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宣王和雍亲王谁更爱我》半只拖鞋

8、传闻

　　我扑过去，他在我耳边说：“终于可以拥抱你了！”声音缠绵温柔，我在他胸前蹭着，再也不愿意起来。

　　“齐宣王，我很想你。”我对他说。
　　他说，知道。他说他也想我。很想。

　　然后他说他要走了，推开我，身形渐渐模糊不见，我急急去抓，却只剩满手星辉。

　　我急得睁开眼，看到的依然是熟悉的帐顶，齐宣王他到底去了哪里？我居然着急了，怕他从此真的消失了。齐宣王，齐宣王，你到底在哪里，我想你了，回来吧，我都决定好好对你了，你却离开…….

　　我看向外间，发现屋子里多了一个人。他们在小声交谈着什么。我听得不真切。

　　“哪儿出的事…….”是胤禛的声音。

　　“……..九爷……没看见人………李公子……..”好像是秦顺。

　　“……..轻轻…….他见着你了…….”

　　“小姐硬要去，奴才…….怕是知道了。”

　　“…….袅香…….今儿的事再没下次了。下去吧，准备好宵夜。”

　　“是。奴才告退。”

　　然后我听见轻轻的脚步声进来。我闭着眼装睡，感觉他坐在了我旁边，身上淡淡的茶香味。我很少在男人身上闻到香味，当然香水除外。他的手覆在我脸庞，温暖干燥略有些薄茧。我在他手中轻轻蹭了蹭，他就这这个姿势很久没动，不知道在干什么。我僵硬着快要支持不住了，终于他动了，“轻轻，起来了。先吃些宵夜再睡。轻轻…..”
　　我假装动了动才慢慢睁开眼，他正笑看着我，眼神太过清澈，让人看不出一丝的情绪。这样的一个人，他是在这里，我第一个信任的人，也是我唯一能依靠的人。我以为他是最好的，可现在居然开始在他面前作假了。还是不能舍弃自己的本性，自私胆小又不信任人。
　　相处越久，越发现其实，他并不是我想象的那样，他不是我能理解的，他不像齐宣王，我能在他面前任性却不可以放肆。

　　他说，不希望我怕他。他完全看透我的心思，我却不明白为什么会怕他，却依赖他，甚至花心思揣度他。

　　对着齐宣王，我从来不曾做过这些。

　　他见我愣神，就把我扶起来，“先起来吃些东西，我叫厨房做了红豆汤圆。”

　　我起床拖着拖鞋就要走。他却硬要我换上鞋子，绣花的缎面鞋，漂亮是漂亮，可我喜欢在家里穿拖鞋。

　　“这才开春不多久，不穿鞋恐是又要凉着了。”他还很婆妈。

　　我无奈只好依他。

　　秦顺端了东西放在外间就出去了。我一下午没吃饭，现在看到东西就觉得肚子空旷。忙忙舀起一个咬开，“啊！”好烫。我丢下瓷勺，张着嘴哈气，可汤圆却贴着牙龈烫。

　　“赶快吐了！”他急忙拿出手帕要我吐在上面，我赶紧吐掉那半个汤圆，还是没缓过来张着嘴。

　　他拿了杯茶给我喝下，这才好些。

　　“真是个傻子。就这么含着忍着烫，也不知要吐出来。”他埋怨我。我有些羞，确实出糗了。

　　“下午也是这么被茶水烫了都没反应？还巴巴的跟人认起知己来了？”秦顺果然什么都跟他说了。

　　“嗯，那个，你怎么知道了？”我明知故问，只是想缓和自己的羞怯。

　　“秦顺跟着你一路还能瞒着我不成？”他睨我一眼，“下次可别这么傻了，见什么危险往什么上凑。”

　　“我傻？烫一下而已，就是饿了，吃急了。”我不想他认为我笨，就像一个在他手心玩耍无用宠物，我希望跟他对等交流，一个人独立这么多年，我只是还不适应古代的生活，并不是智力低下。

　　“饿坏了就吃吧，现下该不烫了。”他说完自己优雅的吃起来，咀嚼时也是闭着嘴，完全不再言语，一心吃着汤圆。

　　我也开始小口吃，因为动作太大，跟他对比太明显，显得我老粗。

　　后来，我睡在胤禛怀里想着齐宣王。不知道他到底在哪里，好不好，他说会回来就好。可我却睡不着了，我以为我可以不考虑任何事情就这么在这个美丽的古代生活一辈子。现在看来，没那么简单了，我不能再若无其事地跟胤禛装模作样过着世外桃源的生活。我其实不了解他，这让我很无助，对于未知的东西，我一向都是敬而远之。可现在，我离不开他。他比齐宣王还要深藏不露，齐宣王至少真切爱我，可胤禛，他没有感情，他只是对我好，宠我。原来我以为只要这样就够了，但还是不行，我希望彻底了解，从里到外，这样才能让我安心。就像齐宣王，我笃定他不会离开我，背叛我，永远守着我。对胤禛，我没有一丝这样的信心。

