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弦瘐

1、初见

　　锦城街有一个叫叶小瑶的便利店。
　　这条街没什么人，很安静，就是因为静，才更适合退休已久的花甲老人。便利店的老板是一位八十多岁的奶奶，时常背着她孙子看店。
　　便利店很不错，光从外表都可以吸引到人。横刷半面粉色油漆的墙壁，小门被刷上黄白两种颜色的渐变，小门边上放着装饰的仙人掌。便利店的远端是玻璃橱窗，橱窗外摆着两台红色的自动贩卖机。便利店内整齐地陈列着商品，琳琅满目，商品栏上清晰地写着商品的名称以及价格。
　　便利店的老板还有一个较大的孙子叫叶凡沧，今年马上要上高二了。叶凡沧暑假寒假一到，就会来帮奶奶看店。
　　七月的雨季总有那么一天是阳光明媚的，这天骄阳正好。
　　叶凡沧在做暑假作业时遇到了一道棘手的物理题，一点思路都没有。
　　“这题错了。”一只青筋明显有力的手出现在眼前，并指了指上面的题。
　　这时的叶凡沧明显被吓到，反射条件地站了起来：“你谁啊！”
　　可是下一秒突然意识到自己很没礼貌连忙道歉:“不好意思。”
　　眼前的这个少年穿着一件白色的T恤，黑色牛仔裤，右背着一个黑色的双肩包，眼神里透着一丝不屑，随后少年轻笑了一声：“吓到你了？那真是不好意思了，我叫纪云初。”
　　便利店里一个白色的高大身影，对面瘦小的身影和店里整齐陈列的商品，逐渐形成一幅画。
　　店里安静得不像话，两人都站立不动，蝉鸣声一阵一阵地响仿佛世界没有人。这时的叶凡沧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见眼前的人走向了小店的远端，叶凡沧打量着那个叫纪云初的少年。
　　快要走到小店尽头的纪云初突然停下了脚步:“喂，小孩，你们这都有些什么啊。”
　　叶凡沧这时才回过神来，“啊？不知道，你自己不会看吗，还有，我不是小孩我有名字。”
　　纪云初突然觉得有点好笑，“噢，那你叫什么。”
　　“叶凡沧。”
　　“啊，原来叫叶凡沧啊，我还以为叫小瑶呢。”
　　这话一出，叶凡沧瞬间脸色就变得不太好，“要买什么就快买，在这里废话什么”。
　　纪云初没有说话，只是笑了声，径直走到小店的贩卖机旁:“喂，小瑶，这个坏了？”
　　叶凡沧黑着脸走了过去，可他并没有在意这个称呼，也不想领会，倒弄一番说道：“这个要先投币然后再按你想要的，这么笨啊。”
　　当他回头时发现身边已空无一身，再回过头时发现纪云初正站在他的身后，纪云初那手臂懒懒地搭在叶凡沧的肩上，吓了叶凡沧一个激灵，心想，这人怎么跟个幽灵一样。
　　“是这样啊，不过，一个连物理题都写不出来的小朋友能有我聪明？”
　　不等叶凡沧回应，他对着贩卖机投了币，按了瓶可乐。纪云初朝叶凡沧眼前晃了晃，说了声谢谢，然后就走了。
　　叶凡沧心想，自己好像也没有帮到他什么为什么要说谢，不过这人还真是讨厌，希望以后再也不要见到他了。
　　叶凡沧走回店里，他准备继续写那道一点思路都没有的物理题，再次下笔的时候，发现试卷一侧的草稿纸上清晰可见的五六行字，上面写着熟悉的物理公式。
　　原来这是那道题的答案，纸张上的字迹张扬，一撇一捺都透露出随意，这样的字足矣看出字迹主人是什么样的人。
　　是纪云初，真是字如其人啊，叶凡沧这样想，看着面前的解题过程，转念一想，但也的确比自己聪明。
　　暑假总是过的那么快，又是没有雨的一天，蝉鸣不停，但不显聒噪。
　　高一已经结束，高二迎来的却是让人难以选择的文理分科。与其说难以选择，不如说是对某些人的分类。
　　对于分科，叶凡沧很矛盾，其实他的理科思维并不好，就比如比较简单的物理题，他有本事一点思路都没有，可他又不想学文，毕竟一个大男生应该是理科思维比女生好的，可他偏偏不，就是反着。终是好强心获胜了，只因为自己还是喜欢理。
