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瑶》弦瘐

2、我想听你说

　　最后一节是物理课。陈夙总喜欢晚一点来教室，因为她看看刚开学的学生会不会自觉。
　　事实出乎她的意料，教室里很安静。相比隔壁班即使有老师在讲台上讲课，都还可以听到学生在下面讲小话。
　　陈夙感到很欣慰，可是进教室的下一秒让她感觉有那么一瞬间欣慰错了。
　　“放手！”
　　“不放。”
　　她骄傲的理科第一正和他的同桌闹不可开交。两人并没有因为老师的到来而停手，陈夙叹了口气，直接上了手。
　　她一手揪着纪云初的耳朵，一边说：“胆子大了啊，敢在我的课上捣乱？”
　　“诶诶诶！啊老师，我哪敢啊。”纪云初一手捂着耳朵一边乱叫。
　　“别以为成绩好就可以胡作非为，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自觉点！”陈夙松开了手，朝门口努了努嘴。
　　纪云初朝叶凡沧挑了挑眉：“走吧。”拉着他就往教室门口走了出去。
　　直到走到门外，叶凡沧才甩开他的手：“你到底想怎样？你成绩好，不用听课都可以。可我行吗？”
　　“生气了？哎呀，至于吗。”
　　“你要清楚，我和你是不同的两类人。你可以随随便便考第一，我却要努力好久才能不被压去倒数。”
　　一向吊儿郎当的纪云初似乎听进去了，他低头看着叶凡沧，眼神里尽然透露出了自责。
　　下午的阳光很温和，轻轻划过树梢，阳光照在他的脸上。
　　过了许久他才开口：“你住校吗？”
　　叶凡沧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你要干嘛？”
　　“那你放学急着回家吗？”
　　“我要回去帮奶奶看店。”
　　“一会放学我在学校门都等你。”
　　“……”
　　纪云初说：“带你去一个地方。”

　　伴随着下课铃声，陈夙走出教室来到纪云初面前，看了一眼旁边的叶凡沧。
　　尽量压低声音对纪云初说：“臭小子，给我注意点，别再惹麻烦了，我现在也不好说什么，不过你也长大了，该懂点事了。”
　　纪云初说：“知道了。”

