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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风催雨,宁静夜 ...

  •   沈即月避开禁卫,快步往玉淑宫而去,跟在后边儿的顾乔野暗道:“该死!”
      顾乔野打量四周片刻,脚尖轻点,跃身从后面追了上去。沈即月被后面突然出现的顾乔野惊了一下,待看清来人,他才定了定神说:“顾……”
      顾乔野没待他说话,一把拽了他手腕闪进了旁边假山洞里,洞不大,两人身贴着身挤在这狭窄之中,顾乔野能感受到沈即月凑在自己唇边的呼吸。
      外面传来禁卫的脚步声,半晌才过去,沈即月要动,顾乔野扣住他的手腕,把他压去了石壁,抵着他小声说:“沈尧环,你可知私闯后宫是何罪?”
      这地方太窄,连挣扎的地儿都没有,沈即月索性放松了身子,十指微张,偏头躲了下顾乔野的呼吸,说:“顾将军是来抓我问罪的?”
      顾乔野鼻尖缭绕着他的香,压低声音问:“你来后宫干什么?”
      沈即月被他顶得不舒服,但顾乔野那逐渐硬起来的地方,让他连挪动一下都没敢,只道:“顾乔野,你克制一下。”
      顾乔野咬着牙,这地方让他想缓也缓不了,时刻都抵在一片紧致细腻里。
      “那你来后宫干什么?”顾乔野捏正他的下巴,又问了一次。
      沈即月偏头,想甩掉他捏着自己的手,说:“我去玉淑宫!”
      顾乔野没松手,等着他的下文。
      沈即月顿了片刻又道:“玉贵妃是我母妃。”
      顾乔野不可置信的说:“沈玉阶?”
      沈即月嗯声,说:“顾将军可放开我?”
      顾乔野唇抵在他颈侧,忍不住狠狠咬了一口才说:“不管沈玉阶是不是你母妃,你未得皇令私闯后宫,这便是大不敬之罪。”
      “顾乔野!”沈即月被咬得疼,想喊,但又不能,气得身子轻颤,深吸了口气说:“我母妃病重,我得去见她一面,许多事,我需向母妃印证。”
      顾乔野看他,沈即月狐狸眼里透着无比坚定的认真,说:“顾将军,谢重英败逃一案疑点重重,难道你不想知道真相吗?”
      顾乔野默了须臾,严肃的说:“我陪你去,但你得听我的,不可久留。”
      沈即月说:“顾……”
      顾乔野颔首凶狠咬上他的唇,须臾便退,攥着人说:“走!”
      两人从假山后轻巧跃入夜色,避开来回巡逻的禁卫窜上屋脊。
      顾乔野说:“前面便是玉淑宫,我帮你引开禁卫,盏茶时间,响仗为讯,别久留。”
      沈即月抬眸看他,微勾了唇角说:“多谢!”
      顾乔野靠近他,用拇指揉着沈即月的耳根,温柔的月光碎了两人满身,他俯身,轻啄了下沈即月的唇,转身时,沈即月说:“琢宁,小心些!”
      顾乔野身影隐入黑暗,沈即月站在角落里,不一会儿便听玉淑宫附近的灯火乱晃,宫门口的禁卫追出去时喊:“抓刺客!”
      绿裳只觉脖颈一疼,瞬间人便没了意识,沈即月扶住她,把她靠着梁柱放下,闪身进了玉淑宫。
      沈玉阶靠着须弥榻小憩,屋里焚了安神香,香气中缭绕着安详,沈即月垂眸凝息看了须臾,压低声音唤了声:“母妃!”
      沈玉阶睫毛轻颤,以为是自己梦魇了。
      沈即月靠近,跪在须弥榻前再唤了声:“母妃,我是环儿。”他轻执起沈玉阶柔弱无骨的手,生怕多用了一分力便捏碎了她。
      沈玉阶颤颤半睁了眼,见榻前跪着的少年,眉眼间与她几分神似的艳丽,又与他有几分相似的俊朗,少年正执着她的手,放在颊边摩/挲,沈玉阶眼眶微红,哽咽了声:“环儿?”
      “嗯,”沈即月看她,忍着眼眶中的酸楚,说:“母妃的环儿。”
      沈玉阶反手轻轻摸上他的面颊,眼泪便不听使唤的滴滴掉落,淌在沈即月的手背上,烫得他心抽抽的疼。
      分别十三年,千言万语只化作了滚落的晶莹。
      “你还是来了!”沈玉阶恍惚了片刻才说:“别呆太久,宫禁森严,下次别再冒险!”
      “嗯,” 沈即月乖巧应声,伏在沈玉阶腿上腻了好一会儿说:“母妃,昌顺帝待你可好?”
      沈玉阶定定看他半晌,一下下轻抚着他的发说:“好!环儿不必忧心,母妃虽身在后宫,但昌顺帝却待本宫极好!”
      “母妃,”沈即月话到唇边又咽了下去,半晌,还是问道:“谢重英才是我生父,对吗?”
      沈玉阶轻笑,笑容里有说不出的凄凉,说:“环儿即知,可恨他?”
      沈即月说:“不恨!”
