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一场闹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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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付一炬现在这个状态，那张脸肉嘟嘟的，看起来真的十分好摸欸。
任虞摊手，脸上露出一抹无奈的笑意。
她不摸就是了。
见她再没有什么过激举动，面前的小萝莉才算是松了一口气，他撤下了精神力屏障，一边和任虞介绍地下全息域的情况一边给她带路。
纯为利益而诞生的地下世界自然是不会有什么规则可言的，最为明显的大概就体现在对于年龄的限制，在唐国，任何与精神力有关的东西都会在唐国人成年后，也即是精神力彻底稳定后才向他们开放，而在这个地下全息域则完全不是，只要你能够搞到进入这里的接口，哪怕你还未成年，它也能够将藏在脑中的精神力导出接入这个世界。
而这样的未成年人精神力还未稳定，如果在这个世界受到刺激，那么是很有可能直接精神域崩溃的。
“这个世界很——”付一炬难以对它做下一个确切的评价，你可以说它自由，也可以说它放浪，事实上对于这个地下全息域，他也不过是第一次时仔细地逛了逛，其余时候都是直奔一号场，想到这，他脚步顿了顿，偏头看任虞：“你想仔细逛一逛这里吗？”
他觉得任虞此刻的心情大概和自己第一次来这里时差不多，想好好看看这地方。
但其实，任虞并不是很想逛。
因为方才从那个小巷走出来，一路上他们其实遇见了许多人，俱都行色匆匆、遮头掩面，像他们两个这样大摇大摆走在路上的，极为稀少。
这种情况之所以发生，只能说明这个世界的危险性极高，且不过是刚才的几次惊鸿一瞥，映入眼帘的几个人的惨状已经让她猜到了这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世界。
当一个人看见一个已经腐烂得彻底、只剩下表皮还完好的花朵时，她会想要剥开它浅浅的那层外壳，去好好了解一下它的内里吗？
最起码现在的任虞是没有这样的兴趣的。
“小火，你刚刚说除了官方开设的十个地点，这里所有的房子建筑都是无主人的，也就是说，如果要进行隐秘交易，和人说了选中的房间，而在后期的竞争中失去了房子，那么那个交易完全可以轻而易举地夺取。”
付一炬沉默片刻，没有立刻回答任虞的问题，他反而道：
“首先，你可以喊我代号，但不要在前面加一个小，其次，你说的完全没错，这是一个很适合发泄邪念的世界。”
“我不叫你小火叫你什么呢？”任虞想起自己现在的体型，又看了看娇小可人的付一炬：“或者我喊你妹妹？”
黑发的洋娃娃闭了闭眼，再次沉默了，任虞的视线他当然注意到了，但是附体的存在又不是他能够决定的，他也很想知道军部在那批按摩椅接驳器上面做了什么手脚。
他想了想，说道：“你知道吗？我爸进来后的附体是一名长发高冷御姐，非常漂亮，许轻扬的附体看着像鬼一样，还穿一条白裙子，对了还有邓老，他的附体是白色短发蘑菇头的红裙子小女孩，比我还要矮一截！”
他伸手比了比，似乎想转移任虞的注意力。
但是这显然不可能。
“可是现在出现在我面前的只有你啊！”任虞抬手比了比两人现在悬殊的身高，嘴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意：“你现在，就是比我矮很多，像一个很需要人保护的妹妹。”
她笑了笑，顺理成章地将手放在付一炬脑袋上，狠狠地揉了两下。
任虞小时候一直都有个愿望，她想要一个妹妹，真人的，长得像洋娃娃的，利于装扮的。
付一炬进入地下全息域后的这个附体简直满足了她所有的期待，而且肉眼可见，这个性格也很软萌嘛。
任虞又揉了两把，触感良好。
冥冥中感知到付一炬即将到达顶点的怒气，她恰如其分地收回自己的手，若无其事地道：“走吧，你本来打算带我去哪？”
首先，他是男性；其次，女性优先——
很好，他忍住了。
付一炬深吸一口气，尽量用平铺直叙的声音道：“一号场，打架的地方。”
