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撬墙角的第五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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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威醒来时，天已大亮。他用精神力扫了一遍，很快便在宫殿中找到了魔王的魔力流。
等到他走过去，便看到路西法与一名恶魔正在轻声交谈，克罗塞尔站在他们身边，目光放空，显然已经走神很久。
这名恶魔黑发紫瞳，背后还背着一把怀竖琴，看起来实在不像恶魔，反而像一个偷跑出来的暗精灵。
这位恶魔领主很快注意到雅威，向他优雅地行了一礼：“雅威阁下，您好。”
雅威叫出他的名字：“柏诺贝。”
“雅威，早上好。”路西法转过身跟雅威打了招呼，随手把一旁的克罗塞尔拖过来，“克罗塞尔，你带雅威出去看看。”
克罗塞尔到现在都觉得，昨晚是雅威打圆场才让他没挨揍，因此答应得很爽快：“陛下放心！我这次一定好好干！”
雅威看看一旁的柏诺贝，这位恶魔领主还抱着一些文件，显然和魔王还要交谈很久。于是他点点头，准备和克罗塞尔出门。
“雅威！”路西法忽然叫住他。
雅威疑惑地转过身，下意识地向魔王走了几步。
路西法对他笑了笑：“玩得开心点。”
雅威看着路西法，轻微地点了点头，便转身和克罗塞尔一起离开。
才出门没一会儿，克罗塞尔就按耐不住地对他展开双臂，自豪地介绍：“欢迎来到自由与艺术的王城。”
他兴致勃勃地给雅威讲述着这座由他和柏诺贝联手建立的城市，讲述它的过去，讲述他们建城时的艰辛，又讲这座城市现在的情况。
雅威很快便亲眼见到他所说的这些。
街上除了恶魔，还有一些精灵、龙、甚至天使。
雅威不解地询问：“难道黑暗里的恶魔与光明中的天使也可以和平相处吗？”
他很少见到这种情况。
雅威以前所遇到的世界中，天使与恶魔通常是常年开战、不死不休的关系。
“我们都是神的造物，哪儿用得着有这些区分呢？”克罗塞尔显然对他的提问也很骄傲，“我们这里可是自由的城市！你在别的地方要想见到这场面可不容易。”
雅威慎重地思考了很久，点头同意他的观点：“你说得对。”
他和克罗塞尔一起在街上慢慢走着，手中忽然被塞了一张纸。
雅威看过去，一个女性恶魔双手合十，俏皮地对他吐了吐舌头：“您看起来实在太艺术了，我一时没忍住，就画了出来，抱歉抱歉，这副画就送给你啦！”
道完歉，这个小恶魔便跑掉了。
“收下吧，习惯就好。”克罗塞尔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大概是来这里做写生作业的学生，我们这边很多的。”
“嗯。”雅威看了看这幅速写，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被刻意模糊化，只有他一人清晰地站在其中，与周围格格不入。
他说：“画得很好。”
“是吗？”克罗塞尔想凑上去看看，却听见身后的嬉闹声。
他和雅威往路边避了避，孩童唱着歌从他们身边跑走。
“喝下一杯酒啊献上一枝花，
我的爱人今天就要出发，
他去了遥远的弗洛沃啊，
敬爱的神啊请保佑他——”
“啊，这个算是我们地狱的童谣，”克罗塞尔随口介绍了一句，见雅威感兴趣，便多说了些，“不过歌词的话，每个地方都不太一样。我们这边歌词讲的是送爱人上战场，我记得一层地狱的话，好像是缅怀死去的爱人。”
克罗塞尔忽然想到什么，他眼睛一亮，对雅威做出邀请的手势：“说起来这首歌里的花，指的是我们二层地狱独有的蓝花锦，我们城外有一大片蓝花锦树林，你要去看看吗？”
雅威颔首同意：“好。”
克罗塞尔当即租了一辆马车，他赶下车夫，自己骑上马带着雅威往城外走去。
昨天为了迎接魔王，他特意清了正门的人，而现在，这里熙熙攘攘挤满各个种族的人。克罗塞尔规规矩矩排着队，等到了卫兵前，便掏出一枚令牌晃了晃，顺利出了城门。
他驾着车一路行至城外大片的蓝花锦树林中：“雅威，我们到了。”
雅威从车上走下去，看着这一片蓝花锦树。树枝树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会发出轻微的响声，深蓝色的花朵星星点点地挤在树枝上，二层地狱昏暗的光线就透过这些花朵照下来。
眼前这棵树应该是这里最大的蓝花锦树，他站在树下，看着粗壮的树干，忍不住估算起它的年龄。
“咦？”克罗塞尔下马走过去，摸了摸树干，“奇怪，这些蓝花锦树怎么开花这么多？”
“很漂亮。”雅威夸赞一句，也摸了摸树干，他抬头看着这些花，忽然想带一朵回去，送给路西法。
