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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溪云初,日沉阁 ...

  •   半夜起风,没关严实的窗棂,丝丝凉风撩起窗边垂帐。顾乔野自从到了京都,为了以防流言蜚语,好些日子都未得见沈即月。今夜见他拢着雪帽站在永定桥上,他就想着今夜是否要来做回采花贼。
      顾乔野轻轻开窗,带了一身露雪轻手轻脚翻了进去,屋里燃着地龙,他快速的脱掉了氅衣和外袍,抬指撩开垂帷,见沈即月缩在被褥里,呼吸均匀,睡得正沉。长睫垂落下一片阴影,乌发凌乱的散在枕上,敞着的衣襟露着滢白的锁骨。顾乔野看他,沈即月这个不设防的样子,温柔得如荡在春水里的一弯白月亮。
      顾乔野顺着榻沿滑进被褥里,进京七八日,不是皇帝召见,就是边淮琐事。好不容易今日得了闲,却又被苍景宏硬拉着去吃酒。
      他轻轻把沈即月翻了过去,从后边儿搂着他,嗅着他的发香,便忍不住吻他,从后颈轻咬慢吻,没一会儿顾乔野便压不住燥动,下口便没了轻重。
      沈即月惊醒时,才发现背后躺了个人,这味道他熟悉,这咬人的方式他也熟悉,他挣扎着转身,却被顾乔野俯首衔住了喉。
      “将军,”沈即月双掌抵着他的胸膛,躲着他不断轻咬脖颈的齿,说:“半夜三更,你从哪儿进来的!?”
      “翻墙。”顾乔野吻他还带着迷朦的眼角说:“再翻了窗。”
      “顾琢宁…”沈即月挣扎,压低声音说:“若是被人发现你在我府中,京都的闲言碎语能把你我给淹死。”
      “嘘,”顾乔野伸出双臂,压住沈即月挣扎滑动的手,索性整个人翻身上去,说:“小心隔墙有耳。”
      这是庄南别苑,哪里来的隔墙的耳?
      沈即月被他咬得眼角都浮了红,屈腿抵着他,不让顾乔野得逞,说:“你做贼心虚!”
      顾乔野猛的把人翻了过去,压下去,附在他耳旁说:“我就是来做采花贼的呀!”
      这贼还惦记上了!
      雪还在下,夜鸦扑翅时,枝头的积雪扑簌簌的往下掉。
      沈即月整个人陷在被褥里,睁着眼发呆,身侧余温还在,顾乔野还没走多久,昨晚做得狠,他现在浑身都疼。
      春漠在门口等了一早辰,也没见着沈即月起身,午时他才又去敲了门问:“公子,快午时了。”
      沈即月蒙着脑袋闷闷嗯声。春漠退下时,又听见房里说:“有热水吗?”
      春漠又步了回来,把门吱了个缝,说:“有呢,公子,您要沐浴吗?”
      “嗯。”
      春漠去准备衣裳,才见沈即月踏着木屐,随便罩了件宽袍,一副没睡醒的模样步进了汤沐间。
      沈即月心中愤愤,看那青紫的牙印从脖颈延伸而下,连脚裸都没能幸免,这顾乔野该不会是属狗的吧!
      “公子,”丹实在屏风后行了礼说:“太后派人来传了口谕,说允你进宫与玉贵妃见上一面。”
      沈即月泡在热水里,思忖须臾,说:“谁来传的口谕?”
      丹实说:“一个小太监,叫余贵。”
      “太后怎会派个小太监来传谕?”
      沈即月想见沈玉阶,本想去拜访白仲宜,但又怕为白仲宜引去不必要的麻烦,最后只好作罢。太后派人传谕,允他入宫,这又是何意?
      “公子,大商宫禁森严,太后这口谕…”丹实顿了顿说:“居心难测!”
      屏风那头半晌没声,沈即月敛着眸,看不到眸中的情绪。
      沈玉阶病重,他得去见见,还有许多事,需要沈玉阶亲口说与他。 这么多年,他也未能在沈玉阶榻前尽孝,若在她弥留之际,还不能见上一面,便枉为人子。
      “母妃病重,”沈即月轻声说:“我本应在榻前尽孝,太后一番好意,我便领了。”
      次日的雪小了些,云被吹散,散成了千万白絮,扬在京都的天空。
      昌顺帝宣顾乔野进宫面圣,顾乔野打马出来便绕着锦梧大街往庄南别苑逛了一圈,天还未大亮,也没见着沈即月出门,他心不在焉的勒了马往宫中去。
      辰时三刻,顾乔野入殿时,殿中内务府,礼部官员站了七八人,銮仪使蔺长恭正在与昌顺帝商议明日长公主出降一事。还未等顾乔野行礼,昌顺帝便先开了口说:“琢宁来了,就等你了。”
      顾乔野行礼,说:“臣参见皇上。”
      “免礼,”昌顺帝说:“蔺爱卿你继续说。”
      蔺长恭与顾乔野抱了拳又继续道:“陈将军用心,恭的是一九彩礼,现已至午门外,人已去了景宁宫与太后行礼,巳时便会过来乾坤殿向皇上行礼。”
      “嗯,”昌顺帝说:“晚宴的邀贴可都送出去了?”
