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世成恶毒白雪公主的继母》阿拉斯加拉雪橇

15、密道里的巫师

　　我一个踉跄，差点脸着地。但我不敢说玛利亚什么，只好慌慌张张扶着墙站稳，走在前面探路。
　　不过这条密道和平时电影里看到的大相径庭，里面明亮整洁，整体让人感觉蛮舒适，似乎是使用了照明类的魔法。我走到密道正中间，缩手缩脚的，尽量不再碰墙壁或者其他什么地方，毕竟我对于魔法世界来说就是个瘟神，一个不小心可能会让这里的照明全都报废。

　　走了没几步，玛利亚喊住我，递给我一件斗篷、一张面具，然后把我扯到一行人的中间，自己打头阵，“你穿戴上，帽子拉低点，遮一遮脸。”
　　“啊？”无良土匪老板竟大发慈悲。
　　“这里是罗西公国，没人不认识克劳迪娅这张脸。你稍微藏严实点，免得在密道里碰到别人，出不必要的麻烦。”雷克斯不耐烦地解释道，顺手推了我一把。
　　哦。我答应下来，慢慢吞吞地边走边穿。

　　密道的墙壁上没什么纹路，整体走的是极简风，也省去了我跟着主角们一字一句地试图破译什么“墙壁上的咒语”。
　　我看样子，这条密道似乎不是新修的，少说也有上百年历史。当然，我没有学过考古学之类的内容，所以这是我瞎说的。

　　一路上其他三人安静极了，平日里最喜欢嘲讽我们的公主殿下、最喜欢挑刺的小侯爵和最热情善良的小矮人都一言不发，让我还有点不适应。不过我们在探索别人的密道，最起码的紧张气氛还是该有的。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对危机不那么敏感了，神经迟钝得像七八旬老人。

　　刚想到这里，我们便走到了这条路的拐角，那儿的空间稍微宽阔些，坐着一个七八旬小老头，披着一件厚重的巫师袍，骨瘦如柴，一见到我们就从椅子上弹起来，比我可敏捷多了，我刚刚实在是侮辱了七八旬老人。不过他实在太瘦削憔悴了，我还反应了一下，他到底是一具骷髅，还是一个瘦弱的活人。
　　我想起不久前在魔力石交易地点看到的女巫，差不多也是这个画风，难道这个国家的巫师们都这么营养不良吗？
　　好吧，菲利普在压迫他们，这我其实是知道的。生活的凄苦会体现在脸上、身体上，21世纪关于非洲战乱地区的难民报道上，也附着这样的照片。

　　“无眼的精灵，有眼的凡人。”他浑浊的灰色小眼睛骨碌碌地转了一圈，没有停留在我这个可疑人员的身上，而是停在了玛利亚身上。他发出一声古怪的笑声，或者是是叫声？然后缓缓开口，“你来这里——是要把双眼还给那位吗？”
　　玛利亚皱起眉。雷克斯已经站到了玛利亚身前，做好了防御的准备。
　　我想了想，对方是巫师，如果要攻击的话大概率也是魔法攻击，不如还是我来做主角的挡箭牌吧。我畏手畏脚地挪步上前，和雷克斯一左一右，挡住玛利亚两边胳膊。
　　那个小老头没等我站稳，就猛地冲了上来，骨头发出吓人的声响，我觉得他几乎要散架了，但却还是有着令人难以置信的爆发力。可他作为一个巫师，居然不用法术，而是直接冲上来肉搏，这让我完全没有作用了，岂有此理。
　　但是，近战格斗？真是班门弄斧不自量力，你打得过我们的土匪强盗殿下吗？

　　老巫师从袖口里甩出一把匕首，直对着玛利亚的眉心，玛利亚往后一仰，险险躲过去。那老头紧紧相逼，手往下一扣，刀刃擦过玛利亚的脖颈。
　　虽然只过了两三招，但我已经足够吃惊了，我的土匪老板从没在打架里吃过这种亏。玛利亚也反击了，可老巫师的速度快得不可思议，以柔克刚的能力炉火纯青。虽然他每步攻击力度都不太大，但手持锐器，也给玛利亚造成了足够的威胁。

