉。”恶!大早晨的,竟然摸到臭脚丫?!钟翔驰慌忙甩着手,改变摸的方向。
脚趾的主人模模糊糊地又问了一遍为什么,随后,再次沉入静寂的深渊中去了。
哦,圆滚滚的……总算是找到了…
一阵清凉从眼角膜传播到后脑,钟翔驰终于可以缓缓打开眼睛了。
房间里不太亮,从打开的窗户望出去,能看到远处的石桥。风从外面闯进来,扫过一室的凌乱。凡是眼光能看到的地方,触目皆是乱放的图纸、草稿、书、尺子、马克笔、铅笔、炭笔。紧挨着沙发的工作台,灯灭了,盛大就挂在桌边,压着几张草稿,黑呼呼的一大堆,起起伏伏着。
同人不同命……怎么都能睡着……
想自己如果不是躺平,那无论如何都睡不着的……而且一旦醒了,17个小时以内就别妄想能够再度回到黑甜乡去了。
…………
真奇怪……
为什么每次最早醒过来的不是手臂,不是大腿,而是一个只知道胡思乱想的粉红色花椰菜组织呢?
钟翔驰半倚在沙发背上,苦恼地想着。
所谓的早晨,应该是空气清新,传来小鸟的歌声,再不济的,也应该只有偶然的自行车声,零星的人声才对……
但是…………
“不愧是混蛋养的混蛋猫…………”
趴在耳边不停凄惨哭叫的猫咪,在确认钟翔驰已经醒来以后,再度,尖细、清澈、响亮地继续折磨钟翔驰的耳膜。
钟翔驰,性别男,年龄 27岁,职业两人园艺设计工作室成员,此刻正在非常不开心地为猫准备早饭。
猫,性别女,年龄 6个月,职业家居女王,此刻正忙着从钟翔驰的左腿摩擦到右腿,发出甜蜜的催促。
“别吵。”钟翔驰往盆子里倒猫粮,保持自己一早上还不知道飘在哪里的重心,努力不被蹭倒。往盆子里加少许水,等猫食湿润,再摆到猫的面前,猫咪迫不及待地在同一时刻把褐色咖啡色相间的脑袋埋了进去,大嚼起来。
用无神的双眼看完了猫,钟翔驰深呼吸,
再次深呼吸,
三度深呼吸。
“混蛋!! 自己的猫自己养!!养养养养……”
空荡荡的起居室里能听到轻微的回声。
回音散尽,只留下猫咪“呼哧呼哧”和猫粮奋斗的证明。
钟翔驰抱着膝盖,蹲在猫咪的身后。“快吃,快吃……”伸手抚摸着它的背脊。猫咪不安分地抖了抖,换了角度,远离手指骚扰,再度“呼哧呼哧”。钟翔持不再坚持打扰高贵的女王,晕头晕脑地站起来,坐到空荡荡房间中央摆放的正红色皮沙发上,呆呆地望着二米外的雪白墙壁,继续每天造成例行的反省。
自己一定是疯了。
这个结果再一次浮现眼前。
其杀伤力已经比开始时弱很多。但钟翔持第一次瘫坐在景治的起居室里,朝二楼他的新工作室兼新居看的时候,这个想法让他惊讶到想大喊大叫,外加杀掉某人。
花园婚礼终于轰轰烈烈地结束了,双方都非常满意整个婚礼的布置和气氛,对着身为设计师的钟翔持和盛大眉开眼笑说着谢谢,被抓来做苦工的景治打面包房一开门就不知道消失到地球的哪个角落了。
鸟不宿不是有毒植物,真可惜。钟翔持难得恶毒地想着。那个混蛋扎了那么多下,哪怕是微量的毒素也好啊。。。
盛大是很会说话的人,和客户交流的事情交给他办本来就是惯例,每每这个情况下钟翔持总是保持笑容站在一边。
“阿驰只要用笑容就可以天下无敌的。”盛大不止一次地摇头大声叹息,“美男子就是好命。哪像我们俗人,说到死才能博人一笑。”
钟翔持只是笑。也许只有盛一个人才能得到这样的待遇。
别人如果说钟翔持“美男子”,老早就被他冰冷的眼光粘到永远的背阴面反省去了。
等一干人热热闹闹地散去,两个设计师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阿驰! 我们开始吧!”
