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1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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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样的环境才能教养出一个习惯性退让的强者呢？
安倍晴明想不出，他只知道灌输的思想会左右一个孩子的成长，但不会影响一个成年人的思考。
可木莲似乎从没思考过。
她习惯、或者说，本能地避让、迁就跟接受外界赋予的一切，就算伤痕累累，泪流满面，也会展开怀抱去接纳荆棘。
卑微、甚至……
安倍晴明不想用到恶毒的词汇，可木莲面对不公时的表现真的让人生气。
她像是习惯了疼痛，所以在面对新的疼痛时只会全盘接受，同时忽视潜意识抽搐的肌体，仿佛这样就不会疼，不会痛，不会难受。
所以在发现被自己庇护、亲近的生灵中滋养了害虫，她也会先一步地谴责自身，接着试图驯养，再尝试救治。
她似乎从没想过要杀死害虫。
无形的规则框住了她的思想，因此就算是厌烦的表现，也是表演多于真实……
回到府邸的安倍晴明目送木莲回房休息，并未褪去伪装，坐在走廊上，看着云来云往，气得头昏脑胀。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笨的人。
微风卷起安倍晴明的长发，银白的圆月照亮他的下颌，而他的眉眼藏在阴影里。
久违的客人坐在墙头，眉眼弯弯地跟身边的伙伴说着悄悄话，而他的伙伴干巴巴地给安倍晴明摆了摆手，尴尬又哭笑不得，“我可以解释……”
藤丸立香欲哭无泪，尤其是在看不清房主的表情的情况下，她总觉得这个阴郁的男人下一秒就会给自己来个咒术，现在没动手都是因为身边还蹲着个梅林。
“那个，冒昧来访，我——”
“嘿嘿，晴明先生～”梅林一手拦着藤丸立香的腰再一跳，啪嗒一声，轻盈落地的同时他故作苦恼地看向自己的御主，“呜哇，看起来好痛的样子……”
直面结界的藤丸立香捂着疼痛的脸，不想说话，而她身后不远处，沉默的武士正茫然地听着眼熟但不认识的剑士夸赞自己的武器。
在确定藤丸立香没有毁容后，梅林笑眯眯地抵着结界跟房主打招呼，“夜安，晴明先生，我是来找可爱的夫人的～”
“夫人可不在这里。”安倍晴明一边笑着答复，一边安排式神在庭院里准备了温好的酒水与点心，“月色正好，正适合小酌一杯。”
不着调的魔术师才不会跟着话术走，他夸张地摆了摆手，“在下说的夫人不是那个什么虫夫人啦，是大不列颠的芙蓉夫人，也是在下的心——呜哇，好凶！”
一个后跳躲开式神警告式的攻击，魔术师拍着胸口躲到了御主娇小的身体后，“我可不擅长战斗啊。”
被推出来的藤丸立香一点也不想放下捂脸的手，可房主的态度有点古怪，明显心情不好的样子还要被梅林撩拨，——越想越良心作痛的御主试图按住魔术师，“我……”
可今夜月色正好，银白的光辉点亮了昏暗的走廊，照亮了阴阳师有点大众的面容，也为缓步走出的女人擦亮了路。
“今天好多人啊。”
本就没睡着的木莲对着瞬间兴奋的藤丸立香点了点头，“好久不见，立香。”
藏着星河的眼睛着重看了眼少女背后躲躲藏藏的男人，虹色的头发有些眼熟，衣着也有点，可木莲想不起来，她的记忆力应该算是优秀，但是莫名其妙的，眼熟的同时有点嫌烦，“这位是？”
“一位不请自来的客人，”安倍晴明伸手托着木莲，让她坐在自己身边，“更深夜重，寒露结霜，您应该多穿些。”
说着，小巧的纸式神就已经为木莲披上了一层斗篷，木莲乖巧答谢，“我明天要去送一封信。”
要是以往，安倍晴明不会多问，可这个时间，“给王先生吗？”
“嗯。”木莲点头，“本田有点着急。”
“我——”
“太粘人的小朋友是会被讨厌的哦，”看不下去的魔术师大声叨叨，“要成熟，要给大人一些隐私空间，知道了吗，Master？”
莫名其妙成为视线中心的藤丸立香皮笑肉不笑地点头，接着一个大跨步平移，“我这就给你更多的私人空间！”
可魔术师就像是粘在了她背后似的，同步性太高的结果就是现场变得有些尴尬。