　　玛利亚有点处于下风，一方面是因为他赤手空拳，另一方面好像是，玛利亚有点收着力的意思——这不是因为我在为老板开脱，而是他看起来真的在…礼让老人。
　　但老人毫不领情，对他下的都是狠手。

　　眼见那老巫师的攻击越来越激烈，雷克斯推开碍事的我，向对方喊道，“克伯维尔，住手吧！”侯爵拔剑挡开他的匕首，“我们根本没有必要成为敌人！”
　　老巫师冷笑了一声，不接受雷克斯的说法，继续朝他们挥刀。

　　“我们是特地来找你的。”始终沉默着的玛利亚忽然看着克伯维尔，开口道，“和伊芙雅有关。”
　　克伯维尔一听伊芙雅这个名字，脸色就变了变，有些迟疑。玛利亚的眼神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老巫师盯着他，然后慢慢放下了匕首，但还是保持着高度警惕。

　　我退了一步，抓着水晶，问兰米尔，“怎么回事啊，他们和这个叫克伯维尔的认识？”
　　兰米尔那边延迟总是很大。
　　半晌，她先嗯了一声，表示自己听得到，然后顿了一下，才告诉我说，克劳迪娅离开巫师族、去往皇宫之后，克伯维尔成了临时的新任大巫师，有通缉令在身，全大陆的人基本上都认识他。据说他在继任大巫师那天，到皇城里杀了几十名士兵，之后也陆续对帝国挑衅，因此成了头号要犯。
　　“啊…那他岂不是和我们一样吗，我们有着共同的敌人，雷克斯说的对呀。”
　　“不……他是个非常‘传统’的巫师，对非魔法种族有着比较深的仇恨，伊芙雅大人卸任之后，他精神似乎也变得有点不正常。”

　　这样啊，没关系没关系，我们玛利亚和雷克斯也都不太正常。我点点头。

　　再看克伯维尔那边，他被克劳迪娅那个名字震了一下，现在已经重新坐下了，不过脸上依然满是敌意。玛利亚他们站着。

　　他们已经聊了两三句，基本都是玛利亚在解释来意，试图减弱对方的不信任，而赛曼有点着急，结结巴巴、手舞足蹈。
　　“有话直说。”虽然玛利亚在绕圈子，把自己的目的说得迷迷糊糊，但克伯维尔还是立即捕捉到了他的内心想法，抬手叫他闭嘴，“你们找我很久了吧，想知道什么？”
　　赛曼和雷克斯相视不语。
　　“什么事都逃不过大巫师的眼睛。”玛利亚礼貌性地笑了一下，站到他面前，“我们想知道，关于菲利普国王从战争结束以来，和巫师们之间的事。”克伯维尔嗤笑了一声，神色轻蔑，玛利亚也不恼，继续说道，“我们有一个和伊芙雅——皇后陛下有关的消息，我猜，你决不会想错过。”
　　克劳迪娅的名号似乎是老巫师的软肋，他一听这句话，态度都软了几分，表情变得无奈而幽怨。
　　“大巫师阁下，意下如何？”

　　克伯维尔看了他一会儿，最后长叹了口气，“我知道的也并不算多。”
　　玛利亚表示洗耳恭听。
　　巫师又犹豫了几秒，才重新开口，“菲利普…被莱西斯大人诅咒了。”
　　莱西斯这个名字我有点印象，应该是前前任大巫师，似乎是个非常厉害的角色。

