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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楔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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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在这个世界的远东深处,有一处地方,名叫“万丈鬼域”。
这里有山川,有河流,也有生命。
这里的一天,也是十二个时辰,但却只有子时能见到阳光,获得温暖,剩下的十一个时辰,则全被昏暗笼罩。
月亮是腥红的,空气是冰冷的,万丈鬼域的温情和希望,就像那仅存的子时日光一样,少得可怜。
传说在万丈鬼域的西南边,也就是南海的深处,有一个地方,名叫“通天十三陵”。
此地据说是由道派的数位神仙施展玄妙之法,将原先的“十洲三岛”整合而来,绝美如画,宛若仙境,与万丈鬼域相比,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但,世间处处有“爱”,万丈鬼域也不例外。
“爱情”这个东西,对大多数两性生物来说,总是向往的,总是美好的。
今日的万丈鬼域,仿佛时间颠倒,敲锣打鼓,张灯结彩,高歌欢呼,处处都充满了喜气。
那火红的光芒,从这万丈的冰冷之地升起,汇聚到鬼域的最中心,仿佛比太阳还耀眼。
在那中心,有一座无比庞大,无比镇刹的城池——神戮城。
神戮,神的杀戮,万丈鬼域的子民自称“神之子”,是神之一族,但在外界,他们却被称作“鬼族”。
而神戮城,正是鬼族女皇“血月”的居住之地。
血月的全名叫“天地神伐万罗血月”,鬼族之人对数字尤为敏感,敢以“万”字命名的,至今只有“血月”一人。
此刻,在那高耸威严,森寒如枯的“望月殿”外,站着一位身穿大红衣的绝美女子,她的眼神,自带万分威冷,她的身材,高挑性感,一束长发如流水般搭于背后,她的锁骨,小臂,大腿,皆刻有一些妖娆的火红纹,这三样美丽的事物,与生俱来,是鬼族特有的血脉标志。
她,正是鬼族女皇血月!
在血月的旁边,还站着一位俊美男子,花纹衣甲,淡蓝色长发,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超凡脱俗的气质。
他,正是鬼族的大将军——千复!
“千”和“万”,金玉良缘,天作之合,今天,正是女皇血月和大将军千复的大喜之日!
凛风拂过,妖火缭绕,场下万千鬼族子民屏住呼吸,静静仰慕着这两位站在鬼域之巅的天之骄子,静静期待着那一刻的来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红月渐渐隐去,万丈鬼域唯一的温暖时刻,终于要到了。
血月缓缓转过头,静静凝视千复许久,嘴角突然弯起,露出一个柔情的微笑,轻声道:“走吧。”
成婚是一个仪式,也是一种寄托,更是一件生命中的大事!
鬼族的婚礼服装和西边“晚秋国”的婚服相比,少了一些精致,清美和委婉,多了一些妖异,奔放和霸气,且每一对佳人的婚服都有它们自己的特点,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今天这样一个足以轰动整个鬼域的日子,那两件婚服,也定是格外出彩,摄人心魂。
按照鬼族历来的规矩,男女一旦成婚,那么他们的婚服就变成了“爱的结晶衣”,需要鬼族女皇血月亲手施展无上玄法,汲取红月精华,将婚服交换融进两人的身体里,包裹住那颗砰砰跳动的心,日后谁若敢变心,那么就必然会遭到反噬!
并且,鬼族是一个特别有信仰的民族,他们决不允许一夫多妻,或者一妻多夫。
见证了那么多鬼族子民的幸福婚礼,今天,终于要轮到自己了吗?
血月的眼眸在闪动,她的指尖,她的那双手,不知斩过了多少敌人,不知沾染了多少鲜血,却也始终未曾动摇过一分,而今天,此时此刻,她的那双又纤长,又美丽,又冰冷的手,却在不停颤抖。
爱情这个东西,不管你是什么身份,不管你站在何处,只要被它缠上,要么就堕入折磨的深渊,要么就迎来从未有过的美好和快乐。
“走吧,亲爱的月月。”
千复轻轻一笑,宠溺的摸了摸血月的头,牵起她的左手,准备往望月殿里面走去。
他的笑,确实很温暖,也确实很温柔。
场下众人看见这一幕,无不倒吸一口凉气,能在女皇血月面前说出如此“暧昧”的话语,做出如此“放肆”的动作,整个万丈鬼域,怕也只有千复一人了。
两人手牵着手,转身往殿里走去,他们的步伐,几无差别,他们的背影,似有种甜蜜相融的味道。
但就在这时,只听“咔”的一声裂响,昏暗的天空突然亮起一道巨长闪电,宛若黑夜中的银龙,直往下方的望月殿劈去,血月手臂猛的一颤,开口正欲说些什么,下方忽然飞掠上来一个紫衣长发的女子!
