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道同人之连命咒》木雪瑶

18、第十七章、目识庐山面

　　事实确实如她猜测那样，朝着既定的轨迹而去。
　　她眼睁睁看着哥哥在人群里穿来游去，艰难却又绽放着真诚而干净的笑容向陈家说着他知道的所有吉祥话儿，讨得主人家欢颜多给几枚铜板，便连烧鸡馒头也给。他珍而重之的将陈家给的的几枚银钱贴身放好，又把烧鸡馒头放怀里裹着，避过迎面而来的马车，匆匆赶往破庙想要喂给她吃。
　　这些都已发生过，根本不能阻止，曲婉甚至都不能多看那辆有可能装着昏睡的她的马车一眼，看着小小的哥哥疯魔的寻找比他还小的妹妹，跟着车辙跑了很远。
　　寻得美食的欣愉已然不存，有的只是自责，担忧与焦急，好吃的烧鸡与馒头冷却，发酸，变霉……最终他浑浑噩噩如同幽灵，直到饿得快要动不了，这才胡乱塞上草根树皮，或者喝一肚子水。许久才笑得和以前一样，只有在晚上一个人时，才借着夜幕紧紧拥抱自己，想着阿爹阿娘，想着被他弄丢了的妹妹。
　　哥哥，哥哥，不怪你的，不是你把晚晚弄丢了，而是这世道人心败坏，才有我们兄妹的分别。所以不要自责，不要伤心了好不好？
　　但小魏婴怎么可能听得见她的心声呢？每日他总要看着车辙消失的方向，期待一个小小软软的妹妹向他扑来，唤他一声哥哥。
　　一年，两年，三年……他未能等到，好在，等到了一个来带走他的人。
　　哥哥是不想离开的，但江叔叔说要帮他找晚晚，所以他跟着去了。
　　听说云梦莲花坞是阿爹阿娘待过的地方，曲婉也是好奇，这时候的莲花坞还未被血洗火烧，那应当与阿爹阿娘在时，变化不大吧？但忆起查到的一些讯息，又暗自摇了摇头。或许已经不一样了，所以阿爹才会成亲便带着阿娘离开。
　　若非必要，谁会愿意离开，一个像家的地方呢？
　　接天莲叶无穷碧，映日荷花别样红。隐在荷香深处的莲花坞，自然是极美的。至少在曲婉的印象中，这里是她见过的最美的地方，魏婴同样好奇的看着四周，但他心里是惴惴不安的，他……真的能够在这么漂亮的地方生活吗？江叔叔……真的愿意帮他找晚晚吗？
　　魏婴迟疑了，但看着江枫眠温润的笑，他吞下了想要问出口的话，乖乖巧巧的跟着他踏进了莲花坞。一路上，所有人对江枫眠都颇为尊敬，真心的笑脸相迎。这般的拥戴，对魏婴的冲击是非常大的，他想，他以后也要做一个像江叔叔那样，让人真心尊敬的人。
　　只是这样的雄心壮志还未维持上半刻，莲花坞里知晓自家宗主回来，自然是立即通知下去，有人迎了出来。来的是一个与他年岁相当的男孩子。
　　江枫眠牵过他的手道：“阿婴，这是阿澄。阿澄，这是阿婴，以后你们要成为最好的朋友，要像兄弟一样相互扶持。”
　　伴随江澄来的，还有三条灵犬，它们在这时冲着魏婴叫了起来。无边的恐惧将魏婴席卷，下意识就惊慌失措的跑，曲婉虽然不怕，但此时也被这恐惧填满。
　　江枫眠见魏婴害怕，便把灵犬赶走，将魏婴抱了起来，魏婴尤紧紧的抱着江枫眠的胳膊不敢下来。
　　江澄怔怔看着和颜悦色抱着魏婴的父亲，而后大声道：“我才不要和他做兄弟做好朋友！我有茉莉、菲菲、小爱，不需要兄弟和朋友！”
　　说着他就追着被赶跑的灵犬的方向跑了。
　　魏婴见着江澄的反应，心沉了下去，江叔叔的家人不欢迎他，那他就不该在这儿，会给他们带来困扰。但方才唤出一声江叔叔，便被江枫眠打断了。
　　“阿婴，阿澄只是还小，不要将刚才的话放在心上，你好好的在这里住下，过两天他就会接受你了。”
　　在曲婉看来，江枫眠说得不对，小孩子的情感向来莫名其妙，有些事情在长者眼里可能没什么，但小孩子就能当刺，记一辈子。如果不解开，当时可能因为什么掩盖下了，等到一定的时候，这根刺便会爆发出来，伤人伤己。