　　锦书二中的名气虽然不是很好，但教育质量却是一流的，环境也是有排名的。
　　因为下雨，叶凡沧只好打着出租来到学校，天气很怪，说下就下的雨令很多人猝不及防。
　　叶凡沧正要下车走到学校门口。一道黑影从眼前穿过，兴许是走得太快，叶凡沧被撞了个踉跄，再抬起头时看见那莫名熟悉的背影，想不起是谁。看看时间得去报道了。
　　叶凡沧的教室在二楼三班，二楼的全是高二的，三楼也有几个班。
　　他找到了自己的班，进去之后稀稀拉拉有几个学生。教室里很嘈杂，虽然教室里只有七八个人，但他们似乎在讨论什么。
　　叶凡沧对他们在讨论什么并不感兴趣，只不过他听到了一个有点熟悉的名字“纪云初”。他小声地念了这个名字两遍，原来是那个混蛋，他想起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原本喧闹的教室逐渐变得寂静无声，叶凡沧以为是老师来了，肩膀突然一沉，一直洁白的手臂搭在上面。
　　“叫我？”
　　叶凡沧和原来一样反射条件地站起来，回头，有些愤怒，“又是你！你有病吧，怎么阴魂不散的。”
　　纪云初一愣，他没有想到叶凡沧的反应竟然会那么大，空气异常安静。
　　叶凡沧看着眼前的这个少年，少年面目清秀一双丹凤眼隐约透露出凌厉。
　　他听到一声似有似无的轻叹，纪云初一只洁白的手捂住半张脸，低着头，肩膀直直颤抖。下一秒叶凡沧才反应过来，一个拳头重重地落在了纪云初的右臂上。
　　这下纪云初终是忍不住开始放声大笑起来，“你，你真的是太有意思了，哈哈哈哈哈。”
　　笑完，他弯下腰逐渐凑近叶凡沧的脸，后者的脸很洁白，就算是天天保养脸蛋的女生都比不过，可真是称得上是“小白脸了”。
　　纪云初温声道：“脾气还挺大。”
　　“你最好离我远点，我可不喜欢像幽灵一样的人。”
　　“行，那我躲得远远的，可以了吧。”说完真的就朝教室外走了出去。
　　因纪云初的到来而安静的教室，逐渐稀稀朗朗地有了声。
　　坐在叶凡沧边上的女生大喊：“啊啊，纪云初！是纪云初。”
　　其他的同学也都出了声：“刚刚那个吗？”
　　“就是他！”
　　“天哪，好帅啊！”
　　“听说他好像就是那个理科第一，学神耶！”
　　“哇，是学霸人还长得特帅，终是别人家的孩子。”
　　众多信息进入叶凡沧的脑子里，他愣了愣，兴许是突如其来的信息量太大，搞得他脑袋都有点疼。
　　大概是人到齐得差不多了，谈论的声音越来越大。
　　坐在叶凡沧看见前面的女生突转过来，理科班很少有女生，或许是成绩很不错吧，他这样想。
　　不过他看着眼前的女生转过来欲言又止的样子只好问：“有事？”
　　女生很腼腆地说：“你和那学霸认识？”
　　还没缓过来，“谁？”
　　“就是纪云初啊。”
　　“啊，我们俩只见过一面，不熟。”
　　“这样啊，刚刚看你们两那样，还以为很熟呢。”女生明显有些失望，只好又转了回去。
　　教室门外响起成年女性的声音，应该是老师。同学们都很自觉地没了声，只听见门外，
　　“怎么站在这？都快上课了，快进去吧。”
　　老师走进教室，女人的腿修长，身穿白色连衣裙，过肩的黑发随风飘，真叫人说一句，“这头发是用了飘柔？”
　　随之跟进来的是一个少年，对没错又是他，和之前叶凡沧第一次看到他时的装扮一样，身穿白色T恤，配上黑色牛仔裤，单肩背着黑色的书包。
　　男生个头很高挑，那双丹凤眼让人止不住多看一眼，惹得下面的女生脸蛋粉扑扑的，本来理科班的女生就少，这样更掩盖不住女生的羞涩。
　　“我就不用介绍了，同学们的小道消息恐怕都传得人竟皆知了吧，没错，这就是你们想见的大帅哥。纪云初那你自己就下去找个座位吧。”
　　台下掌声很热烈，看来是很受欢迎的哥们啊。纪云初看起来十分懒散地走下了讲台。
　　叶凡沧一直望着这个人不知道在心里想什么。只见纪云初走到他面前目光落在了旁边的位子上。