那个女子,身材紧致苗条,容颜更是极美,她的锁骨,小臂,大腿,也生有三缕幽紫的体纹,她的那双眼睛,很冰冷,很妖异,紧紧盯着血月和千复,胸膛剧烈起伏,显是情绪激动到了极点。
千复身子不禁一愣,勉强笑道:“你怎么来了?”
那女子嘶声道:“我怎么来了?你......你居然问我怎么来了?千复,你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我到底哪一点比不上她?你为何这么无情?你......你为何要丢下我?”
场下万千鬼族子民看见这一幕,面色皆有了一些变化,但他们却不敢出声,因为,眼前这人,也是鬼族实力极高的一位奇女子,名叫冷妖子!
面对着这几句铮铮有力的质问,千复苦涩一笑,道:“小妖子,你不要多想,我从来都是把你当成妹妹来看待啊。”
冷妖子身子一颤,道:“你......你难道从未喜欢过我?”
千复静静凝视她片刻,认真点了点头。
冷妖子脸色唰的一下白了,颤抖道:“一......一点也没有?”
千复握紧血月的手,又转身殿内走去,道:“没有。”
“轰”的一声,在千复话音落下的瞬间,天空突然又爆出一道闪电,紧接着便是雷电无尽的咆哮,大雨无休无止的倾盆而下。
这雨,和冷妖子的眼泪一样,竟然是黑色的!
低垂着头,一步一步往远处走去,此刻的冷妖子,全然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她的心,冷到极致,痛到极致,她的泪,永远也流不尽。
不知何时,冷妖子全身突然散发出一股黑怨之气,她抬起头来,拼命跑,疯了似的跑。
她跑过山川,跑过河流,却始终跑不过这无情的风雨。
许久过后,雨停了,前方突然传来一缕花香,冷妖子,竟在不知不觉间来到了西边的晚秋国!
温暖的阳光,满园的春色,鸟语和花香,最关键的是,还有那一群可爱的人儿。
冷妖子闭上双眼,静静感受着这里的美好。
不多会,她的心忽然又开始痛了起来,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一片灿色,清风拂过,花枝招展,绿叶如涛,不远处,小桥流水,炊烟袅袅升起,空气中似乎还含有几丝烟火饭菜的香味。
这里的事物越美,冷妖子的心就越痛。
她又开始跑,疯狂的跑。
她只想摆脱心中的那一份折磨,她只想不再回忆起那个男人。
但她越是努力,那个男人的身影,那个男人的无情话语,还有他旁边的那个女人,两人的甜蜜幸福模样,就会在她心里刻的越来越深。
“老天爷,我求求你了,不要再折磨我了好不好?求求你了......”
冷妖子声嘶力竭的咆哮,拼命往前狂奔,沿路满是她所流下的黑色的眼泪。
她的心神,在这一段“旅途”中,已逐渐被侵蚀,她整个人,已渐渐变了样。
不知何时,前方的光芒突然大盛,几朵美丽的莲花漂浮在冷妖子脚边,周围一片宁静祥和,她,竟然又已经跑过晚秋国,来到了更西边的佛门圣地——小极乐!
“施主匆匆忙忙赶至小极乐,不知所谓何事?”
冷妖子后方忽然出现了一个手捻佛珠的僧人,但她却不知道。
此刻的她,完全失去了自我,尤为脆弱,也尤为危险。
那僧人见她不闻不问,只顾往前疯跑,仿若失了神,轻叹一声,立马也脚点莲花,跟了过去。
冷妖子奔不多时,前方陡然间出现了一个诺大的池子,池水清亮透彻,朵朵莲花漂浮其上,在那池子的中央,还生有一颗大菩提树,菩提树下盘膝坐着一个身穿佛衣的老者,双眼缓闭,嘴唇微动,似在感悟着什么。
身后跟随的那个僧人见状,脸色大变,赶忙叫道:“施主,就此止步吧,前方乃我佛门重地‘净莲池’,万万不可擅闯!”
然而冷妖子哪里能听得见,双腿一曲,当即就准备跳进去,身后那僧人双手合十,轻叹一声,道:“施主既要如此,那就只有得罪了!”
说罢身形一动,闪到冷妖子前方,手中佛意凝聚,祭出一招“佛光掌”,直往冷妖子胸膛拍去!
但冷妖子是何许人也?万丈鬼域修为实力仅次于女皇血月的强者,何况她心神本已失常,出手完全不知轻重缓急,这个小僧又怎能挡得住?
黑风缭动,长发狂舞,冷妖子只是气息一展,便已压得那小僧呼吸凝滞,动弹不得,就在这时,菩提树下的大佛突然睁开了双眼!
“施主,手下留人!”
那大佛声如洪雷,震得冷妖子身子不禁一颤,他的身影,仿佛随音而动,快到迷乱之际,冷妖子已经出了手,气场瞬间在那小僧周围爆开,硬生生将他炸飞出去,口喷鲜血,重伤不起!
