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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第 2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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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好,哪位?”接到电话的陆楠刚刚从浴室出来,他刚回国不久,知道他电话的人不多,陌生电话更是没几个。
“陆楠。”是陈述句。“我是林怀远。”坐在车里的林怀远望了望不远处的酒店,直截了当的说。
“林怀远···”陆楠有一霎那的疑惑,但很快就反应过来对面这个人是谁了。“找我有事?”
“嗯,我们谈谈。”林怀远早就猜到陆楠会是这个反应,也不多做解释,直接约他见面。
“我不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好谈的事情。”
“星矢酒吧。”不等陆楠在反驳,林怀远挂断电话,驱车来到酒吧,等他。他知道,他一定会来。
站在酒吧的门口,陆楠不禁轻笑一声,笑自己,明明一开始那么坚决,明明跟他确实没有什么好说的,可还是想看看,想见识一下,这个这么多年被云浅念念不忘的男人,这个如今在北城金融界声名鹊起的男人,到底是什么样的。
酒吧不大,也挺安静,更像是一个私人会所,里面的人一看就不是一般的人物,陆楠了然。
“是陆楠陆先生吗?”一个酒保迎上来。
“我是。”
“请跟我来,林总已经等候您多时了。”
陆楠跟着酒保上了二楼,来到雅间。酒保敲敲门,听到里面的声音,推开门,然后离开了。陆楠一个人走了进去。房间光线比楼下亮了些,更适合,谈事。屋内设施也很简单,一套意大利纯皮沙发,一张大理石的方桌陆楠简单扫视了一圈,发现林怀远独独坐在房间中灯光最暗的地方,整个人被阴影包围着,周身散发的冷,竟比屋里的冷气还要低几度。陆楠走近。
“林先生。”
“陆先生。你还是来了。请坐。”一指他对面的沙发,示意陆楠坐。
从他一进门,他就已经在观察他了,他本身就是个谨慎的人,尤其是这几年,对于周围人的气场,更加敏感。陆楠,看着温逊谦和,多年来国外的环境让他举手投足间都做的绅士得体而疏离。
“伏特加。”林怀远拿过一个杯子,径自给他倒了杯酒,也不问他要不要喝。
自从度过了那地狱般的三个月,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喝过酒了,尤其是伏特加这么烈的酒。可是今天,已经大半瓶了,自己竟还不觉得醉,反而越来越清醒。
“谢谢。”陆楠坐下,终于看清了面前的这个男人。冷峻清冽,与他完全是相反的气场,从一开始接到他的电话到现在,说话一直都是简洁明确,直接而又不容人反驳,是个目标明确却又自以为是的人。他没有拒绝他的烈酒,有些事,无意义。
“林先生这么晚叫我来,不是为了让我陪你喝酒的吧。”
“云浅。怎么度过的?”林怀远并没有看他,一手握着酒杯,盯着杯子的液体,另一只手随意搭在沙发背上,看似无意的样子。
陆楠有些吃惊,他没想到,林怀远会这么直接,而且,从他的话语中来看,他已经知道了。
“既然你都已经查到了,为何还要来问我?”
“我要知道全部。”
“你查到的就是全部。”陆楠也不示弱。
“陆先生,”林怀远沉了沉,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这个在云浅最脆弱最无助的时候陪伴在她身边的男人,这个他想嫉妒憎恨都恨不起来的男人,这个他似乎应该感激的人。“我求你,告诉我。”
陆楠又吃了一惊,今晚林怀远带给他的震撼似乎多了一些。他在求他。
两个人对视着,陆楠有些看不懂林怀远眼中所传递的,他记得,那时的云浅那么痛苦,每每在睡梦中轻唤的是这个人的名字,接着就会从噩梦中惊醒痛哭,有时,陆楠会从云浅曾书写过的地方看到这个名字,一遍遍,一笔笔。可当后来,他偶然间问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她缄口不提,甚至发起了脾气。这个人在云浅的心中根扎的有多深,她就有多痛。对他是爱多于恨,还是恨多于爱陆楠不敢妄猜,但出于对她的保护,不管是曾经对她的执着,还是现在的朋友的身份,一个男人能让她哭的这么痛苦和伤心,他一定是做过什么对不起她的事,而他是绝对不能容忍的。
而现在,面前的这个男人流露出的神情,煎熬、阴沉,甚至痛苦,况且,他在求他,求他告诉他云浅曾发生的一切。罢了,终是他们两个人的劫,况且现在的他,心里已经慢慢住进了另一个女孩,该过的还是要过得。
“云浅,休学了半年,在我家里···”陆楠喝了一口伏特加,艰涩辛辣,却很过瘾。他开始了他的回忆。
陆楠恐怕永远也无法忘记那六个月,和云浅在同一屋檐下相处的六个月,在他生命中最难忘的六个月。
那天晚上,护士查过房,云浅就一直盯着陆楠,陆楠知道她是什么意思。
“我们可以走了。”云浅像是获得了释放,一下子坐起来就要冲出门去,却被陆楠拉住了胳膊。几乎是一瞬间,云浅用了几乎全部的力气甩掉这个触碰她身体的带着温度的“物体”,伴随着一声惊呼“不要!”,眼看着就快要把自己甩出去,将将一个趔趄。陆楠一下子意识到她是因为什么,立刻缩回手,要扶助她站稳的双手也僵在半空中。