　　叶凡沧还没来得及说话，纪云初已经厚脸皮地坐下了。思来想去，还是把那句“你还是去别的地方坐吧”硬生生咽了下去。
　　“我是你们的班主任，同时也是你们的物理老师，我叫陈夙，你们可以叫我陈老师，但不许给我起外号，明白了吗。”
　　讲台下的学生随声附和“明白了！”
　　几个不老实的男生却在下面小声嘀咕，“不起外号才叫怪，就想问每届老师哪个没个外号啊，从你一进门我就给你想好了”
　　旁边的某个男生听到凑过去蹭热闹，“起的啥，跟我说说呗。”
　　“那么简单你都猜不出来？”
　　“当然是叫飘柔啦，多形象。”男生在一旁十分自豪地说着。
　　另一个男生听到后也乐了起来，“绝了，真的太形象了。”
　　两个男生的对话被叶凡沧听见了，在那里独自闷闷地笑，纪云初看到一旁的叶凡沧，还是忍不住和他说话，他觉得这个人特别有意思。
　　“诶，小瑶，成绩怎么样？”
　　叶凡沧瞥了纪云初一眼“我为什么要告诉你，我跟你很熟吗？”
　　看着这位小瑶同学爱搭不理的样子，纪云初反而厚脸皮地接了话。
　　“我们俩在一个班，是同学，而且我俩还是同桌，怎么就不熟了？”
　　“你是不是对熟有什么误解？在一个班，是同桌就一定熟吗？”
　　“行，是不熟，不过，你看，在这个班，你只认识我，对吧。”
　　听到这句话其实叶凡沧很不服，但没有反驳他，只是漫不经心地听老师说话，纪云初看着他这个样子感觉很好笑也没有说话，就这样硬生生熬过了一节课。
　　“我也没有只认识你一个人吧，其实除了你还有很多我认识的。”熬了一节课的叶凡沧终于开了口。
　　“是吗，证明给我看看。”纪云初依然纠缠不休。
　　叶凡沧一节课可不是白过的，他猜到纪云初肯定会让自己证明，他戳了戳前桌的女生，是原来和叶凡沧搭话的女生，叫陈乐。
　　陈乐转过头和叶凡沧对视着问：“嗯？怎么了？”
　　“那个，我们两个是认识的，对吧。”叶凡沧说，一边说一边使眼神。
　　很遗憾，陈乐并没有理解他的意思，“啊？我们两个？认识？”
　　结果真的和他的预想很不一样啊，看来还是太天真了。虽说是下课时间，人声嘈杂，可总感觉空气异常安静，叶凡沧不知道要说什么。
　　纪云初原本想就这样静静地看他在那演，可惜这会让叶凡沧很尴尬，毕竟他也不忍心。
　　于是他对陈乐说：“同学，你叫什么名字？交个朋友？”
　　陈乐一时受惊，尽然没有想到这位学神想和自己做朋友，十分小心翼翼的说：“陈乐，真的可以做朋友？”
　　纪云初笑了笑说：“当然，从我嘴里说出来的，当然是真的。”
　　“好！”陈乐同学听完这句话开始兴奋了，笑容瞬间就绽放出来了，藏也藏不住。
　　“那就这么说定了。”纪云初说。
　　女生脸颊微微泛红，“嗯。”转了回去。
　　叶凡沧目睹全过程，虽然很短暂，但心里活动确实挺多的，他不知道旁边自称和自己很熟的人，到底在盘算着什么。
　　只见纪云初娴熟地将自己的胳膊搭在他身上，随后手臂一勾，顺着一道力，叶凡沧就被一个劲地靠在了纪云初的身上。
　　只听见沉重的声音在耳边：“这么调皮呐，我都帮你缓解尴尬了，你要怎么谢我，小瑶？”
　　叶凡沧本想转头瞪他，可能是因为纪云初搂得太紧，只能勉强看到他的侧脸。
　　男孩的侧脸很立体，可以清晰地看出下颚线，再往下一点就可以看到明显的喉结。正是青春期的少年不再稚嫩，反而透露出成熟，还……挺标致。这是叶凡沧第一次这么和他近距离接触，第一次以这么近的距离观察纪云初的脸。
　　见小瑶同学许久没有回应，纪云初扭头看向他。不知从什么时候，惊奇的发现，叶凡沧的脸颊有些红，原本洁白的脸上增添了红润后，像小姑娘的脸蛋一样粉嫩嫩的。
　　因为突然异常的小瑶同学，纪云初立马松开了手，“咳……咳。”
　　叶凡沧赶紧转过头去，也咳了一声，“咳，你……搂太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