那大佛大喝一声:“阿弥陀佛!”立马掠到那小僧身边,将他扶起续命疗伤。
冷妖子瞳孔变得幽黑,满含杀气,长发无风直舞,只见她身子忽然拔起,径直向两人掠去,尖声叫道:“你,为何要杀我?”
那大佛,正是小极乐得道最高的“无量佛”,只见他松开双手,立马起身护到那小僧身前,道:“放下屠刀,回头是岸,请施主切莫再做妄灾之事!”
冷妖子全身鬼气森森,宛若一尊邪神,猛然就向无量佛杀了过去,无量佛脸上表情没有丝毫变化,身子飘起,双手齐动,祭出一式佛门杀招“无量大罗天”,一下就从冷妖子头顶罩了下去!
劲风袭顶,威不可当,冷妖子尖喝一声,全身煞气疯狂凝聚,猛的推出一招“万鬼入渊”,只听“轰”的一声巨响,两股力量瞬间碰撞,炸开,在那一瞬间,天地仿佛都失去了颜色。
无量佛衣衫飘动,矗立在半空,念道:“万丈鬼域的实力,果真名不虚传,冷妖子施主,就此罢手吧!”
鬼族之人,热血好战,勇猛狠辣,何况冷妖子神志已然失常,此刻的她,眼中只有杀人,不可能停的下来!
“阿弥陀佛,师兄,你还没看出来吗,这个恶魔已经不会收手了!”
便在此时,后方突然又奔来数十名佛门高手,领头的那个身穿布衣的男子,正是小极乐第二位大佛——止杀佛。
冷妖子瞧见对方居然来了这么多人,杀意暴涨,祭出一招“蝙蝠掠夜”,冲入人群,疯狂厮杀!
在这个世界上,以一人之力,挑战整个佛门,怕是还没有人能够做到!
但更令人没有想到的是,冷妖子失心入魔,在佛门众高手的逼压之下,竟无意间臻破化境,成就了无尽鬼王!
那股恐怖至极的强悍气息,一瞬间就笼罩了半边小极乐,佛门大能无不面色大变!
“阿弥陀佛,此人已完全变成了一个怪物,实力远超我等,看来只有毁了这个净莲池!”
“各位,请随我一起动手!”
无量佛一声令下,众人立马后撤,将冷妖子引到了净莲池中间的那颗菩提树下,这颗大菩提树,乃是小极乐的核心命脉所在,千万年来,不知吸收了多少佛意和天力,佛门大能为了以防万一,专门割下菩提树的根皮,采用佛家金刚玄法,制造了十二根“禁魂锁链”!
众人升起阵法,架起锁链,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冷妖子钉在了那颗菩提树上!
冷妖子面目狰狞,不停嘶吼咆哮,她体内的怨煞之气,不停往菩提树内涌入,没过多久,那颗菩提树居然变成了暗黑色!
紧接着,怨气蔓延,整个净莲池都被黑化,从一个天堂圣地变成了无尽地狱!
无量佛重重的悲叹一声,道:“从此以后,此地更名为‘黑崖苦海’,设为第一禁地,任何人不得踏入!”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了这个披头散发,奄奄一息,憔悴得让人心疼的冷妖子。
日后等待她的,没有光明和希望,只有无尽的痛苦和折磨,直至死亡......
二
三百年后,晚秋国南部,在这个四季如春的地方,生活着一个强大的族群——长生狐!
长生狐这个狐狸群体,神通广大,可化人形,但它们却不允许“人狐之恋”!
这不,今天的长生楼就热闹得很——因为,有一只长生母狐竟然和晚秋国的男人通了私情!
那只母狐生得很美,名叫“青雅”,此刻,她穿着一身霓裳,正跪在长生楼的大堂中间,等待族长的责罚,与其说是等待责罚,不如说是等待死亡!
长生狐一族,对于“人狐之恋”这件事,那可是相当严厉,毫不留情!
然而奇怪的是,既然禁止“人狐恋”,既然那么不喜欢人类,他们又为何要幻化成人形呢?
长生狐的现任族长,名叫“故云”,虽然族规规定触犯“人狐恋”法则要遭极刑,但青雅这件事,却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出现,族里也有一些狐狸不忍心看到她就这么死去。
故云身着长袍,紧皱眉头,不停来回踱步,他心里其实也觉得这条族规很残酷,但毕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像他们这般有信仰的群体,绝不可能直接就违背祖训,打破这些陈坛罐子!
“嗷呜,族长,我有个提议,不知可允一说?”
突然,下方一只狐狸开口说了句话,故云赶忙抬起头来,叫道:“但说无妨,但说无妨。”
那狐狸道:“嗷呜,据说西边的小极乐有一处痛苦炼狱,名叫黑崖苦海,咱们不妨就将她关在那里,若她能熬得过个百年十年,那就免了她的罪!”
