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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共乘一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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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膳之后,天色暗淡下来,剑宗内外已没有一分打斗的痕迹。
在剑宗大殿一侧的角落里,有那么一个被遗忘的人,光头大汉无法动弹,生无可恋的看着前方。
没有人为他解开穴位,他一人独自站了许久,一向力气大的出奇的他,也觉得怀中的瓷瓶变的笨重了。
他庆幸自己活下来的同时,也在期望着有那么一个人能救下他。
察觉到后方来了人,他又升起了希望,也不知是第几次了,他静静等着那人上前。
“这位姑娘,你能不能帮我将穴位解开?”
在光头大汉期待的目光中,元竹枝回过头来。
“找别人吧!我不会武功,可帮不了你。”
元竹枝再次抬步,正要离开,光头大汉急忙喊道:“解穴不是什么难事,我可以……”
元竹枝没有回头,径直朝着自己的院子走去。
“宗主说你贪念太重,命你在此思过,没有宗主的吩咐不会有人帮你,不必想着逃,修正本心才是正道。”
南宫逢元的声音传来,光头大汉没了最后的希望,他叹了叹气,见众人都走了,在这深夜愈发孤独了起来。
回想这一生,他也没害过人命,也就是贪吃了些,人长的粗旷潦草了些。
虽是为赤衣阁做事,他可是里头最干净一个,就连刀疤男都害过人,可是他想着若是同旁人说自己清白,大概也没人相信他。
肚子不合时宜的叫了几声,光头大汉无奈的摇了摇头,看来今日这一劫他难逃了,书生与刀疤男的下场,他远远就瞧见了,剑宗宗主的实力,一百个他也不是对手。
他困的厉害,依旧不能动弹,也不知过了多少,一道布满寒气的声音传来。
“到红尘殿来。”
话音刚落,光头大汉发现自己能动了,但他可不敢逃走,很是听话的走到红尘殿外。
他不敢进去,很是惶恐的在殿外候着。
“宗主我到了,您老有什么吩咐?”
“进来说话。”那丝没有感情变化的语气传来,光头大汉愈发不敢抬头。
进了红尘殿,他立刻跪下,将衣襟里的瓷瓶瓷罐全拿了出来,一一摆在地上。
“宗主恕罪,我下次不敢了。”
宗主没有理会他,静坐在席上。
“老实回答我的话,可放你一线生机。”
光头大汉如临大赦,“宗主请问,我一定知无不言,不隐瞒一句。”
“我观你未染血气,为何要入赤衣阁?”
光头大汉面色一沉,心想赤衣阁作恶多端,他这一次怕是没活路了。
“宗主,我不曾害人性命,就是贪吃,听说赤衣阁管饭才去的,没做什么歹事,也就今日偷了一次东西,宗主您可不能看我长的凶,便觉得我是恶人。”
光头大汉伏在地上,显然是真怕了,宗主面色平淡,缓缓道:“若真要你性命,你觉得你能安稳站在殿外?你如实相告,看在你不曾杀生的份上,剑宗可以放过你。”
光头大汉心头一喜,想着剑宗是名门正派,没必要欺骗他这个小人物,他松了口气,随后认真说道:
“宗主,我原是长生寺的和尚,因为长像凶恶,常吓到寺中的香客,之后又犯了七十二次诫律,食了荤,方丈说我太过贪恋尘世,不适合做和尚,便让我还俗,但我贪吃,独自一人有些困难,也吃不饱,听说赤衣阁的饭菜管够,我就……就加入了他们。”
光头大汉说到后头,声音愈发小了,为了吃些好的,便与赤衣阁为伍,的确太没骨气了。
宗主太过淡定,依旧无喜无怒,光头大汉也猜不准她的心思,可不敢惹她发怒,只能小心翼翼的回话,宗主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宗主静思片刻,“你可知道赤衣阁在何处?”
“赤衣阁有许多分堂,别处的我不知道,但京城的分堂,我知道在何处,不过那地方应当没人了,昨日被宗主诛杀的那个书生,就是京城分堂的书堂主。”
“京城的分堂具体在哪里?”
“没有固定的位置,堂主一死,分堂里的人都会离开,投靠另一处分堂,以保存赤衣阁的实力。”
宗主眸子深不见底,她思忖道:“你去做京城分堂堂主,将人召集起来。”
光头大汉大惊之下,又低下头去,“宗主,我只是个贪吃的还俗和尚,徒有一身蛮力,哪做的了这些。”
宗主也不强求,只见她冷冷说道:“你既是无意,那便继续去外头站着吧!”
光头大汉一听急了,“宗主,我……我一定尽力去做分堂堂主,不过,我武力低微,也没什么本事,赤衣阁里的温扶南怕是不会信我,依您看,我该?”