任虞的兴趣似乎又提起来了那么一点：“那你知道二号场到十号场又是干什么的吗？”
付一炬：“不清楚，地下全息域的各个官方开设的场域需要自己找，而我只花心思找了一号场。”
这句话翻译过来大概就是，我只找了打架的一号场，找到之后，就没找过其他的场了。
只能说不愧是付一炬的作风。
“但官方——”付一炬的话没说下去。
因为不远处一栋房屋里，门窗大敞着，透过窗户往里看，可以看到花枝招展的女人手搭在恩客的肩膀上，然后仗着恩客埋头看不见她的脸，毫不客气地朝任虞抛了个媚眼，手指勾啊勾的——
当然最关键的问题不在这里，最关键的是任虞还看了回去。
不知为何，付一炬心里有些不舒服。
他抓住任虞的手腕，拉住，小声道：“性别。”
“性别刚好合适，不是吗？小妹妹。”女人披了件衣服，往前走了几步，妖娆地倚靠在门框上，又娇娇柔柔地道：“我们可以玩四个人的，很刺激。”
她抓了一缕头发在指尖，轻轻地绕啊绕啊绕，然后又朝任虞抛了个媚眼。
其实被同性抛媚眼这种感受——嗯，还挺特别的。
任虞也有点尴尬，但是她面上维持着镇定，所以远远看上去，就很习以为常和淡定。
付一炬看见她那幅神情，几乎都以为她心动了。
他其实想干脆点扯着她走了，但却又担心过大的动静会招惹来一些不好的事情。地下全息域背后的利益关系太过错综复杂，最好还是不要掺杂进去比较好。
他拽了拽任虞。
“下次吧。”任虞从尴尬中回神，朝那名妓女道。
然后她看向付一炬，付一炬心领神会，立刻拉着她远离事发现场。
天晓得任虞招蜂引蝶的本事怎么比他爸还强，不对，还是比他爸弱一筹的。
付一炬一边瞎想一边在复杂的道路上拐弯。
两人的速度很快，而拜良好的记忆力所赐，哪怕穿梭了无数个巷道，任虞也依旧记得付一炬带她走过的路线，最后一步的时候，也不知道是跨过了哪条线又或者是哪块石砖，再抬眼时，人声鼎沸，欢呼声升腾，恍惚间让任虞想起了地面上俱乐部机甲赛的氛围。
但其实，完全不一样。
如果说地面上机甲赛的氛围如同已经做好的美食，被摆放在明亮的所有人都可以看到的大堂里，邀请客人逐一来品尝，那么这里便如同屠宰场，红、黄、白是这里最为常见的色彩，红是血，黄是脂肪，白是脑浆，内部的装潢虽然也显而易见的风格鲜明，但其中的恶意最为突出，扑面而来。
任虞进入这方地方，映入眼帘最突出的并非一个个高大的八角笼，而是在这个极为宽大的场地最上方，悬挂的三具骸骨，一具呈灰黑色，由钢铁铸就，身躯已明显生锈，一具则是半人半兽的形态，明显应当是弗亚人的尸骨，最为正常的就是中间的那一具，应当属于唐国人，那骸骨被保存得并不算好，由于这个一号场也不算干净，所以骸骨上甚至有蛆虫在扭动，偶尔一个不慎，甚至会摇摇摆摆地掉下来。
也不知是看到了同类的尸体还是被那些蛆虫恶心到，她感觉汗毛直竖，后背甚至有些发凉，但手臂上被付一炬抓住的部分却滚烫极了，像被火焰炙烤着。
任虞感到了些许不对劲。
在手臂的滚烫感觉进一步加剧的前一刻，她强硬地掰开了付一炬的手，对上对方疑惑的视线，她又安抚性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那个发烫的位置她还记得有什么。
是她从烈士博物馆出来后，出现在手臂处的纹身，老师曾经说，那是风黛儿的预言书。
此刻出现这种情况，也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
一号场的人群很多，但也不知道这里的场域是如何构建的，除了在八角笼里面的人，其余人的身影重重叠叠地挨在一起，看着倒像是空间折叠似的。
付一炬扯着她的衣角到了一个相较而言人少的角落，用眼神询问她发生了什么。
说实话任虞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都没有完全搞清楚这个纹身的作用，更遑论和付一炬解释了。
“等出去再说吧，出去了方便些。”
付一炬微微挑起了一边眉梢，然而他现在是附体状态，齐刘海遮挡住了眉毛，这使得原本诧异的表情变成了惊愕，更或者说是只有眼珠子微微瞪大，像是个在展示惊讶的真人3D娃娃。