故云听罢,思忖良久,忽然说道:“这个法子可行。”
夜半时分,故云和几名长老一起,带着青雅来到了长生狐一族的后山圣地——玉娘洞。
之所以取这个名字,是因为长生狐一族的老祖宗,就叫“玉娘”。
玉娘洞,很朴素,也很整洁,中间放着一座栩栩如生的大狐狸雕像,那狐狸雕像体态优美,线条勾勒饱满有韵,在雕像的前方,有两块巨大的“荧青石”,石头的两边,则各自存放了一些长生狐一族的神通功法。
几名长老将青雅押上右边那块荧青石,故云深深看了她一眼,道:“青雅,黑崖苦海虽然残酷,但希望你能将那段孽缘化掉,今天,我们借助荧青圣石,用‘星辰挪移大法’将你送过去,五十年后再去接你,如果到时候你还是不知悔改,那就别怪我们无情!还有,黑崖苦海本就是佛门禁地,如果你妄想寻求他们的帮助,那么你后面的日子将会更加难过,这一切,都是你自己作的孽,希望你能明白。”
青雅低下头,闭上双眼,紧咬着嘴唇,什么话也没有说。
长生狐一族,本就是以“神通”著称的一个种族,对于“移形换位”这种东西,它们还是不在话下。
不多会,随着一阵头晕目眩之感传来,青雅已被故云等人用“星辰挪移大法”传送到了黑崖苦海!
一片死寂,彻骨的寒冷,钻心的怨煞之气,瞬间就侵入了青雅的身体。
黑崖苦海只有两种折磨,一是身体的消磨,二是意志的摧残。
进入黑崖苦海,就相当于进入了一场幻境,视线是模糊的,身体是冰冷的,各种噩梦接踵而至,不管你想或不想,它都会一直出现在你的脑海,不断侵蚀着你那残存的思想意志。
而那寒冷的怨煞黑气,则会吞噬你的血肉,腐化你的修为,最后干枯而死。
在这个除了昏暗,幽寒和寂寞,其他什么东西都没有的地方,青雅只有寄托对“他”的思念,且这也是她本来就要做的事情。
但思念越深,噩梦也越深,痛苦也越大,来到这黑崖苦海不过两三年时间,她就已经瘦了许多,整个人都看起来十分无力,十分枯悴,十分难受。
由于这种种的压迫和折磨,青雅早已不能支撑人形,变回了狐狸,此刻的她,正在怨煞黑气的笼罩下,一步一步向前走着。
她不能被打倒,也不会被打倒,只要心中有爱,有信念,哪怕肉身腐朽,灵魂也会永存。
不多会,她来到了那颗枯黑的菩提树下,这颗菩提树虽然没有了生机,但却依然屹立不倒,青雅咋一见到菩提树上锁着的冷妖子,还吃了一惊,惊讶过后,便是无尽的悲伤和同情。
冷妖子,已被锁在这黑崖苦海三百多年!
谁也不知道她是死是活,青雅也不知道,但她还是走了过去,用爪子轻轻拨弄着冷妖子干枯的头发。
“姐姐,你也是因为某个人,而被关到这里的吗?”
青雅努力向上蹭起,用双爪紧紧抱住了冷妖子,两行清泪从她眸间滑落,她抬起头,仰望着黑暗,心里的情丝猛然爆发,她张开嘴巴,一声不甘的长嚎,嚎声穿透黑雾,在苦海上不停回荡。
此刻,黑崖苦海外围,一个小僧正在花草园摘取灵药,突然,他猛地抬起头来,凝目远眺,视线紧紧锁住黑崖苦海,他,似乎也听见了青雅的嚎叫。
此刻若是冷妖子在场,一定会发现,这个男子,就是当年她想要屠杀的那个小僧!
将信将疑间,那小僧立马放下手中篮子,跑到无量洞,将那件奇怪之事禀告给了无量佛。
无量佛一惊之下,立马召集数位大能,赶到了黑崖苦海。
“阿弥陀佛,师兄,你怎么看?”
止杀佛踏出一步,双眼直直盯着前方的那一片黑暗,一脸平静的模样。
无量佛闭眼矗立许久,忽然开口道:“万事皆有定数,也皆有变数,不管它从哪而来,为何而来,都与我佛门沾上了因果,黑崖苦海本就是一场孽缘,如果任由它自生自灭,那只会给我佛多添一层罪孽,你等且随我进去一探。”
众人在无量佛的带领下,施展佛法护住心神,踏入黑崖苦海,来到了镇压冷妖子的那颗菩提树下。
长生狐一族,每只狐狸脖子上都有一圈毛发红线,无量佛等人只瞧了一眼,便已断定出来。
只见无量佛走到青雅面前,双手合十,问道:“敢问长生狐的这位施主为何而来?”