没有风，树上开得最鲜艳最茂盛的一支花却忽然折断，轻飘飘地落下来。
雅威伸出手，接住落下来的那支花。
神祇总是受造物爱戴的。
雅威眼神微动，他抬起头，认真地向一棵树道谢：“谢谢。”
“它们很喜欢你啊。”克罗塞尔随口感慨道。
他一直以为雅威是白精灵，而精灵族对植物天生亲近。雅威能够接到蓝花锦树送来的礼物，他也没有太过惊讶。
带着雅威在树林中漫步了一会儿，克罗塞尔又驾车带雅威回去。
这个时间，城外小吃摊也陆陆续续地摆了出来，克罗塞尔在排队的时候买了两个红叶饼：“雅威，尝尝这个，里面夹的是我们这边的特产地狱红叶柳，来我们这边玩的精灵们都喜欢！”
雅威皱着眉接过，他迟疑了很久，才试着咬下一口。
出乎意料地，味道还不错。
“我说得对吧！”克罗塞尔一直在注意雅威的神情，见雅威松开眉头，露出惊叹的目光，他扬起脑袋，“刚建城那会儿，我怕出事，经常会到这里看来往的人群，他们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我比柏诺贝要清楚得多！”
雅威很认可他的做法：“很好。”
很短的称赞，克罗塞尔却没有半点被敷衍的感觉。
趁着卫兵查看通行令牌的时候，克罗塞尔回头看了一眼。
大概是因为那双漂亮的金色眼睛吧。那双眼睛过于纯净，以至于他注视着人的时候，就好像永远都只会看这一个人。
克罗塞尔没忍住又看了看雅威。
……怪不得陛下会喜欢他。
尚不知自己误会了许多的克罗塞尔感慨完，便带着雅威还了马车，继续陪雅威在街上行走。
这时候还在外面玩的人少了一些，但街上仍然很热闹，充满了造物的烟火气。
有人自发组成乐团在街上演奏，还有一些学生搬着板凳，坐成一排，准备画他们今天的作业。
雅威看着这些人，忽然瞥见一位身着深褐色长袍的学者。
他停下来，喊了一声：“但他林？”
“冕下。”但他林有些惊讶地转过身，见到光明神和克罗塞尔站在不远处，他收起手中的书，走过来弯腰向雅威行礼，又问，“魔王陛下没有和您一起吗？”
“他与柏诺贝正在商谈一些事情。”
克罗塞尔发出疑问：“但他林，你怎么会来这里？出了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但他林答道，“我在八层地狱游玩多日，现在叛乱已平，魔王陛下喊我回来接手公务。”
这个恶魔身上还残留着一种类似于光明与森林的气息，显然，他口中所说的‘在八层地狱游玩’并不是事实。
雅威疑惑地看着但他林。
但他林注意到光明神的眼神，他无奈一笑，看向克罗塞尔：“克罗塞尔，能帮我看看那边两颗宝石，哪颗比较好吗？我不太擅长这些。”
“行啊，你等一下。”克罗塞尔快步走向但他林所说的宝石摊，认认真真辨析起来。
打发走了克罗塞尔，但他林低声对雅威说：“是陛下的秘密命令，具体情况您可以去问陛下。”
雅威点点头，他又问：“我听说你是地狱知识渊博的学者，可以教我关于‘爱’的事情吗？”
面对着但他林复杂的眼神，雅威坦言道：“路西说我不明白这些事情，不愿意与我结为伴侣。”
但他林心情复杂地叹了一口气，他垂首低声对雅威说了一句话，抬头便看到克罗塞尔转过身，对他们举起一块红宝石：“但他林！”
但他林连忙走过去，买下那块宝石，还不忘再夸赞克罗塞尔两句。
克罗塞尔骄傲地微微仰头，他又转头对雅威说：“洞察隐秘是我的天赋，你以后有需要，也可以来找我。”
神灵会有这样的需要吗？
雅威看看这个得意洋洋的小恶魔：“……好。”
天空快要完全昏暗下来，街上的灯一盏一盏亮起，还不到休息时间，也没有宵禁，人群反而增加了一些。
但他林对那些街上的乐团很感兴趣，他很快与雅威、克罗塞尔道别，再次融入人群。
克罗塞尔没敢带雅威去外面玩上一通宵，在天黑之前，便结束了这一天的游玩。
他送雅威回去时，柏诺贝早已离开，路西法独自在桌前看着公务。
“路西。”雅威走到他身边，将那枝蓝花锦捧过去，“我在外面遇到了很漂亮的花，送给你。”
“谢谢。”路西法收下这枝花，并将它插进旁边的花瓶中。
雅威送完花，便安安静静地坐在一旁，注视着魔王工作。
等到路西法的工作暂时告一段落，他才重新开口：“今天我看到了另一种造物共存方式，还有造物的喜好、生活。”
最后他坦率地承认：“我对造物的确不够了解。”
路西法耐心地听他讲着这一天的经历。
“……但是，关于造物的‘情感’，我仍然没有取得什么进展。”
雅威说到这里便停了下来，他长久地注视着路西法，像是在确认着什么，“但他林说，如果不明白，就直接说出自己的想法。”
他顿了顿，忽然很认真地对路西法说：“我感觉，我很喜欢你，想要和你永远在一起。”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撬墙角的第五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