　　老师走后，叶凡沧径直回了教室，若有所思地开始收拾书包。
　　纪云初因为陈夙的几句提醒心里有些不爽，但还是像个没事人一样直接下了楼去校门口。
　　一路上难免有几个小女生看着他窃窃私语，时不时还会发出感慨。但他并没有觉得奇怪，更像是习惯了。
　　他走到校门口，边上有一电线杆，恰好就靠在了上面。
　　过了好一会儿，纪云初从兜里掏出了一包东西，上面写着两个字。打开之后，他用娴熟的姿势把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嘴边，准备在掏出很久没有用过的打火机。
　　可下一秒他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他看到正朝自己走来的叶凡沧，赶紧把东西塞了回去。
　　叶凡沧走到纪云初跟前说：“走吧，不是说要带我去个地方吗。”
　　纪云初说：“怎么这么慢啊，太阳都快落山了。”
　　“嗯？这和太阳落不落山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要带我去看日落吧？”
　　纪云初伸手往他头上一顿乱揉。
　　“想什么呢，你这智商也真是够堪忧的。”
　　叶凡沧也不想多说什么，“行吧，堪忧就堪忧吧。”他只想速战速决，“少废话，要去哪就快走。”
　　“嗯。”
　　街头是两个少年的身影，其中一个个子高挑，显得另一个很瘦小。他们走沿着小路一直走着，两边的树荫开始变大，之后他们拐进了一个巷口。
　　“这里怎么一个人都没有啊。”叶凡沧有些迷惑，开始担心起来。
　　“怎么？怕我把你拐卖了？这么信不过我。”纪云初听出了他的担心。
　　“才没有，我只是觉得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走过这个巷子，什么人都没有。”叶凡沧开始在那里狡辩。
　　初始走过的巷子很安静，往前的一个拐角处开始有了一些野花，一直到巷子的尽头。
　　他们从那里走过的时候，叶凡沧时不时地往旁边看那些花，野花各式各样，都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野花虽不比玫瑰，可也是美丽的鲜花。”叶凡沧感叹道。
　　“无人问津的巷口总是开满着鲜花。”纪云初说。说完便掏出了手机拍了张照片。
　　赏花一路赏，不知不觉到了后山。以前不知道后山的路，只知道后山的树。
　　一进后山就可以发现那熟悉的栅栏，一如既往地绿。栅栏后就是高高的围墙，围墙有些高，隐约增添了许多神秘感。
　　纪云初一脚蹬上了跟前的泥土台阶，对叶凡沧说：“小瑶，想知道墙后面是什么吗？”
　　叶凡沧嘴硬道：“不想。”
　　“诶，和你说话真没劲。”说完就把手伸向叶凡沧，“来，上来。带你看看好风景。”
　　叶凡沧总有个习惯，习惯把书带回去看，二中教学质量好，可课后不严谨，一般放学都没有什么作业。
　　他的书包有些许沉重，上去的时候偶尔有些吃力。
　　刚准备用力上去的时候，突然身后一轻，整个就扑到了纪云初怀里。
　　原来是纪云初看他吃力，一下子把他的书包提了起来。
　　可好心被当成了驴肝肺，叶凡沧用责怪的眼神瞥了一眼纪云初，之后就踩上了树杈顺着围墙边缘翻了下去。纪云初愣了愣也爬了上去。
　　翻下去之后可以看到一大片空地，挨着墙头的有一些杂草。
　　另一边有面铁皮墙，两边的墙上都有许多涂鸦，各种颜色的字母，有的用颜料，有的用油漆，近看还有很多字。
　　叶凡沧看着眼前的景象感到有些震惊，纪云初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轻吹了口气。这才让他回过神来。
　　“怎么样，好看吧。”纪云初说。
　　“这……这画得那么乱，怎么会好看，花里胡哨的。”叶凡沧不太想承认。
　　“是很乱，”纪云初伸手勾住他的脖子让他凑近些，“你看，这上面的话。”
　　叶凡沧看了看上面。
　　爱意随风起，你抓得住风吗？
　　“原来这是是面文案墙啊。”他恍然大悟。
　　“不仅。”纪云初又把他拉过来看。
　　“其实这是一面表白墙。它承载着少年的梦想。它同时也是一面倾诉墙，有什么想说的就往上面写，也没有人知道是你写的。”纪云初慢条斯理地说着。
　　突然叶凡沧甩开他的爪子，自己慢慢地边走边看上面的字，走着走着突然停了下来。
　　你的名字刻在我心底，我依然无能为力，林文钦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办。
　　叶凡沧总觉得这字那么熟悉，呆在那里看了好久。
　　“看到了？”纪云初说。可是他的语气没有原来的嚣张了，反而听着让人有些觉得怪怪的。
　　“啊？嗯，看到了。这是你写的吧。”叶凡沧这才想起来那天的字条。
　　“对。”
　　“林文钦，是你喜欢的女孩吧。”
　　纪云初倒吸了一口凉气，后山的空气掺杂着些许泥土和香草的气息。
　　“不，他是个男孩子。”
　　“什…什么？是男孩子吗？”叶凡沧不知道自己此时应该是什么心情。
　　纪云初冷笑了一声，“就知道你是这个反应。”他依旧用原来嘲笑的语气说话，可是还是可以听出勉强，“没有想到吧。”
　　叶凡沧抬头看着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落日的阳光挥洒在纪云初的脸上，他看到他眼里闪出了点点泪花，眼眶红了一块。平时的嚣张全都消失在眼前。
　　叶凡沧不自觉地伸手擦了擦他的眼角，踮了踮脚。
　　然后在他的耳边说：“虽然我不知道你发生了什么。”
　　叶凡沧拍了下他的肩膀说：“但，我想听你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