在“佛”的面前,不管你是人,是妖,还是鬼,都平等无异,所以无量佛才用“施主”相称。
青雅缓缓睁开泪眼,道:“一切都是我自作自受,今日擅闯佛门禁地,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无量佛轻叹一声,道:“施主这又是何必?我佛最忌讳的就是杀生,还请施主速速离去。”
青雅缓缓摇了摇头,眸间似闪过了一丝异样的色彩。
无量佛又道:“此地煞气太重,凭施主的修为,顶多不过能撑十年,还是快快离开的好。”
话音刚落,青雅突然匍匐在他面前,奋力磕了几个头,哀求道:“恳请大师祭出‘灵魂摆渡’大法,帮助小狐投胎转世!”
这句话,似乎在无量佛的意料之中,又似乎在他的意料之外。
只见他又问道:“不知施主可否将这其中的因果告诉给我?”
青雅点了点头,慢慢将那些事情说了出来,无量佛听完后,又缓缓闭上了双眼,青雅见他半天没有反应,不禁悲叹道:“如果大师不助我,那我就只有......”
话未说完,无量佛突然睁开双眼,道:“阿弥陀佛,施主自身的因果,我等本应无权干预,但施主既然来到了这里,那就是与我佛门结下了缘,情缘起,生死灭,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如果施主已经确认考虑好,那我等便送你一程便是。”
青雅听罢,瞬间激动的难以自拔,她这一动心,怨煞黑气又开始疯狂朝她体内涌入,侵蚀着她的身心,无量佛见状,立马移到她身后,运转大乘佛功,助她抵御。
青雅斜眼看了一下被锁在菩提树上的冷妖子,再一次跪在无量佛身前,道:“此番大恩,小狐来生必当相报!”
无量佛道:“前世为狐,后生做人,施主,你当真考虑好了?”
青雅重重点了点头,道:“还请大师不要将我转世之后遗留的‘尸身’毁去!”
无量佛突然起身,向后飘起,道:“阿弥陀佛,祝愿施主来世不再沾染恶孽!”
紧接着,后方众佛立马也飘身而起,将青雅围在中间,拖起她的身子,开始用“灵魂摆渡”大法助她转世投胎!
......
随着一缕缕金光从青雅身上散出,转世大法已进行到了最后阶段。
但就在其即将结束的瞬间,黑崖苦海内突然响起一声极其刺耳的嘶喊,那声音,仿若来自地狱深处,凄厉无比!
众佛的身形,也在这一瞬间抖了一下,一抖过后,金光散去,青雅转世遗留的“尸身”也缓缓飘落下去。
止杀佛瞧了对面的冷妖子一眼,道:“师兄,刚才那一声惨叫......”
无量佛挥手打断他的话,双手合十,闭眼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得真清净,空色一如,任它去吧......”
众佛退去,黑崖苦海的煞气又一次席卷而来,淹没了各个角落......
三
十个月后,晚秋国,金枫省,护龙城,慕容府。
“老爷!老爷!生啦!生啦!是个龙凤胎呢!大的是哥哥!小的是妹妹!”
在几个丫鬟的欢呼簇拥下,一个白发老妇人缓缓从慕容府内阁走了出来,她的怀里,还抱着两个肉嘟圆润的婴孩。
大门外,站着一个年逾四十,威风凛凛,又不失清俊之气的男子,他,正是慕容府的当家之人——慕容东楼。
慕容东楼听见喊话声,身子猛的一抖,立马转身冲了进去。
“这......这......”
他颤抖着接过老妇人手中的孩儿,热泪早已倾盆而下。
只听得一个丫鬟说道:“恭喜老爷,晚来得子,你瞧瞧,他俩不哭不闹,灵气十足,将来肯定能成就一番大事业!”
慕容东楼不住点头傻笑,抱着两个孩儿,走进了里面那间屋子。
“月儿,月儿,快来看看!”
他坐到床前,将女孩儿交到了正依靠在床头的那个女子手中。
那女子,三十左右,一张桃花清水脸,两帘扶风柳叶眉,容颜甚美,此刻,她的脸色略带几丝苍白和憔悴,隐隐透露出一种病怜的美。
她的名字,叫白水月,正是慕容东楼的夫人。
慕容东楼瞧了瞧自己手中的那个男孩儿,又瞧了瞧白水月怀里的那个女孩儿,不禁笑道:“月儿,你看,咱们儿子长得像我,女儿却长得像你,将来肯定又是一个祸害人的美人坯子。”
白水月咯咯一笑,瞪了慕容东楼一眼,道:“她以后可不给你教,免得你把她带坏了。”
慕容东楼脸色略带几分夸张,道:“怎么会?月儿,咱俩的孩子,肯定是一起教啊。”
他说着,亲了亲两个孩儿的脸,又亲了亲白水月的脸庞,白水月接过他手里的那个男孩,将两个孩子抱在一起,微笑着静静看了半天,忽然说道:“东楼,你没有发现,咱们的女儿和儿子是不是太乖了点?”