周围有人因为这个神情舔了舔唇，毫不犹豫地往这边伸手，然而手刚刚伸到一半，飞刀不知何时已经插入颈间，这下子换成了他的眼珠微微瞪大，然后消失在了这方地下全息域。
付一炬显而易见已经见惯了这种事，他的动作熟练到不能再熟练，任虞也不过是在他出手的瞬间察觉到了动静，再后来，那人就死了。
“你的飞刀技术似乎有精进。”
少年道：“全息和现实不一样。”他似乎丝毫不介意将自己的问题说出来，哪怕那是他自己的致命弱点：“我在现实中的精神力运用问题很大，一直到现在都没解决。”
这也是他那位精神力老师希望他向任虞学习的原因，事实上，直到现在启航都没有找到他精神力使用阻滞的原因。
偶尔他自己想起的时候，会觉得自己脑子有病，但是他冥冥中又有一种直觉，那不是因为病，只是因为缺少一些东西，而在未来，他能够得到那一样东西。所以长久以来，他都不将这件事当成一件事。
但是精神力出现问题，在任何唐国人看来都是一件大事，曾经深受其害的任虞更是很注重这个。
她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付一炬，事实上她觉得目前的语境状态她是需要说两句话来缓和的，但是显而易见，她并不是一个多么会安慰他人的人。
“大概，你会否极泰来？”
付一炬对上她真诚的眼，忽然想起了许轻扬经常和他开的那些玩笑，于是意味不明地笑了下：“很多人说我出生在终点线上呢。”
虽然变成了萝莉形态，然而语调依旧颇为散漫的少年悠哉游哉地道：“我刚一出生，名下就有价值约三十亿的资产，这还不包括祖母留给我的那颗私人星球。”
任虞：……
任虞以前从来没想过有朝一日数字会刺痛她的心。虽然她觉得她未来说不定也能拥有一颗私人星球，但是现在的事实确实是，她只是个普通的打工人，还是个穷人。
她的工资都快被启航大厦扣光了。
任虞的心抽抽。
难怪启航的研究人员总说火刃欠揍呢，瞧瞧这张扬的嘴脸，哪怕变成了萝莉，都依旧改变不了他欠揍的本质。
她有心想说些什么，但另一个声音却代替她说出了部分心声。
“所以这位小姐，你或许会因为出生时过于幸运，往后余生里都很倒霉哦。”
这是一个陌生的女声，声音的主人是一名金发碧眼的美人，高鼻深目，金发如灿阳，碧目如水波，她的唐国话说得显而易见不是很标准，但音量却并不算小，最起码，这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她的声音，且因为她的出声，发出了惊叹的声音。
“是冒险者之歌的莉莉安·多德小姐。”
“莉莉安·多德？世界十大美人排行第七的那位吗？”
“可是也不是特别特别漂亮啊，我觉得还没有那个黑头发的萝莉好看。”
“嘿，你恋童吗？”
“当然不，我只是比较喜欢年纪小一点的，但还没到你说的那种恶心程度，我是个正常人好吧。”
金发碧眼的美人似乎对这种场面习以为常，她身姿婀娜地走过人群让出给她的通路，然后朝任虞露出一个温温柔柔的笑容：“莉莉安·多德，来自冒险者之歌。”
她伸出一只手。
任虞平静地握了上去：“贾明，来自唐国。”
才听了老师提到冒险者之歌，今天居然就遇见了，任虞不知道该不该称之为缘分，但是她记得很清楚，冒险者之歌的创始人马切尔，似乎是一个骗子。
“贾明？”莉莉安·多德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然后撩了一下自己金黄的长发，风情万种地道：“我不配知道你的真名吗？”
这回任虞没说话，跳出来的是个自莉莉安·多德出现后就被忽略的小萝莉，“她”伸出双手挡在任虞面前，非常肯定地道：“是的，你不配！”
此间的气氛因为这一句话而有些尴尬。
付一炬的附体显而易见也是漂亮的，继承了本尊微微下垂的琥珀色眼睛，本来在男性身上显得略微温软的眼睛在这一具附体身上却是再合适不过，搭配上还带着青涩婴儿肥的脸颊，已经可以称得上美丽了。
莉莉安·多德碧蓝色的眼睛中闪过一丝厌烦，虽然这个女人现在的年纪还小，但肉眼可见，是个美人胚子，且唐国女人虽然身材都不怎么好，但是那张精致的脸蛋，着实能迷惑不少男人。
她讨厌长得比她好看的女人，哪怕是未来式的。
“这位是——”莉莉安·多德唇边噙着一丝优雅的笑意，她并没有直接和付一炬对话，反而轻轻浅浅地看向任虞：“你的妹妹吗？”
