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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第 2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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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云回到自己的院子。
送药的时间,是她特地挑的,为的就是去看看那个人。
回相府的时间也不短了,偶尔也能听身边的人聊些闲话,也曾听他们说起过苏卿的婚事,说是很早就定了,要嫁给皇帝。
苏云借着写日杂的时候,特地问过身边的人,现今是大卫和安八年,这让苏云一直都以为,苏卿要嫁的人皇帝,大约是过了三十的中年男子——所以才会让她回来。
但是今日一见,好像和自己的推论大相径庭。
他是个比她们大不了几岁的少年,人中龙凤,贵气逼人。拿着书卷,闲闲地往那一坐,像个温文尔雅的世家公子,全无半点架子。
见着苏卿时,眼角眉梢的笑意都不曾藏住,就这般流淌出来,乱着旁人的眼。
那苏卿呢?
苏云回想了下,她似乎不曾流露出厌恶或者不愿与他亲近的模样。
她不免愣怔,既然不是有替嫁的打算,那又是什么?一门二妃,锦上添花?还是要将她嫁给什么朝臣,缔结姻亲?
书里不都是这么写的么?
像她这种被平白无故想起来的庶女,除了成为联姻的工具,还能有什么结局?
或许……
前几天钱阿姆的话回到苏云的脑海中。
高门嫡女向来看不起庶女,苏卿如此,赵小星亦是如此。若是自己的命运真就这样任凭他们摆布,岂不是又将原主的命运拉回到悲惨世界当中?那她穿越过来的意义是什么!做不完帮原身逆袭、外室正名的任务,她怎么回到原来的世界去?
苏云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作为看过无数穿书、重生、宅斗小说,审视过无数女主逆袭剧本的女人。
她绝不认输!
“小姐想通了?”
钱阿姆凑了上来。
打从苏云一回来钱阿姆就在一旁看见了,她坐在那里思忱,脸色随着她心中所想之事不断变化着。
直到最后苏云眼神凌厉起来,钱阿姆便知道,她这是心里有定论了。
苏云点点头。
钱阿姆擦了擦干涩的眼角,语带哭腔:“小姐想通了就好,您若是能嫁得不比大小姐差,申明夫人的冤屈便是迟早的事,夫人在九泉底下也可以瞑目了。”
不比苏卿差……
这不扯呢嘛!
“不说这个了,”钱阿姆吸了下鼻涕,神情欣慰,“小姐换下来的衣裳,老婆子还要给洗衣房送去呢。”
“早晨阿姆不是送过一次了么?”
钱阿姆答:“那是前天的,昨晚上的还没来得及送过去。”
苏云点头,紧接着又道:“一会烹茶送到门馆去,记得点上一滴香露。”
钱阿姆喜不自胜,笑应着便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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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子瑜与闻广,在门馆谈了很久,听说苏丞相也在那的时候,苏卿便打消了想去偷听的念头。
她坐在屋中,等着派去门馆的婢女的回报,一时百无聊赖。
“小姐,”流月探过头来,“婢子前两日学识字,听先生讲了一句话,有个问题却不甚了解。”
“是什么问题?”
“书中有言,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若是一刻不见……算是多少时日呢?”
苏卿顿时明白过来,笑着要拧流月的脸:“好个流月,如今你竟学着打趣本小姐了,今日我非给你些教训不可。”
说罢苏卿的手探到流月腰上,便要捏痒痒肉。流月最是怕痒,慌乱要躲,直嚷着“小姐饶了我罢,小姐饶了我罢”,与苏卿一道笑滚在榻上。
玩的喘xi连连时,两人方停了下来。苏卿抽了抽鼻子,问道:“方才韩子瑜是不是又送什么香料来了?”
流月歪头想了想:“首饰钗环,面脂药膏,并没有香料,小姐为何突然如此发问?”
苏卿凑到流月的领口,深吸一口气,道:“那你身上这是什么味道,怪好闻又。”
听她这么说,流月也觉得奇怪,她拎过自己的领子,嗅了嗅:“奇怪,婢子今日不曾碰过香料,这味道又是从何处而来?”
“莫不是……”
八卦之火在苏卿心中熊熊燃起。
流月却会错了意思:“莫不是方才的药膏沾染在婢子手上了?”
她起身从妆台上取来药膏,低头细嗅,旋即摇头:“也不是陛下送来的药膏上的。”
苏卿不以为意:“那便算了,我也只是觉得似曾相识,或许是在韩子瑜的身上闻过也未可知。”
流月“扑通”一声便跪了下来,急切申辩:“怎么可能!婢子从未和陛下那般接触过。”
她的脸涨得通红,倒是让苏卿不明所以。不过转瞬间她便明白了,这般细弱的味道想要沾在流月的身上,那必然是两人接触得格外亲密。
这是断然不可能的。
流月又道:“况且今日小姐尚未梳洗,婢子又怎敢让外男随意进入内室走动!”
