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邸乱红》在山泉

17、波谲云诡，因果错综

　　几日将息下来萧子良的腿伤已好了大半，体中的毒素已清，虽然还不能自如行动，但起码没有了生命危险。只是他的腿虽然渐渐转好，但是身体却依旧很弱，常常疲惫，还经常无故会有头晕的征兆。大家都以为是大病初愈，只要好好调理就行了。

　　萧子良自己也并不上心开始在府中办事，四家的赈食被山贼所劫，虽然最后赈粮还是被大部分追回，但他心中清楚这些山贼并不是简单只是打家劫舍而已，皇爷爷暗中派的人虽助他夺回了粮食却也断了他继续深入查下去的线索，最后来刺杀他的一个人也被乱箭射死。朝廷在明面上又派了萧衍来协助他，萧衍虽比他年少但自幼才华出众，在家族中他的政治，军事才能堪为翘楚。这一次他们两心意相通都想到了以工代赈的方法来分配赈粮，萧衍在外主持，萧子良则在府中筹划调度，配合默契，会稽各地的情形也渐渐有了起色。

　　清依的责任便是照看好萧子良的病，虽然她和萧子良互有情愫之事府中上上下下无人不知，但毕竟两人并没有成婚所以起居照顾还是夕儿来做，夕儿本就是细致耐心的人又温柔体贴，每日都等到萧子良安睡后才休息。清依看她也是个极好的人，又比自己年长了两岁，便以姐姐视之。有一次湘儿和她戏语问她怎么放心让这样一个温柔的可人儿放在萧子良身边。清依虽一笑而过，但她也是女子，怎会不知晓夕儿对萧子良的感情，不过自己爱上的男子一样有人爱着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起码能证明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

　　府中的药快不够了，清依便带着湘儿上街去办些药材来。而且萧子良的身体总是时好时坏，她把脉看了重新开了几副方子，不方便假他人之手，便自己亲自去药铺走一趟。街上已有些人气，街边的店铺也零零星星的开始张罗着重新开业。

　　济世堂更是人满为患，看病的，抓药的，还有很多人是专门来称谢的，有人刚从工地上赚了些铜钱，便定要先还于账房补了自己的药费，店里的伙计千万个不敢收，说是先生有严规决不能收他们的钱。

　　清依虽被挤的不行，但却心下对这济世堂的先生感佩不已：“这先生可真是个至诚君子。”

　　湘儿已被扰攘的人声折磨的崩溃没好气的说“小姐你还是想着怎么快点抓药调理好你的那位君子吧。”

　　清依戳了湘儿的脑门一下，口中低声笑骂：“你这个鬼丫头，就一点耐心也没有，还满口胡说。”

　　“我哪有啊，句句实话，小姐你可不能见异思迁呐。”

　　“你再胡说，我就把你撵回武康去。”

　　两人在济世堂好一会儿才将事情办妥，清依其实也确实挺想见见那位先生的，有如此胸襟的医者医术自然不会低，自己手上的方子也可以让他看看还有什么可以精进的地方。可是店里的伙计说他去出诊了，今日是不会到这儿来了。也只能作罢。

　　时候尚早，清依也很久没有出门走走了，她便和湘儿两个人步行回去，行过一条街，远远的就看见一家酒楼前一群人围着个十一二岁的少年正厮打在一起，那少年的身后还护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

　　清依见那少年虽有几下拳脚但毕竟身量未足又力单势薄，渐渐的不敌，而那群人非但不停手反而见他不支更是穷凶极恶。实在看不下去，走上前去阻止，沈家历代以武传家，清依虽是女子而且沈约又是文士，但清依还是习得一身精妙轻盈的功夫。她轻巧的将两边意欲抓住少年臂膀的大汉隔开，同时飞身抬起双腿正踢上身后两人的面门。外人看来绵柔无力仿若弱柳扶风般的招式，但挨上的几人却已知道了其间的厉害。清依今日穿着一身轻薄的纱裙，看上去更是翻飞翩翩如蝶般，本是夏日炎炎，却因为她似乎有清风拂过，鸢尾与此间翩跶。

　　酒楼雅轩里崔毅临窗而望的目色被这熟识的一招一式给摄住，手中的酒杯里也微微的泛起波纹，而他的心下更是波涛汹涌，前尘往事都一股脑儿的涌到眼前。

　　那时候花正好，天正清，他们都是那般年少，他是庶子不爱呆在家中所以就跟着师傅学医，也是这样的夏日，他正为难解的医理犯愁，自己历来都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人，对任何事都执着如此。却在她面前总是愿意放下所有，宠溺的妥协而变得踌躇。

　　他的小依儿，娇巧的小手覆在他的眼睛上整个人都趴上他的背，在他耳边轻声央求：“堂兄，你别犯愁了，陪依儿去玩吧，好不好？”这样温温糯糯的感觉，就仿若把他的心都粘稠了一般，什么都暂且不重要，他只要背上的这个小人儿快乐“好，依儿你先松开手，我带你去个地方。”

