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大家都是穿越的》江山一笑之

22、第 22 章

　　流月尖叫一声，连衣服都吓脱了手，连连往后躲避。
　　像极了昨晚。
　　那群猫扑向苏卿的样子。
　　流月害怕得捂住了脸。
　　然而预想中猫扑却并没有出现，橘橘和末茶扭身就扑向了被扔在地上的那团衣服。
　　两只猫儿在衣服上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不断地撕扯扑咬着，好好一件衣裳，转眼便被钩出丝缕，锁成一团。
　　流月惊得目瞪口呆，指着地上那团衣裳，半天说不出话来。
　　任凭苏卿怎么轰赶，两只猫就仿佛黏在了衣裳上，就是不肯离开。她越发疑惑：“这衣服可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吗？”
　　流月赶紧摇头：“这不是小姐最常穿的那件么？橘橘和末茶头回入府的时候，小姐穿的也是这件衣裳，未曾有什么异样啊……后来那日脏污之后，婢子便送去洗衣房，前几日才取回来，一直放在柜中，那日熏完香后，便替小姐穿上了。”
　　苏卿好不容易从猫爪底下扯了片衣裳过来，仔细端详。
　　寻常得不能更寻常。
　　只有那一丝若有似无的清香。
　　苏卿心中闪过了一念。
　　可这个东西……这个时代有吗？
　　她让流月将衣裳绞成片，分成几份。一份送给还在相府里的太医，让他帮忙辨别究竟是什么香草；另一份则单独拎出来，让流月找负责相府外捕猫的宦人，要两只野猫验证。
　　苏卿对流月讲，凡事得讲个证据，如果真的如她所料，有人在她的衣裳上动了手脚，那就要有证有据，一击毙命。
　　太医那边很快给了消息，说这味道是香荆菜，是一种野菜，食之清凉，又有异香，常有人将它用作代替其他香草，只是在襄平城中，不是十分常见。
　　流月回过苏卿。过了一会，捕猫宦人就过来了，按照流月跟他们说的，送来了两只野猫。
　　按照苏卿的吩咐，流月将门窗都封闭了起来，将单独拎出的那份衣裳片放到外间，而苏卿和流月则躲在里间，将猫放出来。
　　弗一开笼，猫儿显得有些紧张，四下躲避着。过不了一会之后，就如同刚才的橘橘和末茶一样，如同闻到什么一样，往外间窜去。苏卿和流月跟上，见着它俩一样扑在衣服上又滚又挠。
　　即便是傻子，也能知道这衣服有问题了。
　　苏卿的脸冷了几分。
　　流月失声：“是谁要害小姐？”
　　苏卿摇头，自从她穿过来之后，那堪称“大卫五好少女”，与人结怨这种事情，她是压根不干的。
　　话虽如此，这种事情既然出现了，那就一定得好好问问。
　　她沉吟片刻，低声吩咐道：“让人去洗衣房打听下，看看那里最近有没有谁常去，或者发生了什么不寻常的事情——若是有，知道了便莫要声张，回来告诉我便好。”
　　流月点头。
　　自己院子里的人，向来由苏夫人亲自把关，所以苏卿丝毫不会怀疑，自己的人下了什么样的手。此人既然在衣服上做文章，那除了院子里，也只有相府的洗衣房了。
　　这一点流月自然也是想明白了的。
　　果不其然，消不得片刻的功夫，她便从洗衣房婢女们的口中得知，这几天钱阿姆来得特别频繁。不过大家一向知道，她老人家倚老卖老，记性不好，平素里鸡毛蒜皮的小事也能闹出一大堆的事儿出来，所以都不怎么在意。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流月很快的将这个消息也告诉了苏卿，联想到前几日自己作弄钱阿姆的事情，苏卿只本能地觉得如果真是因为自己对钱阿姆发脾气之后，她如此下手暗害自己，是不是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毕竟，若真个养在闺阁里的娇小姐，经此一吓，不是去了半条命，就得是大病一场。
　　实在是太狠了。
　　莫非……
　　苏卿心里“咯噔”一声。
　　往日里，她在书上看到过，像这种世家里，嫡庶之争向来犹若猛虎，多少人就如此丧命其中，也未可知。
　　会不会……
　　思及此处，苏卿格外紧张，她不了解这个时代，不知自己猜测有几分可信。
　　若是冤枉了好人，那岂不是犯了大错。
　　这种事情，问流月肯定是问不出来的。
　　苏夫人那边……
　　犹豫许久之后，苏卿觉得还是去找一找苏夫人，毕竟她是自己名义上的亲生母亲，若遇上这种问题，母子自然是知无不言。