苏卿自知失言:“我只是信口一说,你切莫当真。”
若是别的事,流月便会这么算了,可事关苏卿的清白与自己的忠心,她丝毫不敢大意,捏着自己的领口仔细嗅着。
“其实婢子也觉得这味道格外熟悉,有些像薄荷,”流月摇头,“许是厨房烹茶的香草多添了一味——可今日婢子不曾去厨房取过茶啊……”
“薄荷?”苏卿也凑了上去,“薄荷哪有这么涩。”
两人百思不得其解。
“也罢,”苏卿坐了起来,“找不到那就是缘分未到,不过听你这么一说,我倒是有点馋厨房烹的茶,要不你替我取一碗过来?”
流月理好领口,起身应下:“正好小姐的衣裳还要送到洗衣房浣洗,婢子先将衣裳送到洗衣房,再去厨房去取茶,可好?”
苏卿点头应允,随后下了床往外间去,方才她看韩子瑜看那本秦篆看得津津有味,倒是让她也忍不住想要翻上一翻。
刚拿起竹简,就见流月捧着昨夜换下的衣服走了出来,她笑着对苏卿道:“小姐,这可巧了不是吗?”
“怎么了?”
“小姐方才遍寻不到的香草,原来就是小姐自己衣裳的味道。”
“我的衣裳?”
流月将苏卿昨夜换下的衣裳递了过来。苏卿嗅了嗅,确实是那种又凉又辛的香草味——透着股不知名的熟悉。
“昨儿穿这衣裳时,用的是新的薰香?”
流月摇头:“小姐忘了,这几个月您就不曾让婢子换过香方,哪里来的新薰香?”
苏卿又问:“那往日怎么没有闻见这般香气。”
这下可就问倒流月了,她犹豫着道:“许是小姐不曾在意过——也不对。这两月婢子给小姐衣裳上薰的是梅蕊香,这般清凉沁脾的香草,该是夏方上的,不该是梅蕊香这种春方上的啊。”
轮到苏卿糊涂了:“什么什么方?”
“就是……”流月顿了顿,“这味道本不该出现在衣服上的——也有可能是洗衣房新换了浣洗配方,加了些香草进去,结果咱们拿着衣服时不知道,又用梅蕊香薰过,而小姐昨夜受了惊吓,和衣而卧,薰香的味道都散尽了,这浣洗的香草味方才出来,让小姐闻见。”
苏卿似懂非懂。
正巧这时,外间报来,有韩子瑜身边的宦人来了,苏卿让人将宦人请了进来。
他带来两个年纪轻些的宦人,一人手上拎着一只笼子,他朝苏卿行了礼,恭恭敬敬地道:“陛下知道小姐宅心仁厚,舍不得让踏云将军和金丝夫人遭了横祸,所以特命下官将这两只狸奴儿又捕了回来,由小姐亲自处置。”
两个宦人将笼子盛了上来,果然是苏卿的橘橘和末茶,她十分高兴,连忙吩咐流月封了三封谢礼送给宦人。起初,韩子瑜说起处置野猫的时候,她还以为是某种不可言说的可怕法子,却不料原来他早就猜到了她的想法。
三个宦人向苏卿连声道谢后,便回去复命了。
直让流月看着这两个笼子十分不悦:“这两只小畜生差点弄伤小姐,小姐为何还要让陛下将它们送回来!”
苏卿逗弄着笼子里的猫咪道:“它们到底也是条生命,况且我也只是被吓着、挠伤了一点而已,何必要夺它们性命呢?昨夜事情尚未查明,虽然不知道它们为什么扑我,但看在平素它们那般乖巧的份上,我到愿意相信,或许真有邪祟惊扰了它们。”
确定橘橘和末茶真的温顺乖巧之后,苏卿决定打开笼子将它们放出来。
流月满不赞成地哼了声,颇为不情不愿。
苏卿见她这般模样,知道她一时半会得和这两只猫过不去,索性将衣裳往她怀里一塞:“赶紧送过去,回来给我带碗茶和些点心,咱俩再撸猫去。”
流月撅了嘴,抱着衣裳冲猫咪做鬼脸,苏卿笑着赶开她,将笼子打开,把橘橘和末茶都抱在了案上。
两只小猫格外乖巧,窝在案上一动也不动,饶是方才还不喜它俩的流月都舍不得动步子了。
苏卿嗔怪地看她一眼,斥道:“还不快去,快些回来!”
流月无奈,只好慢慢挪向外面,临出门时还不忘拿着衣服上的飘带逗一逗两只小猫。
就是这一逗,让苏卿觉察出不对劲了。
刚刚还好好的猫儿,鼻翼忽然煽动起来,毛茸茸的身体也开始细微地抖动,尾巴也蓬开几分,它们在案上寻摸一阵后,四足摩挲,直向流月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