任虞被这一眼看得汗毛直竖。
她不明白她的附体不过一幅普普通通的长相，怎么会吸引这么多人的注意？
说实话，作为一名性取向正常的人，她有点不适。
“我们是一对！请你不要勾引我的男朋友！”付一炬整个人都被刺激到了。
任虞看见他现在的状态，不知为何竟觉得有些好笑，这人看起来确实很痛恨妹妹这个词，她以后还是少拿这话逗他比较好。
然而莉莉安·多德可不管跳脚的付一炬，她美丽的眼眸深情地注视着任虞，眼底含着一丝期盼，似乎又有些许受伤。
“是的，我们确实是一对。”任虞当然是站在付一炬这一边的。
莉莉安·多德似乎更受伤了，她轻轻捂着胸口，像是因为这个消息而遭受了重创，可是很快她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朝着任虞道：“那你不如换一个——”
喉间有着些许刺痛，莉莉安·多德的身影在原地闪烁一瞬，很快出现在了一米开外，她有些狼狈地站在那，左肩处有一道约莫五厘米的伤口，正往外滋滋冒着血珠，伤口不致命，甚至在大多见惯生死、刀尖舔血的亡命徒来看，根本不算受伤，但就是这么一道伤口，为她填了些楚楚可怜感和那种需要男人怜惜的破碎感。
付一炬的攻击自然是朝着致命点而去，但是莉莉安·多德避开了些许，所以只伤到了肩。
但是哪怕只是肩膀受伤，这都让那群心疼美人的人心痛死了。
“你怎么能伤害多德小姐呢？她那么柔弱，那么美丽，噢，我快要心痛死了。”
“只是一个男朋友而已，你让给她了又怎么样？大不了弟兄伙们赔你一个嘛。”
“天哪，莉莉安小姐受伤了，你们谁有绷带？”
“兄弟，这是全息世界，吸引注意力也不是这么吸引的。”
全息世界的伤口需要包扎吗？那当然不需要，但是，受伤的可是莉莉安·多德啊。
任虞很快见识到了莉莉安·多德的魅力，一号场从来不会准备伤药这种东西，但是因为是莉莉安·多德受伤，一号场的负责人专门派人去购买了疗伤用的绷带，事实上在全息世界里，确实没多少人用绷带这种东西，但是它可以在情趣用品店里面被找到。
人类发明的东西，哪怕快要被淘汰，也不可能全然无用。
莉莉安·多德被一群热情的男人围在了中央嘘寒问暖，付一炬明显心绪不平，还想出手，但任虞拽住了他，趁着所有人将注意力集中在那位美人身上的时候，她拉着他快速远离事发现场。
两人离开得很快。
走出一号场的时候，付一炬明显还是很生气，他忍不住道：“那个女人明显不怀好意，她想迷惑术法，但是她的精神力明显不够格。”
“迷惑我？我怎么没感受到她的精神力波动？”
“哦，我在她出手的前一刻先出手了，所以她没来得及，但是她表面的行为也是在勾引。”
那这不也就等于，嗯，任虞觉得她无法评判付一炬这种行为。
“冒险者之歌的人都不是好人。”付一炬的脸上闪过一抹厌恶，他抬手设了一个精神力屏障，边走边和任虞说道：“这个组织有一个别名，叫做小三之家，曾经军团因为不重视出自冒险者之歌的人，栽过大跟头，耀辉军团一个连队的人，当时都成为了那个女人的裙下之臣，其中甚至有二十几名女性。”
说到这里，他以一种一言难尽的眼神看向任虞。
下一刻，也不知道他触动了什么按钮，眼前漂亮的洋娃娃面容逐渐消失，变成了付一炬那张青涩但仍不失俊朗的脸。
他微垂着眼，琥珀色的瞳孔被遮住大半，只留下剩下一小半和浅色的眼白，睫毛在眼下打出些许阴影，增添了几分严肃，比起附体状态的精致可怜，少年的付一炬明显冷硬多了。
大概是因为有了对比，以往她从来不曾从付一炬身上感觉出冷硬这个特质。
显而易见，他们此时回到了现实里与现实相比，刚刚发生的一切就像是一场闹剧。
“任虞，我希望你的所谓单身主义，并不是因为你喜欢女人。”少年颇为严肃地道。
那样他可能会——，付一炬想，他可能会有点难过。
又或者，大概，不止一点点。
少年心绪有些不平，他意识到了不对劲。
或许，他得重新思考他和任虞的关系了。
作者有话说
第74章 一场闹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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