慕容东楼点点头,道:“确实,我似乎一直没有听到过他们的哭叫声......”
其实,他俩哪里会知道,这两个孩子——就是青雅和冷妖子的转世之身!
十个月前,在小极乐众佛施展“灵魂摆渡”大法为青雅转世的最后一刻,冷妖子的灵魂突然从躯壳中出窍,融进了青雅即将转世的灵魂中。
这个意外,也导致两人的转世产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青雅,竟转世成了男孩!
灵魂转世之后,原先的修为将会全部消失,变得无比脆弱。
此刻,两人静静躺在白水月的怀里,四目相对,不知在想些什么。
青雅转世成了男儿身,她真的能接受吗?就算她释怀了,那么她的那个他,又能接受吗?
没有人知道。
而且,还有一点隐秘的是,此时此刻,在两人的背心上,竟有一个黑色的花纹在体表隐隐闪现!
鬼族血脉的标志,竟然产生了变异,只生在了后背一处地方,且青雅本是长生狐一族,居然也生出了鬼族的体纹!
“月儿,你觉得咱俩的孩子该取个什么名字好呢?”
“嗯......我刚才想了两个名字,你听听看行不行,男孩,就叫慕容绝,女孩,就叫慕容念。”
慕容东楼愣了片刻,忽然拍手大笑,道:“好好好,龙凤绝念,就取这两......”
话音未落,府外突然传来几声震天惨叫,只听得一个男子声音的人大声喊道:“慕容东楼,十年前的旧债,该到了偿还的时候了,速速出来受死!”
夫妻俩脸色皆是大变,慕容东楼赶忙抄起枕头下的武器“铁莲花”,道:“月儿,你护着孩儿先走!”
白水月眼中泪光闪烁,道:“离了你,我又怎么活?”
慕容东楼情绪翻涌,一把抱住白水月,道:“那他们......”
白水月道:“叫金银双刹带着孩子先走,我与你一起出去迎敌,倘若......倘若我俩回不来,以后就......就只有看他俩的造化了。”
话刚说完,门口突然闪出两个男子,一人身着金衣,一人身着银衣,两人的脸色都无比沉着,也无比冷漠!
慕容东楼静立片刻,忽然仰天一声悲啸,从白水月手里接过孩子,交到金银双刹手中,决绝道:“走!走得越远越好!”
说完立马奔了出去,头也不回。
白水月看了两个孩子一眼,眼角流下几滴清泪,也跟了出去......
金枫省位于晚秋国中部,是最繁华,也是最强大的一个州省——因为,朝廷皇宫就坐落于此。
金银双刹一人抱着一个孩子,宛如两只雨燕,在低空疾速奔行,直往南边而去。
晚秋国有两类人,一类是烟火乡田的布衣百姓,一类就是如金银双刹这般的“修道士”。
“哈哈哈,你觉得我不知道你们慕容家要耍什么把戏吗?快快将手中的孩子放下来,否则,一刀一命,一个不留!”
便在此时,前方的屋檐上突然出现了一大批黑衣带刀侍卫,领头那人是个中年男子,空着双手,浓眉大眼,一副耀武扬威的模样。
金刹冷哼一声,道:“某家的命不值钱,但小少爷和小千金的命,却比什么都重要,你们若想要人,那就只有先踏过我俩的尸体!”
领头那男子哈哈大笑,道:“你俩为何要如此拼命?慕容东楼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看啊,你俩不如投入我的门下,他慕容东楼能给你的,我百倍奉上,如何?”
银刹取出武器“索魂钩”,往前一指,道:“别他妈的废话了,要取老子的性命就来!”
屋顶那男子又是一声大笑,一笑过后,眼神突然变得无比狠辣,道:“好,敬酒不吃吃罚酒,那我就成全你俩!”
“且慢!”
“张武师,这两个出生不到半天的孩子,你真的下得去手?”
就在那男子即将冲下身去的时候,后方突然又飞出一个男子,二十多岁,青衣长发,手中握着一支竹笛,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风度翩翩,潇洒英气的感觉。
此刻,没人发现的是,躺在金刹怀里的慕容绝,双眼直直盯着那个青衣公子,眼角已流下了泪水。
那个青衣公子,正是护龙城柳家的二少爷柳子河,但他还有一个身份,那就是——青雅的情人!
这时,忽听得那个张武师说道:“二少爷,你还是太心软了,现在放了这两只小老虎离开,日后必成大患!”
真的吗?那人竟然就是柳家的打手?
那么,青雅这次转世,千不巧万不巧,居然生到了柳家的大敌慕容家!
一边是舍命相见的心中挚爱,一边是怀胎十月的血肉父母,青雅,有选择吗?慕容绝,有选择吗?
“老天啊,你为什么要如此对我?为什么啊?为什么......”
