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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完完整整地放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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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完完整整地放下
林生认识了一位男生,真的,比她小了整整九岁啊!大约她也是从一贫二穷中走过来,没钱的时候,借父母一千都借不来。俩人一聊,一拍即合,至少从她眼里如此。
当初公司外地培训,他是江州的另一位,其他组的成员。后来,他们一同返回,正巧是两城往返高峰时期。他们在火车站排队买票,买了八点多的一列动车。然后,林生用铁路软件淘到了五点出头的直达火车。虽然Z字头的火车比动车慢五十分钟,但是,他们可以提前二个小时到,于是她们俩决定退票,去坐最近的火车。
小男孩用微信支付了她买票钱,林生用微信支付了他退票的扣款。即便小男孩讲过不用了,但林生想他刚出校门,大约也没有什么钱,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本来过火车站的打车钱都是他出的,再不给这个钱,说不过去啊!
所以,就有了后来他们俩在火车上聊会儿,对于世界的认知。
无非是亲近的人都看着能挣多少钱。林生也笑着劝他说,有多少钱花多少,合理使用。
突然发现,她成熟了很多,这样子的事看多了吧!
某天,小男孩问她借了三百元钱,讲明了下周三打报销时归还。于是,在第二周的周六,林生看了看时间,又想了想,微信问了他:小朋友,今天周六,你的报销下来了吗?
他讲:没有。便回了:好的。
后来工资与报销一起下来,他转了。
不过,林生的报销第二周倒是打了的,所以才会疑惑,为什么他没打?但,的确不是同一组,财务处理事务有快慢吧!
后来,又因为睡得太早,错过了他借钱的信息。第二天便询问还需要借吗?给他转过去,他接受了。
林生总想,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生,刚出校门,谁没个难处呢?她刚出来,什么都不懂,也不去认真观察每一件事。记得刚毕业那半年,交房租都不懂三个月一交,也没去看合同写的什么。后来还是和伯父借钱才撑过的,姑妈也借过一次。
再后来,他帮她,给了很多公司考试的题目,也准时还钱了。
于是,林生在他来市场时,请他吃饭了。
俩人一路走到地铁口,正好有广场,里面有许多饭店。她言明,应该谢谢他的题库,而且比他大这么多,应该她来买单。
小男孩选了干锅虾,加了配菜,一大盆。他转出去上卫生间,还给她买了一大杯奶茶。
她们俩吃了两个小时。
林生太诧异了,他们认真算下来一共只见了两次面,一次培训,一次开大会。她见到了大概能认出他来,但没见到,脑子里会想不起他的模样。
为什么他能判断她可以借钱给他?
林生太惊讶,他并没有与组里同事相处太多啊,但他可以判定,她在组里很孤单,讲她在生活里也没有朋友。
他说组里卧虎藏龙,大家都各有底气。
林生想,没有底气的她正好在瑟瑟发抖。
很多话,世界上,有人第一次如此直白地和她讲出来。如,她还活在自己的小世界里,不肯走出来,做不到外向。
说她如果合租碰到一个外向的女生,带着走出来玩,去见世界。那么林生便不会再盯着这样子活于他人言论与惊慌中的细枝末节,在她讲完与小路相处的感受后。
小男孩让她狠一点儿,不要再纠缠于公司,公司并不是全部的世界。说实话,要抛弃一个人很容易,区总看销量,上层都很直接,没有价值瞬间无用。
刚好戳中了林生这几年内心不安之处。
小男孩讲林生的脸上藏不住心事,还是一张白纸。对了,他更明确地对她讲,如果再过两年,她大概会太累了,没有力气去改变了,所以,一定要对自己狠。
他说,她如果不会说话,多听,少说。
最重要的是,他讲林生的外表已是一个坚硬的外壳了,内心太软弱。
最重要的是,他说她想得太少了。
其实,她很羡慕他,从他吃虾扒壳的随意,就可以显示从小家庭条件很好吧?而且,他是男的,家里已准备好房子。虽然是给付了首付,他来还贷款。
其实,想问自己,她很浅薄,对吧?不然为何难得有人与她聊天,她依然会走神。一边努力记着他的话语,一边注意力一不留神就溜入了林洋的世界里。
为什么呢?这个世界上,基本上没有人能如此语重心长地与她聊天了啊!而且,小男孩的话,都是她平时细细思考出来的。在这四五年的相处中,一点一滴地琢磨出来,在经历了许多事之后。
林生有点儿难过,被一个小男孩讲一张白纸,在被路瑶姐讲过一张白纸的两年零九个月后。
但,那就是她啊!似乎她的人生总是在认识被接受的自己中,心灵震动,同时也习惯了。
问自己,是什么让她思维受限?是那次“自闭”么?可是,她不是走出来了么?痛都已经飞走了啊!