      “不恨啊…”沈玉阶轻叹,又轻轻靠回须弥榻中说:“可中都的百姓恨他。”
      玉淑宫中寂静,能听窗外嗦嗦落雪之声,沈即月抿了抿唇,抬头看沈玉阶,看她霜白的脸落着轻浅的泪痕,说:“七月半,九首入敛,环儿会记着。”
      “苦心岂免容蝼蚁,香叶终经宿鸾凤。”沈玉阶又落泪,她不敢说太多,沈即月知道得越多,他便越危险,她容得自己残躯入宫苟活,只是想要沈即月周全。
      母子俩都未再语,这份难得的相逢瞬息便逝,泼墨般静溢的天空,一枚响炮“砰”的炸响,沈即月猛然回神,他仍依依不舍的懒在沈玉阶腿上不想走。
      沈玉阶轻笑,也听到了这响亮的炮仗声,顺着他的软发说:“环儿该走了。”
      沈即月抬眸,鼻尖酸楚,轻嗯了声,说:“母妃,新年顺遂啊!”
      “又是一年了啊!”沈玉阶艰难撑起身子,捏着锦怕捂唇轻轻咳嗽:“过了年,环儿便十九了!”
      沈即月又扶了她一把,让她躺下,说:“母妃躺着,别起了,环儿若寻得机会,便再来探望您。”
      “别冒险,”沈玉阶急急说:“环儿安好,母妃便安好!”
      玉淑宫外杂乱的脚步声渐近,沈玉阶催促道:“快走!”
      “母妃保重!”沈即月往门口踏了几步,又回头看沈玉阶,母妃对他苦涩展笑,眼中的清泪凝着不舍,像一盏破碎的白瓷,沈即月把这碎瓷搁在心尖,刺得心口流血不止,扯着他身体里每一缕依恋,在这严冬里,生生疼得他渗了层薄汗。他没再逗留,快步闪出了玉淑宫。
      顾乔野在假山后等沈即月,见远处的禁卫步步逼近,他握紧了拳。树梢颤动,夜中的声音飘渺而来:“让顾将军久等。”
      顾乔野寻声,一把捞过沈即月,旋身到树后的阴影下,压低声音说:“沈尧环,你想死吗?”
      “我……”
      沈即月话还未出口,就被顾乔野攥紧了手腕拖着走,说:“走,回和坤殿,离开这么久,一会儿得让人起疑。”
      沈即月一路都未说话,只偶尔打量顾乔野笼在墨夜里硬朗的侧颜。他鼻梁的幅度生得好看,眼中那抹轻佻不在,现在搁着的都是认真的担忧。
      顾乔野侧眸,挑眉说:“好看吗?”
      沈即月耳根绯红,赶紧颔首,他从和坤殿里出来时走得匆忙,衣着单薄,这时被握在顾乔野掌心的指尖还泛着寒。
      顾乔野抬眸看前方和坤殿灯火如昼,喜乐声已入耳,他停了脚步,扳过沈即月的肩膀,认真的看进他眼里,说:“这皇庭内院,耳目众多,虎狼环视,今夜你私闯后宫,谁也拿不准这事是不是已到了皇帝耳侧。明日我要随仪仗队护送长公主去南境,你需事事小心,等我回来!”
      沈即月有些走神,顾乔野见他半晌没吱声,捏着他肩膀的手用了点力,摇晃了他一下,说:“沈尧环,我说的话你听到没有。”
      “嘶……”沈即月被捏得回了神,轻蹙着眉尖抬眸,说:“琢宁,你捏疼我了。”
      顾乔野松了一手,又捏上他的下巴,说:“可有听我讲话?”
      沈即月还没有缓过神,有点儿懵,但仍轻嗯声。
      顾乔野在他额间落了一吻,俯首看他,说:“走了,回和坤殿。”
      沈即月走了几步说:“琢宁!”
      “嗯?”
      “没事,”沈即月眼尾带着笑,狐狸眼里荡着波儿,说:“就想叫你。”
      “在这个地方蹿缀我!”顾乔野笑,说:“不是时候吧!”
      沈即月往前走,顾乔野追上去,侧眸看他,见他眼角勾着笑,也不说话。那笑笼在清月里,着了层朦胧的光,硬生生掩了月华一片。顾乔野眼神一滞,回神时见沈即月已步上了和坤殿的前阶。
      两人前后回了和坤殿,德喜不多时也从后殿恭身回了昌顺帝身旁,俯身与昌顺帝耳语半晌。
      昌顺十七年,长公主苍梨貌出降,陈思存依照规制准备了“九九礼”抬至午门恭纳。
      京都的吉乐从卯时开始便未停过,吉时到时,苍梨貌先至皇太后,昌顺帝,皇后依次行了告别礼。在命妇引导下升舆出宫。
      苍梨貌的嫁妆铺陈了几十里,送行的仪仗队便由顾乔野亲自率领。眼看要出发了,太后硬是追出了几步,红了眼眶,这是她捧在心尖护了十几年的小公主,为了大商,却要远嫁南境。她扶着琉苏嬷嬷的手轻颤,抬指捏了方锦帕掩唇低泣。
      仪仗队出了京都,一路沿着官道往南境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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