脱去外套,把衬衫袖子卷高,开始收拾残局,还花园本来面目。
“结束了?”当景治天真无邪地再度出现,钟翔持完全把他对鸟不宿的不满抛到脑后,热情地,应该说过分热情地迎了上去。
“你来了?真!好!”
“…… 再见~~~”
后来,景治一边大声宣布每天起码要追加锻炼一小时,一边和盛大谈天说地,一边还要和来来往往的饭店侍者们打招呼,一边整理花园,到午饭的时候,呆呆坐在餐厅的景治实在是有点凄惨。
“活该。”轻轻松松地送给他两个字,钟翔持开始觉得今天真是令人幸福的日子。
“你没事吧?”盛大洗完手,从洗手间走出来,站在景治的背后拍拍他,“有什么话,趁着还有气,快点交待,兄弟我听着呢。”
“我……冰箱里还有一包松阪牛肉,一点枫糖,小半个芝士蛋糕,请代我好好照顾它们,谢谢了。”说完,景治一头栽倒在桌上,不再动弹了。
“就这么一点点啊?照顾的动力不足啊。”盛大摇他,“再交待点啊!!”
“算了,照顾它们还得我亲自动手,我怕它们欺生,到时候就不好了。现在还不是死的时候。”景治正正经经地坐起来。
“呜啊啊,真是好兄弟!!!”盛大从位子上冲过去,抱住景治的肩膀,“这么为兄弟着想!!”
“呜啊啊,好说,好说啊~~~”景治回抱着。
呜啊啊,钟翔持也在心里叫,真想快点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
最后,三个人,两个人热络地不得了,一个人冷淡地吓死人,就这样用着午饭。
“对了,阿驰啊,你新房子找到没有?”好容易对着一个荤笑话捧腹完毕,盛大转过头来问。
“不是很顺利。”钟翔驰斯斯文文地吃饭。
“相持有的时候真的很冲动哦。”景治仿佛老相识一样,环着盛大的肩膀。
钟翔驰用他冰冷冰冷的眼睛看着他,看着他的手,心说,去死吧,吃鱼被刺弄死,吃肉被猪咬死!
“没错,没错。还没有想好下一步就做了再说的!”盛大用“我完全同意”的口吻,拍拍相持的手。
钟翔驰小声反驳:“我哪有。”
“还没有?没想过什么就辞职,和静静分手,租现在的房子,这下子又是老样子,又是什么都不想。你啊,真让人担心。”盛大的眼睛真的盛满了担心,望着钟翔驰,“最近好好吃饭了没有?瘦了。”
“我一向不会胖。”
“胡说,明明是瘦了。你啊…… 不如过来住?”
“我才不要横在你和薇薇中间。”
“嗯,说得也是。”盛大傻乎乎地结束了对话。
“哦?相持很快就要去睡马路了?”景治插了进来。
谁要去睡马路了?!
“叫我钟翔驰听到没有?你这个聋子!”钟翔驰用叉子指他。
“唉,唉,唉,这样子没礼貌的孩子可不好。”景治按下他的手,“乖乖哦~~”
我要用刀子锯开他!!!绝对!!!!
钟翔驰用力切割他的牛排,盘子轻轻唱着诡异的歌曲。
“我有空房子,来不来?便宜点算你。”说完,景治就保持沉默。
“好啊!我们吃完饭就去看!”盛大兴致勃勃,“有兄弟你照顾,我很放心!”
放心我早升天啊?!钟翔驰的盘子唱得更加响亮了。
结果竟然是这样?!
景治的房子是苏州河边的旧式仓库,宽敞到吓死人,双层的,不仅是盛大,连钟翔驰本人都满意地不得了。
“如何?”站在客厅中间的景治示意两人跟她上楼,“上面我打扫过,不过没有装修,你可以随便,只要不让房子塌掉就行。”
满分!实在是理想的房子。
钟翔驰虽然对景治的人格非常怀疑,但是他的房子实在是好到没话讲。
在盛大的大嗓门下,居然就房租等等事宜讨论完毕,并约好第二天签合同,第三天就可以入住了。
第二天,钟翔驰被景治拉到某个律师搂,在一位年轻而气势十足的律师的接待下,两个人签了合同。
第三天,钟翔驰的所有家具就被运到这里的楼下了。
家具全部搬上二楼后,钟翔驰瘫倒在一楼的起居室,听着景治和盛大在楼上大声嚷嚷怎么安置,那个念头一下子跳出来。
我一定是疯了。
居然,就这样子和那个混蛋住在一个屋顶的下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