“对不起,我只是···”陆楠看着云浅一脸防备惊恐地盯着他,身体一步一步的后退着,“我只是想提醒你,外面冷,你没有穿外套,也没有,穿鞋。”指了指云浅尚还赤着的双足。
云浅停住了后退的脚步,低着头,有些局促,留了意也感到丝丝凉意自足下传来,不禁打了个冷战。
“你,要是不介意的话,要不先穿我的外套吧。”在征得云浅点头之前,陆楠不敢轻举妄动了。
云浅轻轻点头。陆楠脱下外套,递给她。云浅一下子接过来,抱在怀里,衣服上尚有男生的体温,很温暖。
“鞋子的话,你只能先穿医院的拖鞋了,可以吗?”陆楠指了指床下的拖鞋。
还是没有说话,云浅一点一点走回到床前,穿上了拖鞋。
“那走吧。”陆楠将枕头包在被子里,做出病人在床上睡着的假象,就带着云浅悄悄离开了医院。
回到家已经是两个多小时以后的事情了,下雪天的夜晚,打不到出租车,两个穿着单薄的人在雪地里等了好久,陆楠时不时看看云浅,看到她冻得通红的双脚,怕她会冻的受不了,几次都想劝她要不还是回病房,但是看着云浅一直不哼眼巴巴的望着路口,等着出租车,他终究还是没有说出口。
“只有我一个人住,房子不是很大。”从进门开始云浅就一直站在门口,一双眼睛警惕地环顾着屋里的全部,一间单人公寓,一室一厅,客厅被建议分割成餐厅和客厅,陈设简单。陆楠就站在她的身边,等待她慢慢适应这个屋子。
“卫生间在哪?”这是她进门之后的第一句话。
“在那里。”陆楠一指,云浅快步走了过去,未等陆楠说完,砰地一声关上门落锁。
陆楠跟过去,站在墙边,静静地听着里面的动静,这一次,没有哭声,没有喊叫,甚至没有水声,安静的有些过分。
“姑娘,洗发水和肥皂在台子上,毛巾在右手边的柜子里。”陆楠想了想,还是告诉她一声比较好,也好听听里面的动静。
还是那么安静,没有说话,也没有水声,就在陆楠想再次确认云浅还好好地在屋里的时候他听到了柜子被拉开的声音。不禁松了口气。她还要更多的时间。陆楠轻叹一口气,扭头走向厨房,人总是要吃饭的。
云浅走进浴室,靠在墙边,紧紧咬着下唇,不让自己哭出声,她逼着自己不去照镜子,镜子里面的那个女人令她觉得陌生而恶心!她必须,必须洗掉!必须全部都洗掉!她一下子打开花洒,也不管是热还是凉,凉彻心骨的水冲下来,激的云浅不禁打了个寒战,她站在淋浴头下,低垂着头看着自己的脚尖,任由水洒下,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左手腕的伤口已经裂开,鲜血渗出,染红了绷带,灼痛感和凉水的刺激感让与云浅觉得很爽,从未有过的爽,看着地上滴答滴单的鲜血,就像看到那些人在她面前落荒而逃的样子,就像是他们的血。
冲了大约有半个小时的时间,她把水温调了调,开始拼了命的搓洗自己的身体,就像没有痛觉一样,搓红了也还是一直一直使劲的搓,所有曾被那些碰过的没碰过的每一寸肌肤,她都要洗干净!
云浅洗完出来,已经是两个小时之后的事了。陆楠下好了面,一直在沙发上坐着等她,听着浴室里的动静,生怕会有什么不好的声音,时间太久了,他真的怕会发生什么,可他又不敢贸然上前敲门。云浅微微打开门,就看到了放在门口的衣服。简单的男式卫衣和运动裤,云浅拿着穿,确保自己遮挡了身上所有能遮挡的地方,宽宽大大却还挺合适。
“这是我之前的衣服,你先凑合一下吧。”陆楠看到云浅走出来,松了口气。
“谢谢。”云浅走到餐桌旁,看到了桌子上的面,刚从浴室出来就闻到了饭香,几天都只靠着营养液,确实有些饿了。
“我简单做了点,是不是都凉了···”还没等陆楠说去热一下,就看到云浅已经拿起筷子吃了起来。陆楠收住话,弯了弯嘴角,还好,知道饿就好。
陆楠走到餐桌前坐下,也拿起筷子,看着云浅一口一口似乎很小心的样子吃着自己做的面,心里还有些小得意。
“那个,我叫陆楠。在帝国理工,临床医学。”
“云浅,KCL。”低着头小声的回应着。说完以后就安安静静一下一下吃着面前的面。
“名字好听。”陆楠觉察到云浅并不想再多说什么,也就不在搭话,这个时候,她应该还不想与人多接触吧。
“你的手腕···我给你重新包扎一下吧。”陆楠皱了皱眉,自己光注意她会不会危及自己的生命了,都忘了她现在就带着伤呢,虽然伤口已经处理过了,但是现在这样,也足够吓人了。
云浅瞥了眼自己的手腕,没有说话。
陆楠去屋里拿过医药箱,身为一名医学生,医药箱是家里不可或缺的。
“伤口有些感染了,你还是不要碰水了。”一边包扎着,一边轻声跟云浅说,小心而斟酌,生怕冒犯了她,“医院晚上应该不会有护士了,你要是不想回去,在这里休息也行,明天早上再回去。当然,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等你吃完,我就送你回去。”
云浅像是没听到似的,只是一眨不眨的盯着自己被重新包扎的手腕。不知道在想什么。
“谢谢。”声音轻到陆楠以为是出现了幻听。这是她醒来之后第二次跟他道谢。
“你不用谢我,我也没做什么。”陆楠反而有些不好意思。“包扎好了,你要不要再吃点?”云浅还剩下大半碗面,实在吃的有些少了。
“不用了,送我回···”云浅边起身边说,话还没说完,就一下软倒,昏厥了,陆楠眼疾手快扶住她,这才感觉到她身上有着不同常人的灼热的体温,她在发高烧!
“云浅!云浅!”陆楠一下子横抱起云浅,抓起外套就向医院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