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冻笔》喜欢猫猫有什么错

16、重阳2

　　洛阳城内李化没有任何动静，所以整个营地在重阳的第二天气氛轻松了些许。
　　如同昨夜，这回武南惟跟李杳俩人光明正大走出帐子没人注意到，漫步在山间林地中，“巡逻有漏洞。”李杳指出其中问题所在。
　　“嗯，故意错开的。”武南惟答道，李杳跟在他身后，一步跨上小高台后转身，伸手要拉李杳，李杳目光从手转移到主人的脸上，他自己都不会注意到，嘴角是上扬的，眉眼间都带着喜悦，牵好了手被拉上高台。
　　眼前人的背影被拉高了，踩在黄叶上发出嘎吱声，午时的光透过枝叶间，光斑时而落在头上时而撒在背上，空气传来林间独有植物的清新，快步上前，拉住了他的衣角。
　　在他快步上前时，听到而转头的人在看他，清澈无杂的眼瞳望着他，甚至能看到自己同背后树影的倒影，“笑一个。”李杳带着玩味说。
　　武南惟皱着眉，扯着嘴角道“笑不出来，不是要去道观别捣乱。”
　　“阿惟开心，我才会开心。”李杳说道。
　　话音刚落，武南惟手慢慢伸到身后，牵上拉着自己衣角的手，有些生疏地将四指划过手心握上虎口，拇指按在手背上，再没敢看李杳，先跨一步往前去。
　　从侧后方能看到抿着的唇，还有带着红潮的耳根。

　　因为沧远帝杨慕江信奉佛教，道观也就少人来访，红墙像是蒙了一层白纱般，不过大匾依旧干净，写着角观，下笔利落大气看起来像是名家之笔。
　　进了道观，发现只有一个道长站在香坛前，拂尘挂在臂弯处，在等人的样子，俩人同时向道长见礼。
　　“俩位施主系天下命脉，为何来我这虚无缥缈的小道观中？”道长是年轻模样，但白发白眉，声音也苍老。
　　“我想知道，如何逆天改命。”李杳答道，李杳直视着道长，而武南惟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
　　“命中时有终须有，命中无时莫强求。”道长答道，手里拂尘挥动，最后指向俩人中间，“但未来的路很多，能选择的永远只有现在，从没有逆天改命这一说，只有你的选择造成的结局不同了。”
　　道长语毕，话音落下，恍然回神，回到了道观外，依旧是像蒙一层白纱的红墙，再没有彰显道观的牌匾，推门进去也只能看到萧条的道观。

　　“角观，角宿，苍龙七宿？”武南惟看着周围萧条的道观，道长们并不好客全当看不到进来的俩个人。
　　“是，小时候常梦到，有每座山的特征，好像每座山里都有，又好像都没有，不知道是梦还是真实的。”李杳看着周围，“真是不可思议。”
　　“道观呢？”武南惟问，“道观的特征，或者人？”
　　“这是第一次进来道观，以前都是远远地看一眼，不敢进来。”李杳发出的声音都在微颤，隐藏着的是过往，不自觉握紧的手被撬开来，被握在手里，“我在。”他说道。
　　李杳弯腰头抵在武南惟的肩膀上，“不问吗？”
　　“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慢慢说。”武南惟柔声安慰着。
　　“嗯。”从喉咙中发出的单音节，满是安心。

　　嵩山顶，有古早就建造好但是被废弃了的观星台，登上去时发现周围树木葱郁，但一眼望去是火一般的嫣红色，武南惟第一次来到这里时还是一片青绿，秋风犹如染料一吹枫叶就染成了红色。
　　在高处反而眺望起了远方来，身边的人凑了上来，抬手在束发处插了什么，“什么东西？”武南惟边问着，抬手摸了上去。
　　“茱萸，朱红色好看，配你。”李杳说道，武南惟手拨动这一树枝上挂着的朱红果实，低眸看向底下红枫，低声嘟囔，“我喜欢玄色。”
　　“嗯什么？”李杳问着靠得更紧了，武南惟脸爬上红光，把人往旁推去“没什么，不要凑上来。”
　　李杳抓住推过来的手，“晚秋了，冷。”果不其然放弃推开了，于是李杳得寸进尺地拦上他的腰把人圈在怀中。
　　“想回洛阳吗？”李杳问，武南惟摇头，“有些担心我娘。”
　　“武云枫在去年火烧皇宫时就致仕了，武南潋、武溱姓武但不是武家人，我娘一个人在洛阳虽有沈然护着...”武南惟说着，腰上的手紧了紧，“武家人...”
　　武南惟无奈笑了笑，手同腰上的束缚重叠，“武家人实际上在世人眼里反而不当人对待，我们没有权势，只有天下人的秘辛，武云枫便是不喜欢如此才入仕的，才取外族女子的。”
　　“是不是好奇，虽然是投鼠忌器，但武家依旧能存续并且一直了解到天下各大家族乃至皇权的秘辛？因为女子只会被冠上夫家的姓氏，男子会靠这样的能力取到大家族的千金。”
　　“当然了，武家既然知道天下事，就要助天下太平，会选出一个人臣服于可以平服四方的人助他完成。”
　　李杳听着虽然之前略能猜到一二，也没想到武家这张网这么大，心惊着武家人在世人眼里会更像是用完就扔的道具，有用时很好，但事成后这样一个知道所有的人得有多可怕，飞鸟尽，良弓藏，狡兔死，走狗烹。
　　“现在可有人选了？”李杳问，武南惟点头，“一名女子，不过如今武家只有四分之一的人还有从前的能力，早就变味了。”