      “回皇上,”蔺长恭说:“这是大事,臣不敢耽搁,几日前便已差人登府送了贴。”
      “嗯,长公主大婚,众爱卿辛苦,就先行退下休息吧!”
      “臣等告退。”
      众臣皆退后,昌顺帝笑着看向顾乔野说:“琢宁,坐。”
      “谢皇上!”
      昌顺帝轻叹了口气说:“这次,朕有事拜托于你。”
      “臣不敢,”顾乔野说:“皇上可明示。”
      “明日梨貌出降,虽有禁军兼护,但朕仍不放心,朕想让你明日随迎亲队亲自送梨貌出境。”昌顺帝撑膝说:“不知琢宁意下如何?”
      “这……”顾乔野思忖着说:“皇上,陈将军乃南境一蕃之王,勇猛善战,这迎娶大事,皇城中自有禁军随行,若臣前往,怕是有失体统。”
      昌顺帝说:“中都战乱刚平,这送亲队伍声势浩大,入南境又会经由中都边陲,有你在,朕心才定。”
      昌顺帝说得不无道理,虽已入冬,但哈布力蛰伏在边陲之地的探马也不少。陈思存虽为南境大将,但对中都防线上的哈布力的作战策略却不熟。若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让顾乔野一同前往,实乃不智之举。
      毕竟双王同出,必有争斗,虽是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但陈思存堂堂一蕃之王,娶亲大事却让其他人代劳护亲,实则是打了他的脸,顾乔野若去了,以后中都与南境的关系怕是得重新定义了。
      昌顺帝见他半晌都未应声,催促道:“琢宁可是有何顾虑?”
      顾乔野看了回昌顺帝才道:“皇上,臣斗胆一问,世人皆知一江不纳双龙,若此次琢宁去了,皇上可知后果?”
      昌顺帝叹气,双掌撑向桌面,起身说:“朕这也是无奈之举,梨貌乃朕的掌中珠,朕确是不愿让她承担一丝风险。”
      昌顺帝意已决,顾乔野即知多说无益,只凝着眉抱拳说:“既然皇上圣意已决,臣亦领旨。”
      昌顺帝得了满意答复,再与顾乔野闲散拉了会儿家常,顾乔野告退时,帘后有珠翠轻轻晃动的声音响起。
      当晚,昌顺帝便在和坤殿中设了喜宴。
      沈即月送上贺礼,行礼时,昌顺帝难得一愣,德喜连忙俯身小声说:“皇上,这便是庄南王。”
      昌顺帝最后一次见沈即月,他才五岁,只记得把他随便丢去了伴山寺,十七岁封王离都,他却并未再见过沈即月,竟不知他长了这般模样,比之玉贵妃,更显艳丽。昌顺帝摆了张笑脸说:“环儿难得归都,快入席。”
      沈即月不太习惯昌顺帝的笑意,再行了一礼,撩袍在一旁入了座。
      顾乔野的位置正巧在沈即月旁边,他悄悄瞅了沈即月一眼,见他半垂着头,仿佛不太开心,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拨弄着小案上的鲜果。
      和坤殿里敞亮的琉璃灯火衬得他肤白如脂,那束紧的脖颈玉一般延伸至衣领下,顾乔野只这样看着,手心中便捏了层薄汗,喉尖轻轻滚动,见他俏嫩如玉的指尖微蜷,硬是让顾乔野想到了些别的。
      沈即月正在走神,身旁这般赤/裸/裸打量他的眼神,他竟一丝都未察觉。指尖轻轻叩响桌面,他正在思忖,开宴后,他要怎么去见上沈玉阶一面。
      德喜公公喊:“开宴!”
      侍膳太监及宫女手捧着菜肴鱼贯而入,菜肴上桌,宫女上前与席上斟了酒,众人便捧酒而立,说:“恭贺皇上,于归之吉。”
      昌顺帝也举了杯说:“今日是长公主于归之喜,也是我大商之吉,众爱卿只当家宴,不必拘谨。”
      众臣饮酒,说:“谢皇上!”
      和坤殿中歌舞四起,沈即月便寻了个空子,悄悄退了出去,顾乔野待了片刻,借着酒意去出恭,跟着沈即月后脚步了出去。
      昌顺帝轻别了眼下方空着的位置,半敛着目给德喜使了个眼色,德喜得了令,缓缓退了出去。
      沈即月刚步下前阶,迎面而来一个小太监,低着头直直就撞了上来,又连声道:“奴才该死,冲撞了王爷,奴才该死。”
      “无妨”沈即月急着走,忙说:“去忙你的。”
      “是,多谢王爷。”小太监急急退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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