“我会命人为你开路,你只需得到那人的信任,不过,若是让我听闻你借此为非作歹,一定亲自取你性命。”
“宗主放心,我好歹做过几年和尚,慈悲二字还是懂的,我除了太过贪吃,没有别的毛病,宗主的交代,我一定尽心去做。”
“你且去吧!”
说着宗主扔了个瓷瓶给他,又道:“你将这瓷瓶给那个姓温的,他若问起,你便说不知是什么药,只见丹阳殿将这药藏的极深,你可明白?”
“是宗主。”
光头大汉缓慢的出了殿,时刻关注着宗主的变化,将殿门关上后,他飞奔似的离开了此地,生怕宗主后悔,他失了良机。
跑过长木桥,见到长生寺后,他才松了一口气,寺前的小僧人发现了光头大汉,见他看了过来,小僧赶忙扔下扫帚跑了。
“我又吓到人了?”
光头大汉摸了摸头,忍不住叹了叹气,容貌是天生的,他也没什么办法。
光头大汉抬步正要离开,那个小僧人再次出现。
“师兄,你又寻不到吃的了吧!我这还有三个馒头,你先惦一惦肚子。”
光头大汉拿着馒头愣了好一会,直到小僧人进了寺门后,他才回过神来。
他傻傻笑了笑,大口大口的咬着手中的馒头,其实长生寺对他一向不错,倒是他自己不守规矩,当和尚的时候是为了填饱肚子,之后又吃上了荤食,在佛前啃了三十六次猪蹄,吃了三十六次叫化鸡。
他对荤食的贪念太重,方丈在他第七十二次犯诫律时,终是让他还俗了。
吃着小僧人送来的馒头,也不知怎的他觉得以往的荤食变的索然无味起来。
光头大汉一口一个馒头,大摇大摆的下山去了。
半个时辰后,天已明朗,众人见光头大汉没了去向也没问什么。
元竹枝早早就起了,今日同宗主一道回京,她也知因了何故,许是想见见止異太子的遗骨,以解相思吧!
谁曾想昔日情深之人,会徒生变故,天各一方呢!
当看见长生寺前的马儿时,元竹枝有几分不好的预感,见宗主上了马,她一时有些不悦的看向南宫逢元。
“你怎的也不备一辆马车?”
“车轮坏了。”南宫逢元指了指一旁的马车,又道:“你不会骑马,我可带你一程,等到了城门,再与你分开如何?”
元竹枝皱了皱眉,也不知怎的,明明和眼前人早已说的清明,竟又牵扯上了。
“你们二人慢慢商量,我先去京城看看,你们到了在宫门等我。”
宗主年纪虽大了,这骨头倒是利索,不多时便消失在两人的视线里。
南宫逢元上了马,略带几分喜意看着她,“再考虑下去,可就追不上宗主了。”
“南宫逢元,你是故意的。”元竹枝有些愠怒的看着她。
“都说了车轮坏了,难道还会骗你不成,我可是正人君子,好歹也做了些日子的恭王妃,怎么连这都忘了。”
元竹枝瞪了他一眼,“仅这一次,日后我再也不要同你一道出门。”
元竹枝不得以松了口,南宫逢元将她拉上马,小心揽在怀中,温声道:“我才不信你的话,难不成你要一辈子待在宫中不成,总是要嫁人的。”
也不等元竹枝答话,他拉了拉缰绳,马儿便朝着京城而去。
元竹枝心中乱糟糟的,她不断压下心中的悸动,一遍又一遍的暗示自己,对南宫逢元没有情意。
南宫逢元将她揽的很紧,许是怕她落下马,毕竟成年男子落下马也有摔断腿的。
待到城门外,南宫逢无并未食言,当真下马牵起了缰绳,让她一人坐在马上。
一路无话,元竹枝也是低头不语,不知再想些什么,一道烈光照来,南宫逢元有些难受的遮了遮眼睛,连身影也变的不稳起来。
“你没事吧!”元竹枝关切道。
“我无事,不过是旧疾罢了!以前的伤,没有好利索,就是你认错人那次的伤,明明柳行丘的伤与我相差甚远,你还错了人。”南宫逢元带着几分责怪的语气说道。
“你还在怪我没认出你,而是错认成了别人。”
“这是自然,柳行丘顶替了我,你自是待他不同。”南宫逢元假装生气道。
“我何时待他不同了?南宫逢元,你勿要胡言,我救人行善是娘亲的教导,又不是救了谁,便会倾心于谁,你这人时而霸道,时而又不讲道理,真是讨人厌。”
南宫逢元愣了愣,前半句他听着倒是欢喜,怎的后半句,他就讨人厌了?
他可不敢得罪元竹枝,免得自己日后再难见她,南宫逢元赔罪道:“好了,以前是我不讲道理,往后我一定在你面前做个明事理的,你说什么便是什么。”
元竹枝不由得莞尔一笑,可是想到了心中的顾虑,她又收起了笑意。
她怔怔看着为她牵马的南宫逢元,思忖着自己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