　　还不曾走到苏夫人的门口，苏夫人的贴身阿姆就已经进去通报了，苏夫人心疼地将苏卿挽进房中，直心疼地责备她为何不在自己院子里好好休息，跑这里来玩耍。
　　苏卿连忙宽慰她，连称自己被惊吓到，醒来之后格外想念苏夫人，便来看看。
　　直让苏夫人越发心疼她，自然也舍不得将她赶回自己的院子里。
　　见苏卿来了，苏夫人也放下手中的事务，命人上了酪浆，母女二人对坐闲聊。
　　开始的时候，苏卿有一搭没一搭地问东问西，不知不觉里将话题引到了杨柳居上。
　　一提起自己那个爹，苏卿就莫名地来气，尤其是那天“谁也不配提杨柳居”这话，恨不得让她跳起来直接骂亲爹渣男。
　　“分明阿娘才是阿爹明媒正娶的妻子，为何偏要受杨柳居的委屈？”
　　苏卿提起这件事情时，忿忿不平，倒是让苏夫人吃了一惊：“你阿娘我何时受了委屈了？”
　　苏卿见苏夫人犹不自知，越发心疼得紧：“阿娘你看，阿爹将‘旁人都不配提起杨柳居’这话都扔到了你脸上，这能不是委屈吗？”
　　苏夫人却笑了，她轻轻一戳苏卿的额头，嗔道：“你阿爹哪是这个意思，他想说的，不是不配，是不配用她的名字囿于深宅内斗罢了。”
　　“有什么区别，”苏卿翻了个白眼，“不一样还是个渣男。”
　　“渣男？”苏夫人好奇，“何谓渣男？”
　　苏卿自知失言，她眨巴眨巴眼，脑子飞快地转动着：“就是对妻子不忠，对家庭不义之人——阿娘你想，若是世间男子皆对女子忠诚专一，上千年来，又岂会有嫡庶这般不合理的制度出现？”
　　这些话对于这个时代来讲，已经是大逆之言，但苏夫人却丝毫没有要责怪她的意思，反而是饶有趣味地笑看着她，问道：“那卿儿何不说说，嫡庶有什么不好？”
　　“当然不好！”苏卿坐直几分，“自有嫡庶以来，人人为争嫡庶，家族内斗，嫡子庶子，正妻外室相互倾轧，为了执掌公中，费劲心思，甚至不惜赌上家人性命，兄弟阋墙更是不在少数。偌大的家族最终不是亡于外人之手，而是自绝于自家人裙带之下。”
　　“可是这一切错的不是嫡庶之制，而是人。”
　　不知为何，苏卿脑中突然蹦出了钱阿姆的脸，而后是苏云。
　　庶生之子，也并非她所愿。
　　苏夫人饮尽杯中酪浆，道：“世家之族，其实同平民之家并无差别，家有内外，族有主次。卿儿平素阅览群书，书中自然有提过无论行军、治国，皆是有主有次，相辅相成，方可运行。若少了一环，那便会层层溃败，军国难续。军队如此，国家如此，世家又怎么能脱离这个规律？”
　　“世家如繁茂之大树，树不可一枝独盛，家自然也不能一户独大。一木不成林，一人不成族，一家不成氏。这便是嫡庶之制存在的理由。”
　　“国有一君，但必得有百官相协；六部有主，却定然有纷繁旁枝，以拱六部。君为嫡，官为庶；六部为嫡，部门为庶。如此各分内外、主次相扶相持，国才能运转，六部才能运转，运转则百姓安。”
　　“可若无嫡庶之分，树无主干，家无主心；君不统臣，六部不统百官。世家大族，国之重器又如何运作，如何齐家，又如何治国呢？”
　　“可是，分明有那么多人为了嫡庶尊卑，争得头破血流，只为了谋个更好的前程。男如是，女亦如是。”
　　苏夫人笑望着苏卿，眉眼弯成了月牙儿：“卿儿是从哪里听说的这些？”
　　不知怎的，苏卿有些心虚，她垂了头嗫嚅道：“从一些小说、杂谈、话本子中看来的。”
　　苏夫人又笑：“你若是对这些有疑问，等你哥哥回来，可以去多问问他——嫡庶有别，前程自然不同，可若是世家之族，为何要将不好的前程递与庶出，岂非自断臂膀，得不偿失？树生于世间，枝繁叶茂自然能够根深蒂固，可若只有主干，必然唇亡齿寒，殃及自身。嫡庶本就是因相辅相成而存在，旁枝护佑主枝免遭祸殃，主枝护佑旁枝存于天地之间，仍凭谁遭了殃都是牵一发而动全身，真正世家之族，若无血海深仇，又有谁会摒了乘凉大树，而另攀他人呢？”
　　苏卿点头。
　　苏夫人接着道：“更何况，世家养人，向来因材施教，嫡庶自然各有合适的归宿与去处，所谓争前程，谋将来，庶不如嫡，嫡贵于庶，总不过是人心之贪，蛇欲吞象罢了。”
　　再往深处，苏卿不敢问了，只是静静地听着。她从苏夫人这听到的，与往日所知的完全不同，可她也不敢在继续深入问下去，毕竟所知所想也就那么多，若非糟了香荆菜的暗算，她一时半会也想不起“嫡庶”这回事。
　　毕竟对她而言，心里还是挺喜欢从百宁县回来的那个妹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