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5、初雪 ...
-
陆嘉文转头看去,是瞿皓。
他站定脚步,问道:“什么事?”
“我可以跟你单独聊两句吗?”瞿皓看都没看傅钦桓一眼,只注视着陆嘉文,神情恳切。
陆嘉文却说:“不用了,钦桓不是外人,有什么事就在这里说吧。”
瞿皓凝望着他许久,眼神渐渐灰暗下来,苦涩地问道:“为什么你这些年都不参加同学聚会?”是因为避开我吗?
瞿皓不甘心,他拼命想找到陆嘉文一丝一毫在意他的痕迹,哪怕要他的尊严摔碎在地上,都无所谓了。
陆嘉文坦然道:“因为工作太忙。”他叹了口气,想了想,还是走过去拍拍瞿皓的肩说,“都过去了,我早就放下了,你以后也会遇到合适的人的。”
没等瞿皓再开口,陆嘉文已经转过身牵起傅钦桓,“走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瞿皓站在原地,目送他们的背影渐行渐远,从没有如此清晰地认知到,他与陆嘉文终成陌路了。这个念头将他击垮,瞬间心如刀绞。
傅钦桓和陆嘉文都喝了酒,为了散散酒气,两人在街头慢步行走。
陆嘉文觑了一眼身旁人的脸色,轻咳一声:“有什么想问的就问吧。”
傅钦桓明显有点不高兴,他耷拉着眼皮,慢声问:“前男友?”
陆嘉文爽快地否认了:“不是。”
“初恋?”傅钦桓接着问。
这下陆嘉文不知道怎么答了,严格来说也不算初恋,只是一场微不足道的暗恋。
傅钦桓以为他默认了,轻哼一声,不想跟他说话了。
陆嘉文用手肘杵了他一下,“吃醋了?”
“没有。”傅钦桓硬邦邦地回答,过了一会儿又喃喃自语,“我都没有初恋。”
陆嘉文没忍住笑了,他觉得对方喝多了还蛮幼稚的,又有点可爱,便故意问道:“你初恋不是我吗?”
傅钦桓慢慢瞥了他一眼,“嗯,就你一个。”
陆嘉文觉得好心动,又听傅钦桓说:“毕竟我不像某些人,除了我还有很多个。”
“我才没有。”陆嘉文叫冤,“我也只有你一个。”
“那是谁的抽屉里堆满了情书呢?是谁又被老情人纠缠不清呢?”傅钦桓的语气凉丝丝的,听着让人脊背发麻。
“你这样说得我好像个渣男。”陆嘉文撇了撇嘴,又开始无意识地撒娇,“你都不听我解释的。”
“嗯,我听,你说。”
于是,陆嘉文便说起了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其实也没什么,无非就是当年少年情窦初开,以为那种感觉就是真爱永恒。但是当年对待同性恋还没这么宽容,异性恋尚且偷偷摸摸地谈恋爱,更何况同性?陆嘉文一直压抑着这种朦朦胧胧的感情,直到高三毕业,他才大着胆子写了表白信,邀请对方去游乐园约会。
也许瞿皓也曾经对他有过感觉,可在当时并没有迈出那一步。那天陆嘉文在游乐园从早等到晚,都没有等到他来,也是在那刻起,他便心灰意冷了。
有些感情,在当下错过了便再也无法回头,一段缘分要在特定的环境下才有意义。
陆嘉文感慨道:“其实当时可能也未必真正有多喜欢他,只不过是年少冲动。我怀念的并不是他这个人,而是那段曾经代表过青春的岁月。”
“但如果我当时能早点遇到你。”傅钦桓接口道,“我一定不会辜负你。”
陆嘉文笑了起来,轻轻“嗯”了一声。
成年人的世界,明知道这些假设是不成立的,但他们还是愿意去勾画这样美好的幻想,谁都没有打破这个事实。
“如果你跟我同一个高中,那你就是我的学长了吧。”陆嘉文突发奇想。
“那我也可能会烦你,塞满一抽屉情书的小学弟。”
“喂,这个梗还能不能过去了?”陆嘉文剜了他一眼,“我不信你高中的时候没收过情书。”
“嗯,一开始有,后来被我拒绝了,就再也没人敢送了。”
陆嘉文哈哈大笑,不难想象对方是怎么冷着面拒绝别人的。
他们走着走着,夜空中忽然飘起零星的小雪,温柔地降落人间。陆嘉文拽了一把对方,有些惊喜地说:“看!是初雪!”
雪花纷纷扬扬地飘洒,落满两人肩头,就好似一夜共了白头。陆嘉文忽然好想拥抱对方,于是他也这样做了,傅钦桓声音温柔地问他:“怎么了?”
“没事,就是突然好想抱抱你。”
两人在万籁俱寂的街头拥抱,周遭行人稀少,他们可以无所顾忌地接吻。
今年的初雪似乎有些姗姗来迟,但陆嘉文却觉得不晚不早,再合适不过没有。
一切都是最好的模样,他们在适合的时间,适合的地点,遇到合适的人。也许再早一些相遇,他们也未必能有现在这样成熟的状态去面对感情。
两人携手在初雪夜中走着,好像只要有身边这个人在,便能抵御一切风雪。
但最后由于雪越下越大,他们只好搭车回家。正好赶上公交的末班车,除了他们也没有其他乘客。两人坐到最后一排,偷偷接吻。
这瞬间,他们又好似变回高中时代初尝情爱的少年,躲在无人的角落,偷偷谈恋爱。
唇瓣分离,四目相接。陆嘉文心想,他之前到底是怎么觉得傅钦桓不会谈恋爱的呢?他明明这么会谈,不仅给了他成年人的浪漫,还圆了他少年时的美梦,将所有真心爱意捧到他面前。
“在看什么?”
“在看你。”
车窗外的光影映入傅钦桓深邃的眼眸中,这一刻,陆嘉文无比确认,眼前这个人才是他的唯一初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