　　尤其是，一开始虽然江澄只是有一些抗拒，但也真的准备和哥哥好好说话的。只是江叔叔把哥哥抱起来后，他才突然这样。江叔叔该不会从来没有抱过江澄吧？如果是这样，哥哥和江澄两个人被强行连在一起，他们真的能够处得很好吗？
　　曲婉并未刻意查过江家，只不过与聂怀桑联手暗推射日之征时，想到幼时的经历，便多留意了各仙门世家，但所查的是大都是当时的，对之前的自然有限。传闻江老宗主对大弟子魏无羡视若亲子，江家嫡公子与师兄感情甚笃，那想来，江澄是对哥哥接受了的吧？
　　还没进门，江家主母虞紫鸢牵着气呼呼江澄拦到他们面前，魏婴还没看清人，她的声音便到了。
　　“江枫眠！好啊，你终于将某散人的儿子带回来了！就这么看不得阿澄？连他的狗都要赶走！我看这怕不是你的亲儿子吧？”
　　曲婉倒是能看出来虞紫鸢这话并非真认定哥哥是江叔叔的儿子，那酸酸的“某散人”，分明是在吃醋。她还是有一些懵的。这……，若是私下说说倒也无妨，可是这是大门口，来来往往也有不少人，虽说都是江家的弟子门生的，可她这么一说，他们该用什么眼光去看哥哥？
　　而且，他们的阿爹阿娘是成亲后便离了云梦，让人怎么看他们阿娘？
　　曲婉是有些生气的，魏婴此时已然知事，自然反驳。
　　“我阿爹阿娘很恩爱，他们是最好的，才不是你说的那样！”
　　但这话虽说出来，虞紫鸢便恼羞成怒，手一扬一道紫色电光便挥了过来。魏婴知道躲不过便也不躲，咬牙准备好了疼。
　　预期的疼痛没有到来，因为有江枫眠。他出手挡住了那鞭子，皱眉道：“够了！三娘子，你分明知道不是这样的！”
　　之后便是虞紫鸢带着江澄气冲冲的离开了这里。
　　从踏上莲花坞开始便有着波折，但这里对魏婴来说，无疑是快乐的，便似家一样的地方。除却江家主母时不时说些刻薄的话，或者因为犯错被罚。哥哥的罚总是要重一些，跪祠堂，也会挨紫电的鞭子。也并非只有他一人受罚的，只是魏婴习惯了什么都他来扛，受处罚的便从有江澄和师弟师妹作伴到后来渐渐的成了他一个。
　　曲婉颇有些头疼，哥哥这性子啊，哪能什么都由你出头来扛，便如这犯错，固然是由你带头，难道他们就没犯错吗？既然要罚，那便应该全都受罚，但江家似乎并没有遵循这个。至少在曲婉看来，这个江家主母由得哥哥一个人包揽罪责，乐得多甩几鞭子，罚他去跪祠堂，根本不去管旁的。若是一直这样下去，便成了就哥哥一人老犯错受罚，而旁的人也都躲在哥哥身后，并不出头。
　　这对于以游侠风骨闻名的江家来说，是磨灭的开始。若是不早日纠正，那么以后的江家，即便没有被血洗这一遭，也会很快名存实亡。至少，遇事不出头让别人去扛的人，怎么能指望他们如同游侠一般，去坚持路见不平的侠义呢？
　　在魏婴眼中什么都好，美好得像家一样的地方，在曲婉眼里却是向着衰败一步步靠近，迟早有一日会崩溃崩塌，再寻不到昔日江家的影子。江家嫡女没有该有的世家女应有的重视教导，嫡子每每要被宗主教导时，宗主夫人横叉一手与宗主吵起来，以至于不了了之，时日越久，性子越发定下难以扭转，根本无法补救。但，这到底谁的错呢？
　　曲婉跪在祠堂里，用哥哥的眼睛看着上面江家的列祖列宗，忽而平静下去。她为什么要去想这些，谁的错已经不重要了，待过几年，江家被血洗，什么都没了，又谈何对错？
　　或许有的事情是注定的，曲婉这么想着。
　　就这样，曲婉等到了哥哥与江澄一起前往姑苏听学的日子。
　　姑苏啊，以君子之道传承的蓝家，她可以用哥哥的眼睛去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