　　“伊芙雅告诉国王，只有在魔法种族们身上定期抽取适量魔力源供给他，才能削弱诅咒的影响。而如果想彻底解除诅咒，除了魔力供给之外，还得吃下你的心脏。”老巫师垂下眼，有些神伤，“伊芙雅是个愚蠢的女人，她以为只要拿那什么魔力供给的理论糊弄那个暴君，人家就会留下我们的性命，好让我们能一直给他提供魔力。”他停了一下，声音因为悲愤而有些许哽咽，“但她根本没意识到，菲利普就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根本不在乎自己还能活多久，他就是以折磨人为乐！伊芙雅也就是因为对他抱有幻想，才会是那种下场。”

　　雷克斯眼神一闪，“哪种下场？”

　　克伯维尔的情绪像被冷水浇灭似的平下来，老鼠似的灰眼睛转了转，“啊，没什么。”

　　“你不必过多隐瞒。我已经知道克劳迪娅遭遇刺杀了。”玛利亚沉声道，暗红的双眼在灯光下显得格外诡秘，“她死前和我通信，告诉我说，菲利普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但魔法能力分毫未减，刺客近不了身，她没机会下手取他的命。”
　　现任大巫师非常怀疑地看了他一眼，呵了一声，扭过头去。

　　“要拿心脏做药引的这套说法不是她提的，这点认知我还是有的。”玛利亚弯下腰，盯着克伯维尔的眼睛，“我不觉得她做某些事是为了针对我。所以我和你们之间没什么仇，你大可以不用那么防备。”
　　“针对——你猜怎么着？这根本不是针对你，也不是空穴来风——你拥有精灵的眼睛，这是莱西斯赐予你的，你本来就是为了讨伐你的暴君父亲而生！”克伯维尔听到针对二字，似乎被戳中了什么痛点，马上扯着嗓子喊起来，“但你身上流着菲利普罪恶的血，你就该立刻去杀了他，然后和他一起下地狱！那双精灵之眼根本不该出现在你这种东西的身上！”

　　赛曼试图安抚他，让他冷静冷静，玛利亚则毫不担心，反而低低笑了一声，“那看来我们应该先把皇后陛下的消息给你，再继续谈比较好？”
　　“你不必扯上伊芙雅。我们没什么好谈的。”克伯维尔的情绪重新燃烧起来，像地狱的业火，马上要再烧到我们身上。

　　这时雷克斯轻轻侧过脸，给我使了个眼色。
　　我点点头，不动声色地靠到克伯维尔跟前，深吸一口气，缓缓取下了我的面具。
　　好吧，其实也不太明白雷克斯是什么意思，但我觉得现在用这招准没错，如果克伯维尔问——问就是我失忆了。

　　“阁下。”我伸手拦住他，试探性地开口。

　　“伊芙雅……？”他那股尖酸劲儿突然就没了，跌跌撞撞地往后退了一步，抬起手，想碰我一下，但好像又怕碰碎了似的缩回手，转而怒视着玛利亚，“她为什么在这里？”
　　玛利亚嘴角微扬，答道，“我不知道。她失忆了，我在矮人森林外头发现她的。”

　　“失忆？”克伯维尔眼神又变得充满不信任，他絮絮叨叨地不知在讲些什么，抬起一只手，在我脑门前面比划，“你们不远万里来我这里就是为了……”

　　然后他不说了。
　　他似乎是试图用魔法窥探我的记忆，而我对魔法免疫，他必然什么也看不到，看起来我的确就跟失忆一样。
　　“她确实没有完整记忆，但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她就是伊芙雅？”
　　“啊呀，我可不太了解皇后陛下，这得阁下自己想想办法证明。”
　　老巫师瞪了玛利亚一眼，又看向我。他把我从头到脚审视了一边，嘴里念叨着咒语一样的东西。他的眼神变得有些悲凉，接着不知是看到了什么，表情直接变得近乎崩溃。

　　我看了看自己周身，有些不知所措。

　　“伊芙雅…你真的……”他这回不躲闪了，颤抖着把我拉进他怀里，紧紧抱着我，眼泪像雨似的落在我肩头，“我早就告诉你，你那些办法都行不通……你知道我一直以来有多么后悔，有多么担心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