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成恶毒白雪公主的继母》阿拉斯加拉雪橇

16、维萨骑士

　　我在脑子里胡乱想，这位老先生也许是克劳迪娅的父亲或者老师。他细瘦的手臂像铁栅栏似的把我困在中间，让我有点喘不过气。但我没有推开他，只是有些艰难地抽出手，试探性地拍拍他的脊背。
　　我不知道克劳迪娅和这些巫师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也不太想知道，那与我关系不大。但看着他这个样子，我还是没法做到完全漠视。

　　不知道他抱了多长时间，在赛曼的提醒下，他才放开我，嘴里还是碎碎念叨着什么。

　　.
　　玛利亚难得地摆出还算礼貌的公式化笑容，“我们可以继续谈了吗？”
　　克伯维尔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嘴抿成一条线，惜字如金。
　　但大概也是默许了的意思。

　　“好，那我就直接问了——关于维萨团的事，您现在还了解多少？”玛利亚的语气一如既往地令人不太舒服，我猜克伯维尔也是这么觉得的。这位殿下的声音听起来就像在审问俘虏一样。
　　克伯维尔果然不太高兴，不过这也有可能是因为他本来就那样。
　　他沉默了一会儿，回答道，“维萨已经不复存在了。”

　　不知道这个“维萨”是什么情况，但雷克斯一听这句话有点坐不住了，一副要干架的样子，赛曼连忙双手拉住他的衣角，让他重新坐回来。

　　“阁下，我们明明都知道那是谎言。”玛利亚伸手挡了雷克斯一下，转头继续说，“我刚刚已经说过了，您没有必要如此防备。”
　　“我们先前见面的时候，我也说过很多遍了，维萨早就不复存在了。”克伯维尔没有松口的意思，“它就毁灭在你那恶鬼父亲的手里，你有什么资格一而再再而三地插手这些事？”
　　他们果然之前就见过面。我看了看巫师，又看了看玛利亚。

　　“我自然没有资格，但我们根本不是在讨论‘我有没有资格’这件事，不是吗？”玛利亚直视他的眼睛，“阁下何必总像一只小型犬一样，一听我说话就跳脚。”
　　草，你怎么说话的啊，你看不到这老头本来就脾气古怪吗，刚才不是刚把他哄好？
　　我讶异地看着玛利亚，瞠目结舌。

　　我本来以为玛利亚之前和这位巫师交流的时候也经常这样，所以克伯维尔那会儿才一上来就和他斗殴。结果转眼一看，雷克斯也震惊地瞪大了眼睛。
　　克伯维尔顿时吹胡子瞪眼，眼看着就要跳起来打他。我连忙拍拍巫师的肩膀，勉强削减一下他永远都在喷发的怒火。
　　“你这无礼的——”

　　“看来您有难言之隐，一如既往，我们下次再见。”玛利亚面无表情地出言打断他，转身就要走。

　　所以，他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过节？玛利亚看起来好像在生气。我询问地看向赛曼，但现在不是一个合适的解释时机，赛曼摇了摇头。
　　“打扰您了，大巫师阁下。”玛利亚有些咬牙切齿地强调了最后那个称谓，叫了赛曼一声，准备离开。
　　我回头瞄了眼克伯维尔，也站起了身，小跑几步，跟到玛利亚身后。

　　“伊芙雅，你要跟他们走？！”他有些错愕又恼怒地叫我。准确来说是叫克劳迪娅。
　　我愣了一下，点点头。
　　废话啊，我不跟主角走，跟一个脾气古怪的危险通缉犯待在一起？啊，说起来主角先生是不是也符合这些描述。

　　克伯维尔的表情瞬间有些落寞，落寞得可怜，“为什么？”
　　因为我根本不是克劳迪娅啊。我躲开他的眼神，多少有些不忍，尽管我根本不认识他，而且他是一个脾气古怪的通缉犯。

　　“您看，我们矮人和国王有休战协议，而且大家也会先入为主地认为皇后陛下和公主殿下关系恶劣，所以他们肯定很难发现，皇后和皇女一起在我们这里藏身。”赛曼忙轻拉住我的胳膊，对老巫师解释，“您有帝国的通缉令在身，皇后陛下留在您这里，也不会太安全，而且陛下现在失去了记忆，在您这里跟您一起躲藏，一定也诸事不便，对吧？”
　　“我们和皇后已经一起待了一段时间，对彼此还算熟悉，您不必过于担心她。”雷克斯转身补了一句，“而且皇后陛下曾经救过我一命，所以我现在…护她周全也是理所应当。”
　　雷克斯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有点不对，我惊恐地看着他的后脑勺，生怕他露馅。