突然无语的阴阳师皱着眉头想让木莲先回房间休息，莫名其妙的大舅子心态让他产生了一股菜园可能失守的危机感，但又有一种看破红尘的洒脱，就是本能的认为，“这种人不适合。”
“……？”
大侄儿莫名严肃的话让木莲有点摸不着头脑，看了眼满脸复杂的安倍晴明，再去看快吵起来的两位，她迷茫片刻，选择了转移话题，“你不是备了酒吗？”
既然备了酒水，又怎么不让客人进门呢？木莲拢了拢斗篷，毛绒绒的领子挠得脸颊有些痒，她不舒服地蹭了下，小声问，“之前不休息就是在等他们吗？”
安倍晴明点头，又摇头，看了眼明显不打算夜晚酗酒的客人，“有些事情也不适合晚上谈，”他停顿了下，“要不，早些休息？”
并不想跟这些人浪费睡眠时间的阴阳师非常体贴，“出门左——”
“可是我们没钱唉。”魔术师拒绝被送客，他泪眼汪汪地探出脑袋，委屈巴巴地盯着木莲，“没钱住旅馆的话，会被丢到大街上嘲笑的吧？”
“可以记在稻妻家的账——”
“人怎么能吃软饭呢，”魔术师义正言辞地拒绝，推出身边一脸便秘的御主，满脸坚强加不屈，“大不了把可怜可爱可乖可惨的我跟御主一起抵押去洗盘子。”
“……”胃疼的房主转头看了眼木莲，确定她的表情也不对劲后才松了口气。
不用开口吩咐，纸式神就轻飘飘地飞到了两位客人面前，鞠躬行礼后指着隔壁示意他们跟上。
想要好好放空一下大脑的藤丸立香双目无神地跟进，而还想造作一下的魔术师还没说话就被拥有本土加成的阴阳师给禁了言，冷冰冰的注视还跟刀子似的往他身上戳，但真正让魔术师闭嘴的却是一旁温润的注视。
有点奇怪……
两人目送着两人离开，木莲拉了下斗篷，视线有些许迷离，接着就在安倍晴明面前哭了出来。
无声无息的，只有能被称作泪水的分泌物从眼角滑落，顺着洁白的脸颊，流淌至下颌，然后啪嗒一下，摔落在绵软的布料上。
“奇怪……”
木莲眯着眼睛摸了摸脸颊，湿润的泪痕在夜色中透着温润的暖，而她的指尖冰凉，细腻的触感下是光滑的肌理。
作为生命而背负的命运，消失了。
“没有了。”她语调淡然，有些苦恼地笑着，“晴明……”
无意义的呼唤像是想要依赖什么，可还没等安倍晴明回复，她遮着下半张脸，咳嗽了下，低垂的眉眼细腻如幻想，浓密的睫羽遮挡了藏着星河的眼睛。
她轻轻地呢喃，像是跟谁撒娇似的埋怨，“好快呀……”
“……莲？”
什么东西再次脱离了原定的轨迹，安倍晴明咽下口中的腥气，伸手拉住了木莲的袖子，求证，“你会回来的，对吧？”
“若叶还等着你去看她，老狐狸也是，他们就在家里……”
语无伦次，安倍晴明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什么了，“所有人都在等着你……不能相信一下我们吗？”
院子里不知道什么时候弥漫起了银白的雾，招摇旖旎，铺了一地，又隔了一层膜，进不来屋檐下，又不愿去到别处，所以它们露出藏着的礼物，黑衣的夫人正懒洋洋地站在其中，微微佝偻的脊背懒散又放松。
她张了张嘴，似乎在说话，可安倍晴明什么都没有听见，转头去看木莲，她哭得更凶了，眼泪嘀嗒嘀嗒地滚落，唇角却带着笑，还安抚性地对他点了点头，轻声说：“没事的。”
她低头擦掉了脸上的泪痕，甜美的声线里带着浓厚的鼻音，“明天应该也是个好天气。”
今夜无云，银月高悬。傍晚还看见了灿烂的霞光，红彤彤一片，点燃了蔚蓝的天空。
“我已经写好信了。”木莲在这几天写了很多张纸，有些絮絮叨叨地写着琐碎的心声，有些零零散散地记着闪现的灵感，但最后想要给王先生的只剩下了一张。
“……再给我点时间，”她光着脚走下长廊，隔着无形的结界，看着含笑的夫人，“一点点就够了。”
她不会拒绝她的，因为一开始，它就偏爱着她。
所以夫人点头了，一如来时，银白的雾卷起上升的漩涡，再散去时，只留下空寂的庭院，跟躲在角落里畏缩不前的少女。
“……咳，我就起来上个厕所。”藤丸立香一脸正直，转身要走的同时还扯上了愤愤不平的魔术师，“这个家伙是陪我一起的，我怕黑。”
原本波折的心弦瞬间拉直，安倍晴明扶额，木莲失笑，藏着星河的眼睛似乎映出了月色，可魔术师没时间欣赏了。
作者有话说
第133章 13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