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场情事无关风月》若爱王蔷

8、有个男子在我的心房上哭泣

　　“茉莉睡了，喝了好多，哭了好久，刚刚才睡去。”抚了抚他肩头的露水，在二月的深夜凝结成冰。
　　“我就是想站会，就像站在你们宿舍的楼下一样”一抹痛苦的神色攀爬上他坚毅的脸庞，曾经文弱的轮廓在这些年的打磨下逐渐明晰尖锐，再想不出多年前他也有如此青涩的一抹脆弱。
　　这些年的痛苦不知能够说与谁听，年少时的情根深种蒙蔽了心灵，只知痛苦的挣扎艰难的守候，哪里想过生活远不如想象的简单，尘缘俗世又岂是那般的好过，就世间悠悠众口一人一句也能生生的将自己打入十八层地狱，又更甚于这家长里短，俗世纷争。你一言我一语，堪堪就将自己钉死在舆论的十字架上。
　　“早就说过不去计较的，只要自己行得正坐得端任谁说咱都不怕”深深的一声喟叹被自己生压了下去，语到唇边只有咽下。所有的劝慰都是苍白，让旁人看来可笑的紧。你不是我，我也终不会是你，我的痛苦欲说还休，你看起来心疼却也爱莫能助；你的痛苦撕心裂肺，我看起来起急却也如鲠在喉，欲说难休。
　　他的大手紧紧的揽着我，坚毅的脸庞贴着我的颈侧，深重的呼吸踩着我的心跳，一下重似一下，在这深寂的夜晚，有个男子在我的心房上哭泣。我只是静静的任他抱着，泪水伴着他的痛苦缓缓流下，从未经历过情事的心，随着他的抽泣一点一点的融化，抬头避过让我压抑的男子气息，伸出手接过月色漫过枝桠流淌而下的光华，缓缓的笑罢又轻轻的哭泣，“吧嗒，吧嗒”泪水滴落在淌满掌心的月色上，稍一摇曳转眼便逝去了。
　　他的手粗糙而厚大，伸出一指略略的抚落我的眼眉，真疼。看着我哭红的双眼，他笑笑的挣扎，却更深的绝望。“上去吧，天晚了，穿这么薄小心着凉。”
　　“你们真的不能在一起了？”我绝望的问，比自己更深的绝望。
　　他笑而不答，轻轻的将毛毯围裹住我，揉了揉我的发丝，一脸的决绝。
　　茉莉，我最亲最亲的茉莉，时至今日该是怎般的情何以堪，那么久的坚持，那么难的相守。
　　转身上楼，茉莉斜倚在窗前，清澈的眼眸泛着氤氲的雾气，楼下的人已经远走，好像她的心也随着那个人儿走了，不堪一握的手再支撑不住她的重量，就那样歪斜的倒了下来，重重的狠狠的倒了下来。我来不及抓握她只来得及在她重重的跌落后拥紧她，我们就这样背靠着墙壁抽泣了一整晚，一个人的伤悲却跌落两个人的眼泪。这就是我的茉莉，我最亲最亲的茉莉。
　　“为什么会走到这般田地？上学时那么难都过来了。”我掩面而泣，语不成声，心里生生的疼。仿佛还看见大学时，两个人为了能在一起几乎与两个家庭决裂，茉莉宁愿舍弃优越的生活和张杰过清贫的日子，两个人分一个馒头吃，那么艰苦却甜蜜。
　　“他总觉得是对我的亏欠，他的工作他的生活都是我的家庭所赐予的，他在反复的痛苦中挣扎，折磨自己也折磨我。也许再深的爱都抵挡不住世间的蜚短流长。”茉莉张着一双失神的大眼，缓缓的流下一行泪水，这样无声的悲伤远比放声痛哭更撕心裂肺更恸人情肠。
　　我紧紧的将她拥在怀里，那么紧那么紧，如果可以我愿意拿自己的快乐去交换茉莉的哀恸，在这个寂寞的城市，是茉莉让我有了一方小小的立足之地，让我可以休养生息，做片刻停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