　　克伯维尔垂下眼，低声问我，“你也这样认为吗，伊芙雅？”
　　“我想……是的，阁下。”我有些犹豫，不知道什么样的回答才不会惹他生气。

　　克伯维尔没有生气。他大概是不会对克劳迪娅生气的。
　　但他很失落，长叹一口气。
　　最后，他沉思良久，有些无力地看了我一眼，又恶狠狠地看了玛利亚一眼，冷冷啐了一声，加快了脚步，走到我们前面去。
　　他也许在给我们带路，毕竟这条密道像迷宫似的，我们可能自己找不到出口。

　　这时候玛利亚看着他的背影，又开口，“维萨的事情——”
　　“你再多说一个字，我就让你们全都死在这里！”克伯维尔头也不回。

　　唉。我对着那个背影摇了摇头。
　　快到出口的时候，他回身拉住我，而后又轻轻地松开，没再说什么，侧过身让出道来。
　　我站在密道外，柔和的暖橙色灯光映在他苍老的脸庞上，让我莫名想起我读大学的时候，把我送到飞机场的外公。我鬼使神差地、僵硬地挥了挥手，扯出一个笑容，和他说，再见。他浑浊的眼睛好像都有了一点光彩，眉毛伤感地蹙在一起。

　　玛利亚去找我们从艾米丽那里牵来的马，万幸它们似乎还在。

　　赛曼环视了周围一圈，又冲克伯维尔喊，“我们会再来找您的！”

　　.

　　玛利亚和克劳迪娅的关系很是疏远，看来玛利亚对“大巫师”并没有什么兴趣。
　　但除去这层身份，克伯维尔比起克劳迪娅又厉害在哪里呢？他似乎只是一个脾气古怪的老头，甚至他还是个危险、偏激的通缉犯，我不明白玛利亚他们为什么要执着于他。他们也不是第一次见面，今天这只是三顾茅庐中的某一次，而“克劳迪娅”的出现，也没能让这位年迈的新任大巫师动摇太久。

　　“维萨是什么——”我忽然想起那时候他们争执的关键，“殿下为什么要对那位老巫师，这么执着？”
　　“维萨骑士团，是魔法种族和人类共同组织的非官方骑士机构，以维护平民百姓的利益为宗旨，偶尔会接雇佣兵的活。传闻说他们在魔法战争里被菲利普剿灭了，但这只是国王为了巩固势力而散步的假消息。”雷克斯拉开马车门，“骑士团其实根本没有覆灭，克伯维尔是骑士团的早期成员之一，他还在带领着这支队伍进行活动。所以我们一直想拉拢他。”

　　“很多巫师都是维萨的成员。”赛曼拿手指撑着颊侧，凑到我旁边来。看上去很可爱。
　　我随口问了句，“那克劳迪娅是不是也……”

　　“怎么可能。”雷克斯冷笑一声，“像她那样的人，一生都不可能替别人吃一点亏，更不用说这种纯粹吃力不讨好的行当。”

　　玛利亚看着他，没说什么。
　　我们停止了刚刚的话题。

　　赛曼小声告诉我说，克劳迪娅和雷克斯之间有一些矛盾，让我不要太在意。我知道，我只是好奇而已。
　　我摸了摸赛曼的脑袋，表示理解。虽然实际上他和我的年纪可能差不多大，但因为他是矮人，声音也不是很成熟，本身也有点幼稚和可爱，所以我总是把他当做小孩子。

　　我和赛曼倚靠在一起，觉得有些困倦。我迷迷糊糊地想，才短短一天，就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搞得人身心俱疲。但我抬眼往车窗外一看，才发现，实际上天已经快亮了。
　　也就是说我们通宵在外面逛，这和我先前还是程序员的时候通宵加班的情况十分相似，我甚至习以为常。

　　好在回去的路上就轻松顺利了很多，毕竟不管是国王的军队还是路上的劫匪，都不太可能蹲守我们一整天，然后在凌晨时分突然跳出来袭击。大家都是要睡觉的，除了社畜。

　　我在车上，觉得眼睛一闭一睁，还没来得及做梦，就差不多回到了我不太熟悉的森林。

　　.

　　刚下马车，玛利亚就被一群小矮人和飞鸟走兽围住，他们看起来有些着急，我起先以为是因为玛利亚作为一位“淑女”夜不归宿。
　　但没过几秒，玛利亚阴鸷得吓人的神情让我飞快抹消了这种想法。他其实很少真的生气，那副表情也显然不是因为睡眠不足。
　　我顺着他的眼神看去，一位模样俊俏、看上去有些装腔作势的金发男士，拎着两个矮人和一只兔子，把他们狠狠丢在了玛利亚面前。

　　“唉——呀。”那人活动了一下手脚，拿下巴对着玛利亚，抬脚踩上一个还没爬起来的小家伙，扯着悠闲的语调说，“殿下，真是叫我好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