　　“武大人，洛阳那边半时辰前开始有些异动，请下指示。”回到营地时就来了人找武南惟。
　　“不用担心，今天不会集兵的。”武南惟写着什么，头也不抬说道，士兵应了声离开了，心里默默嘀咕着今天大人感觉有些亲切？
　　“洛阳城是谁在守？”李杳猫在屏风后偷听完走出来边问。
　　“李熹。”武南惟答道，李杳哼笑着，“你觉得武家人会不会看重他？”
　　“会，李化这俩年完全控制住了洛阳城，没有李熹不太可能。”武南惟下意识说，顿一下反应过来“你是说武家女？”
　　“不太可能，我可对你的事什么都不知道。”武南惟说着坐直身子瞪着李杳，李杳心虚地移开了目光，“你不是也说了吗，变味了。”
　　武南惟手上写的不是信件，而是随手挥毫泼墨的画，“李熹身边有女人？”
　　“有个侍女，不记得长相。”李杳细思着也想不起来那个女子的长相来。
　　“常出现？”武南惟停下手里的笔偏头看着问。
　　李杳回应道“是。”
　　“…十有八九吧。”武南惟说着话，走到帐子边缘掀起帘子，一只灰色的鸽子正巧飞进来，落在武南惟手臂上。
　　“皇帝明天可以开始收复河北了。”武南惟看着信说道。
　　“走吧，去洛阳见见李熹。”李杳说着这样的话，人却慵懒地靠在书案后。
　　“我想带上杨瞿。”武南惟想着说，“明面上还是支持皇帝会比较好。”
　　“嗯，阿惟说什么，就是什么！”李杳一副任君吩咐的乖巧模样。

　　其实杨瞿就在营地里，甚至无人看守，他自己也不会跑，他一跑被人发现不管是李化还是皇帝都不会轻饶过他。
　　“杨大人，回洛阳了。”武南惟身后跟着一个黑袍人，大袍子罩着完全看不到相貌。
　　“这么短的时日，陛下最多攻下河北，你果然还是会投靠李化。”杨瞿说话并不愤怒，反而平淡，如同是幕僚再给他分析局势般。
　　“既然杨大人不信任我，我就告诉你吧，武家选的人不是我。”武南惟说着准备提起一动不动的杨瞿，身后的人先一步上去揪住杨瞿背后衣物提了起来。
　　“不是你会是谁？连你父亲武云枫都是你们武家的烟雾弹！你们早就想颠覆这江山！”
　　不怪杨瞿这么想，千百年来第一次有武云枫这样的武家人，仅忠一代皇帝，而武南惟又偏偏跟起兵的势力扯上关系。
　　“想活命就闭嘴。”武南惟冷然说着，走出帐子翻身上马，想自己看守杨瞿的，黑袍人却自觉把杨瞿单独放一匹马上。
　　杨瞿不敢跑，他一条命都在武南惟手上，且坚信武南惟不会杀他。
　　到洛阳城外，黑袍人率先到前方同守门说话，似乎把头顶黑袍往上拉了下露出相貌来，守门立刻恭敬不少，立刻就放行了。
　　城里没有太多变化，看不出任何战争的残留，百姓都各过各的，很快就到了李府，李杳把黑袍摘了套武南惟身上，然后门开了，像是意料之中一样，小厮对李杳恭敬一礼请进门。
　　杨瞿惊愕之色未改，李杳在说明陇西、赵郡合作，加上武家，甚至有可能带上了扬州沈氏？皇帝的胜算几何？
　　深秋天凉，李府中庭种着竹林青翠雅致，但失去的阳光后幽深阴暗，在竹亭中坐在轮椅上的李熹在等人，在等李杳。
　　“来了，我们好久没有说话了。”李熹给李杳倒茶，仅有一杯缓慢推到李杳面前。
　　而李杳坐在他前面，李熹既不看奇怪的黑袍，也不好奇杨瞿，淡然直视李杳，“你对那个位置怎么看？”他问。
　　“你比我更合适。”李杳回答道，李熹抿嘴笑了下，“我不想要，但我会把皇帝从那把椅子上拉下来。”说着拿起茶杯轻啜一口。
　　“李化知道吗？”李杳问，李熹随即看向远方，“当然了，不过阿杳放心吧，李化很听话。”
　　“如果李化留有一丝人性，我们会不会好过些？”李熹忽然问。
　　“这个问题没有意义。”李杳说着，看到两名女子，为首的是武溱旁边是搀扶她的侍女，走到了竹亭外一尺，“夫君，城中有户人家被诊断了瘟疫。”
　　“你去带人把那一带都隔离起来，琉璃留下。”李熹说着，武溱从侍女的搀扶中抽回手，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看着一尺外的李熹，片刻后小跑离去。
　　侍女不再做卑躬屈膝的模样，站直了身子像是傲然冷风中的青竹，走到李熹身后，道“杳公子，这算是我们第一次正式见面。”女子宛然一笑。
　　“不，第一次见应该是十二年前。”李杳到李化府上时，这名女子就跟在李熹身旁，照顾瘫痪在床的李熹。
　　“真是不可思议，我这样长时间在但是连名字长相都记不住的人不应该惊讶害怕吗？”女子外头看了看李熹又看了看李杳笑得灿烂，“我知道了，你们身体不是人，心也变得不是人了...对吗？”
　　“琉璃...”李熹捏着眉心语气无奈，“啊，这里有一个外人，我才注意到。”琉璃看着杨瞿，嘴弯弯地“不如请杨瞿杨大人生擒了李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