让心活于泡泡里,她好像,一而再,再而三地逃避现实。
在她现在的心理状态下,她居然联想到小学六年级那年,面对那种情况,有两种方式。一为逃避,躲于自我中;二为,马上就是中考,不对,是考初中了,能像初中考高中那样,挑灯夜读三四个月(最多),考上好的初中,便可以离开他们了。
忍一忍,不就好了嘛?没考好,只能留在乡村中学,又是同一波同学,正式形成了自闭心理状态。
两个方向,一个向上,一个向下。林生当时作了向下的选择,只能接受结果。幸好,唯一的成就,大概便是某个学期,每周省了五毛钱,给爷爷买了两包饼干。还是住校的三个学期?否则,她现在真的特想给他钱花,但他走了。
要是爷爷他活着,见着她是这样子,会很伤心吧?
她有钱了,他却不在了。
那么,对于林先生林太太而言,她算白眼狼吗?
林生一直都很困惑,她是那样子的吗?是什么时候开始学会放下的?至少,她懂,她是必须放下,她不可以让心一直处于不安、愤怒的状态。
小男孩讲,她的钱在自己手里,给与不给不都在她自己嘛?
为什么她的情绪如此怒与烈?让她太痛苦,而不得不放下。记得2012年已经老在哭,哭着哭着,觉得眼泪是天下最没有用的东西,就渐渐不能哭了。
林先生林太太真的完美地“避开”了所有的她想求助、想依赖。
2020年一直介于忧伤与无力中,马上到农历春节了,她想回家了,不得不承认内心依旧十分渴望与向往。但是1月底放假时,她所在市区有两个小区被封,市区属于中危险区了。回家的要求是不能乘坐公共交通工具,七天居家隔离、十四天核酸检测。
林先生林太太让她不要回去了。等两周后,除夕时她所在市区已经是低风险区,却不太想回家了。于是,就没有回去了。
她总觉得,每次她一“软弱”,林先生林太太就蹬鼻子上脸了。明明她只是礼貌啊,但,只要一依恋、一亲近,就会被直白的语言刺激得体无完肤。
她也有她的骄傲和尊严。既然如此,那么就再怎样痛也要放下。
可是,为什么身边的所谓亲戚,总讲:“你妈你爸很辛苦”?总让她有她该负责的感觉。
他们都是五六十岁的成年人,不应该为自己的人生负责么?是他们生了林小叶,不是她。真的,不是林生高一怀孕,下半期生的他。他们为了他预想的房子、媳妇之类的人生规划而奉献自己,不伟大么?为了以后有姓氏传承,不光荣么?
这些和林生有什么关系?不该由她来背锅啊!
从2012年年底借一千而借不到。于是,从此以后没有再借过钱了。2015年的六千,是他们主动给的,她并未明示暗示,以她当时的脑子,想不到的。并且还了的,于2018年2月,已归还。
林生很明智地在一三年打印了大学期间并包含2012年的所有钱财明细,也是于2018年2月给到他们。还是2017年给到的?
言明:九万,只要他们开口,可以归还全部。
想想那年的春节,一屋子宁家人,林太太便有了靠山,悠闲地看着林生被她妹妹指着鼻子骂。林太太妹妹讲,现在钱不值钱,通货膨胀了,以前九万,想在当十几万了。
林生总想,是因为林太太的妹妹没有再给她们钱物了吗,所以,才想到了她?
还是快满三十周岁的那个中秋节,她内心面对年龄与自我,空荡荡的,想买房,首付都筹不够,问林先生借钱?林先生讲最多五万。后来十一回去,林太太讲,买房的话,给她五千,不用还。所以,他们知道了她手里开始有存款。
是不是相当于办迁居宴,写了五千的礼金?
是她的问题!没有能力,却妄想更多。
就像,有位亲戚在她无力、忧伤的时候,让她回他家,自带口粮,学做菜。于是,在他感叹老家不好找工作,玩笑间说来江州工作。林生也笑言,可以,自带口粮哈,她帮忙找找人、托托关系。
然后,林生就明显感觉到亲戚的口气变了,像是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他的口气里觉得她翻脸不认人了,称呼也变了。
林生很敏感,对吧?十几年了,还不能被训练出来吗?
总觉得,成年人了,他们的年龄更大,人情往来更多,接人待物比她更厉害啊!她挣钱挣得很难,不想当舔狗。
她是不是太计较了?太小心眼?
区总有送她一颗西瓜,后来帮他打车,八十的专车费没有要,是她没接微信转账的。
路瑶和她讲了很多话,也陪她去买衣服、买化妆品、买首饰,还送她穿不下的衣服。
可是,林生总感觉那是一种交际手腕。因为她能清晰感受她的孤立,也感知到她某一句话里态度的转变,更能看到当她强起来后,她的失落。
偶尔的失态,几句语言,抽丝剥茧,用逻辑啊,就能看清的。
所以,她回馈她相应的礼物后,内心便有解脱感。
因为,可以不必欠人情了。
那么,林先生林太太呢?大学之后的所有账单已出,告知可收款。两次回去,花的钱,仅仅指花在他们一家三口身上的,都得六七千。当得上高中三年的花费了。以后可以是初中、小学的待遇吗?
她现在有积蓄,暂时没有力量去死了。以前疼得正浓的时候,没有想起来。
每个家庭都是每个人的原罪。很叛逆,对吧?
是她放手的,是她不要的。
可是,谁来保护那个一直处于害怕与不安中的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