　　他在后山种了一片鸢尾花，当初只是为了入药所需，没曾想依儿看到这一整片盈蓝的鸢尾竟欢悦的连连惊呼：“好美啊。”娘亲说的没错，女孩儿总是爱花的。

　　她一会儿蹲下近观，一会儿又将头俯下去轻吻那些娇嫩的花瓣。累了，他们就坐在花圃边，他的话总是很少，只是听着她说。她告诉他自己学了新的招式，问他想不想看，他点头，在她面前他是从来不会摇头的。

　　那一年，八岁的她就像这柔嫩的鸢尾一样翻飞进他的生命，然后再静静的飞离。相隔七年的光阴，父亲横死在权利争斗的漩涡里，母亲惨遭南齐暴君的凌辱，家破人亡，仇恨让他连自己的姓氏都要抛却。物已非，但今日再见伊人却如故。

作者有话说

　　写到这里了有必要讲一讲清依和夕儿两个人的纠结了。这是乱红篇里女子的纠结第一中心。其实也不过是两个女人同时爱上一个男人的桥段。两个女子都可以说是难得的佳人，清依知音识律，举止从容，不管是医理音律学问都是不凡。而夕儿呢温婉柔情，进退有度，容貌绝丽（她确实应该是个很美丽的女子，萧子良在第一次见她的时候不免也有怦然之意，这是很正常的反映，对美丽的事物我们总是少了一些抵御能力）。所以我说过我是不会亏待我的儿子们的。

虽然各有千秋，但在爱情上面两人却并不公平。清依是萧子良的初恋，一生的知音和挚爱，他们从会稽山中笛箫和鸣的那一瞬间就注定了两人不凡的缘分。他是她从年少开始就在苍茫天地间求寻的知音，而她却是在一瞬间就让他在冰冷的生命里感受到暖意的从容。他们赏星观雨，两处系念，在彼此漫漫的分别中理会到了一份深种的情感。清依有时候会孩子气，因为毕竟她还是个15岁的小女子虽然常随父亲出游但在掌上明珠的庇佑下她的世界还是充斥着纯真的静美，而萧子良生于官宦，长大后随着爷爷父亲地位的改变竟然成了天潢贵胄，他的世界难免会遇到很多的假面孔，很多的血腥、肮脏、谄媚。而他虽心有不愿但无可选择，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让自己变得淡漠疏离于所不及的事物。他们是互相弥补的，一个带她走进真正的尘世，让她在经风历雨后学会成长，变得成熟。而她却用自己的娇俏温暖着他久旱干涸的心泉，在微雨的季节里让他在晦暗中找到丝丝温柔的抚慰，清清静静润物于无声之间。所以他们之间在无形之中就是互相吸引着的。

而夕儿呢，我想她也是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会爱上萧子良的，或许是初见时的那一抹对视，或许是为他更衣时他那颀长玉立的背影，或许是翌日萧子良那句善意的戏语，更多的也许还是他有着坐怀不乱的君子之风，他强撑病体日以继夜的执着。起码在见到清依之前她一直都是认为萧子良只是因为品性中正，严以修身才会如此。清依的到来打破了她最后对这段爱情的一丝幻想，她在屏风后面真切的看着屋中沐浴在明媚阳光下的他们，从来没有见过公子那样的微笑宠溺，满足带着数不完的欣然和喜悦，毫无戒备完全的信任。他虽然对也温颜而笑，但是却也从不会全然吐露。那一瞬她才知晓在这场爱情里她终究只是个躲在墙角不起眼的微尘。她的容貌比清依娟美，又比清依少了小孩子身上的跳脱多了女子的温柔恭顺和细腻婉转。但在萧子良的眼中却不及清依的会心一笑。他们终究是一对默契的璧人，而她终究是个陌路的局外人。
O(∩_∩)O~刹不住车了，不知怎么的就滔滔不绝起来，还自己揭老底剧透起来。之所以会心血来潮，也是因为最近没怎么正经写文，忙得晕头转向。今天难得静下心来看看，回忆起当初写这段感情的经历。又看到自己写的沈清依那句：“不过自己爱上的男子一样有人爱着有时候也不一定是件坏事，起码能证明自己的眼光不会有错。”颇有些感触。记得曾经抄过这样一句话：“真正可爱的人，必是有人爱他，有人不爱他。爱他的人中出发点和侧面也各有不同。这样的人才有爱的价值。”站在我自己的立场上，我也同样这样理解这句话，有人爱着自己的心上人，有时候不一定是一件坏事，这起码证明了自己的眼光。不过这种情况的发生需要一定的背景和条件，起码你和他是彼此心系相属，起码你对他的品性有绝对的信任和自信。
　不扯了，故事还在继续，女人是男人用一生去品味的酒，是细斟慢饮间的一生回味，还是海喝猛灌下的一刹快意，接是不同境遇不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