慕容绝心如刀割,只想立马站起身来阻止这一切,但他却做不到!
他现在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婴儿,又能做些什么?
冷妖子,也就是慕容念,她不知晓这其中的详情,只是狠狠盯着柳家的那一批人!
这么小的孩子,眼中竟然就已经有了杀气,若不是亲眼见到,又有谁会相信呢?
“不能!千万不能让这件事继续下去!绝不能......”
慕容绝此刻虽然不能行动,但他却可以说话——因为,他的灵魂意识,早已成熟。
但就在他准备开口说些什么的时候,周围突然刮来一阵狂风,两兄妹只觉一阵眩晕之意传来,就此昏睡过去,一事不知......
四
十八年后,晚秋国南部,七峡路。
七峡路,是一个行政级别和金枫省等同的大地域,只是称呼不一样。
这个地方,有丛山峻岭,有星河云雾,也有激流的大江。
七峡路的西部,有一座临江的城池,名叫“璧玉城”。
璧玉城虽然不是七峡路的中心,但却十分繁华,它的面积,险些就抵过了金枫省中部的皇城。
这个人杰地灵的地方,素来就有“城如璧玉人如花”的美称。
璧玉城内有一座专门教人修炼的地方,名叫“明向修道院”。
“明向”二字,取自“明德向善”,意在教育学子遵循道德操守,做一个善良的人。
阳光从窗台洒落,微风轻柔的拂过指尖,窗外桃花轻轻摇曳,一对鸟儿依偎在花枝间,互相啄弄着羽毛,众人还没来得及欣赏,讲台处突然传来一声怒斥,惊动了桃枝上的鸟儿,也打破了这宁静的美好。
“凤来仪!你为何又迟到?这三十天,你整整迟到了二十九天!今天,你要不给我个说法,我绝对......绝对会开除你!”
讲台处,站着一个手拿戒尺,身穿道袍的老者,他的头发虽然花白,但身板却很挺拔,两只炯炯有神的眼睛,直直瞪视着门口那个年轻男子。
只见那个男子十七八岁,五官立体,轮廓清晰,一双修长的手指,两只温柔的眼眸,森黑长发齐束于背后,白衣胜雪,形体优美,活脱脱一个俊雅公子的模样。
但,如果你真的要这样想,那就错了!
这个名叫凤来仪的男子,生得俊美,长得脱俗,但也极其游手好闲,懒散颓废,旁人往往会在被他气质吸引的一瞬间,又被他的那副无耻笑容拉入深渊。
而讲台上的那个老人,正是明向修道院的师长,名叫奚元松。
凤来仪与他对视片刻,忽然伸伸懒腰,打了个哈欠,一副无所谓的样子,道:“明向明向,明德向善,我一没杀人,二没放火,不就是晚到了半刻钟吗?多大个事啊......”
奚元松怒目圆睁,道:“明德向善,只是做人的基础,你连人都做不了,还来上什么课?”
凤来仪摆了摆手,道:“好好好,多说无益,该怎么罚,你看着办吧。”
奚元松气得身子直抖,不禁破口骂道:“给老子滚到后面去!没有老子的允许,你只要敢动一下,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凤来仪嘻嘻一笑,道:“好嘞尊师!”说完立马小跑着奔到屋子最角落,面壁思起过来。
奚元松哼了一声,转过头来,脸上突然露出微笑,看着下方众学子,滔滔说道:“上次咱们说到,修炼一途,点尘人间,十方百相,万古千秋,咱们修道士与天地相融,以灵气为食,当有心系苍生之胸怀,在座各位都已开了灵田,通了八脉,生了二十四经......”
奚元松讲到这,正靠在墙角认真“面壁思过”的凤来仪突然转过头来,一脸微笑的望着身旁的那个女子。
那女子年纪和他差不多,一身冷色紫衣,细腰纤纤,胸脯饱满,身材曲线十分完美,如水的秀发轻轻搭于背后,眼眸深邃而妖异,脸庞冷艳而清美,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极具吸引力的气质。
凤来仪伸手轻轻戳了一下她的手臂,悄声道:“慕容念,你叫慕容念是吧,你这个名字取得虽好,但跟我比还是差了一点,你知道我这个名字的寓意吗?有凤有凤,吉祥吉祥,来仪来仪,好运好运,有我在,就永远不会倒霉!”
慕容念,竟然来到了璧玉城?这十八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慕容绝又去哪了?
只见她跪坐在地,双眼静静盯着讲台上的奚元松,一点也没有要搭理凤来仪的意思。
凤来仪轻咳两声,突然从怀里掏出一样事物,只见那是一件武器,洁白如雪,没有头尾,长度适中,形状扁平,外围一圈极为锋利,像剑不是剑,似笔不是笔,下方还镶嵌有一朵血色梅花。
只见他将那件武器拿到慕容念眼前晃了两下,由于那武器外围全是锋利的薄片,根本没有拿捏的地方,凤来仪的手,也被割破,鲜血从他指缝间流出,滴落到了慕容念的衣裳上,然而奇怪的是,慕容念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只听凤来仪道:“你知道这件武器叫什么名字吗?梅骨剑笔!乃天下第一利器!又漂亮威力又大,喜欢吗?喜欢就送你了!”
然而,慕容念就像一个冷血机器,还是没有丝毫反应。
凤来仪扣了扣脑袋,脸色突然一狠,凑到她耳边,道:“我凤爷能看上你,是你的福气,希望你不要不识好歹!”
慕容念听罢,耳朵根部的肌肉突然抽搐了一下,但还是没有回应他。
凤来仪气得不行,但他也发现了慕容念这一细小的变化,思忖片刻,只见他一脸邪笑的转过身子,扫视众人,清了清嗓子,放声道:“真的吗?我没听错吧?慕容念!你真的要嫁给我?”
这一嗓子,直接打破了学堂上的宁静,在座的所有人立马转过头来,直直盯着角落跪坐着的慕容念!
慕容念,终于坐不住了!
“嗖”的一下站起身来,一把揪住凤来仪的衣领,眼神极其冰冷,一字一句道:“你,再多说一句,我就杀了你!”
凤来仪嘿嘿一笑,道:“我就是要......”
“嘭”的一声,慕容念突然一拳锤在他的胸膛上,凤来仪整个人,就如断线的风筝,一下子就倒飞了出去,撞在对面的墙壁上,发出一声重重的哀嚎。
慕容念一拳打完,立马对着奚元松行了一礼,道:“尊师,弟子心烦,想去静静。”说完头也不回的奔了出去。
凤来仪赶忙捂着胸口站起来,也对着奚元松行了一礼,道:“尊师,我也......”
话音未落,奚元松突然一声怒喝:“你什么你,先给老子滚过来,我有话对你说!”
凤来仪无奈的苦笑一声,只得走了过去,奚元松怒火冲天,举起戒尺,就欲往他身上打去,但片刻后,他突然又放了下去,将嘴巴凑到凤来仪耳边,悄声道:“我看得出来,你是真的喜欢她,但你这法子不对,为师教你一手,你该这样......”
听完奚元松的一番话,凤来仪不但没有很高兴,心里反而突然产生了怀疑:我真的......喜欢她吗?还是只想玩一玩......
奚元松见他迟疑不定的样子,立马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叫道:“快去给老子把人找回来!今天你若是找不回来,等着被开除吧!”
凤来仪身子一抖,立马跑了出去。
“慕容念,你在哪里?慕容念......”
明向修道院的后方,是一根冲天而起,直插云霄的山柱,凤来仪在屋堂院落找了半天,没有发现慕容念的踪影,果断朝后山跑了过去。
云雾缭绕,清风拂面,在那山崖的边缘,生有一颗老桃树,树皮虽然腐黑陈旧,但枝桠上的桃花却开得很茂盛。
桃花的下方,建有一座小亭台,台子里放着一张石桌,桌上摆着一盏燃尽的烛火,烛火旁还放着一个酒壶,不知是谁赏花酌酒后忘了拿走。
凤来仪不再呼喊,而是静静朝着崖边走去,他心里隐隐有种感觉,慕容念八九不离十都躲在桃树的后方。
突然,他停下了脚步,老桃树树根后方的崖边,果然坐着一个人,散乱的长发,落寞的背影,凤来仪刚准备开口说话,慕容念忽然转过头来,直直地看着他。
她的脸庞,充满了悲凉,他的眼眸,全是痛苦和哀伤。
凤来仪一步一步,慢慢朝她走去,离得越近,她的轮廓就越清晰,凤来仪似乎看见了她脸上的泪痕,他的脚步,也在这一瞬间停了下来——因为他发现,慕容念那凄凉的脸庞突然变得狠戾,扭曲,紧接着就是一声歇斯底里的咆哮:“滚!你要是再敢往前一步,那就只有死!”
凤来仪无奈的叹了口气,他已经能看到慕容念眼神中那森凉的杀气,这绝对不是开玩笑——而他之前开的玩笑虽然有些过,但却还远远没到杀人偿命的地步,那么,慕容念又为何会如此对他?
凤来仪表面上懒懒散散,不务正业,但实际上,他的心思,却是极其缜密的。
“你?以前一定经历过什么特别的事吧?否则性格又怎会变得如此暴戾?唉,可怜的人啊,不管我有没有猜对,不管你是不是真的想杀我,终究还是我有错在先,既然你不准我说话,那我就......”
只听得“咚咚咚”九声声响传来,凤来仪,这个从来不会认错的赖皮子,这次居然跪在地上,向慕容念重重的磕了九个响头!
磕完头后,他站起身来,就这样静静离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