　　我抬头望着他清瘦的脸，刚毅的下巴，这样的人，看似云淡风轻，实则深不可测。他可以看清世上任何事情，就像他自己说的，一切不过是他人生过程的玩物罢了。他不在意任何事情，或许我在他眼里也不过只是个新鲜的玩具。他对我好，只是单纯喜欢这种感觉而已。

　　但我不是他，我一点也不了解他，我只能揣测，却连答案是否正确都不肯定。能不顾未来跟他过了十几天童话般的美好生活，那是因为我们在一个封闭的空间里，只要一接触外界，这个空间所独有的单纯、信任、亲密都会不再如原有的那样。是我一时太沉溺其中，忘了原来世界的模样。有时候我痛恨自己这样冷酷无情地分析自己的处境和情感，这使我永远不能做一个简单的能做美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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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醒来，胤禛破天荒地还在沉睡。我翻了翻身，他立刻睁眼，有一瞬间的模糊，懒懒的，之后又恢复清澈。他抱了抱我，下巴抵着我的额头，全身放松，贪睡一样哼哼了一声，真是少见。

　　这样被抱着过了好一会，他突然对我说：“这几天我有些事，不会回来。你一个人别乱跑，好么？”

　　我知道他以前很忙，但最近不是一直都窝在家里陪我发霉吗，现在又要忙了？

　　我不知道该怎么问他，难道像个妻子一样，“为什么？你不陪我了吗？”

　　不能，我不能，以前也许可以，但现在，我意识到不能问。他是皇子，他只是个陌生人，我们既不是盟友，也不是亲人，更不是爱人，不是吗？我忘了？没有。他应该忙的。我任性没错，但我不糊涂。

　　于是，我说：“嗯。好。可我会想你的。”这是不是很正常的答案？随意，亲密，却不过分。

　　“乖。”他笑笑，“再过阵子，咱就去江南。那儿清波浩淼，水秀山青，说是人间天堂也不为过。”他颇为向往的样子，其实我也很想看看人间天堂的样子。

　　“那什么时候去？”我问。

　　“说不准，就快了！”

　　果然，连续三天，他都没再出现。我自己过着腐化堕落又怡然生活。我一点也不渴望出门，我习惯呆在固定的地方。甜蜜之后的冷静使我清醒，我明白这里不过是个寄居所，我等待着齐宣王的回归，那样一切就回到原样，我们又可以重新上路了。

　　可我却有些想看看胤禛家的全部样子。我知道他是个皇子，但皇子的家是什么样子，我却从来不知道。这个院子虽然不大，但里面的家具设施都是贵族才能享有的。这只是他的书房，那他家的其他地方估计也不会差，所以，我想逛逛。他说不要乱跑，只是在家转转该没什么问题吧。

　　我趁着午后的阳光，出了门，秦顺居然没在。
　　院子外一面是通向外面的弄子，我走过，；另一面就该是去前面的路了吧。

　　弄子不是很宽，两面一人多高的红色围墙，一路不断有宫灯，现在没点着，要是晚上该很好看。

　　拐个弯，穿出石拱门，俨然是个花园，假山怪石，花花草草，还有；两个陶缸，里面养着金鱼和乌龟。我逗了会儿金鱼，走到回廊，长长的木质走廊，琉璃的顶，里面精细地描着复杂的图案，有些能看明白，是睡莲，还有人物。

　　手扶着栏杆，一路走过去，感受着穿越时空，回到三百年前的岁月。这一切变得飘渺幽深，不见底，我不明白自己怎么到了这里，然后，认识了胤禛，又丢失了齐宣王，以后的日子是不是就能这样美好平静地继续，直到我不再畏惧孤独、衰老和死亡。那时，我就能有勇气一个人长埋地下，地狱天堂都好…….

　　我一时不自知走到一个陌生不辨方向的地方，桃花翩翩而下，不多的几株桃树，怒放着无数的花朵，在这个园子里正好成了屏障，把园子隔成两部分。

　　“耿姐姐，最近爷可有去你那儿？”一个清脆的女人声音，年龄不大。我惊觉这里居然有人，不知道要怎么过去跟她们打招呼，不过她们没看见，背对着我，围着桌子聊天。

　　“爷好久都没来我这儿。还以为是去了你那呢？”另一个稍成熟的声音，总共五个女人，三个坐着，另两个站着，大概是仆人。

　　“都不知怎么了，爷最近几乎都不见人。我估摸着是宿在福晋房里。可小岚却说，爷连晚膳都不曾与福晋用过。真真是奇了，前阵子也忙，却没见这么忙过。”

　　“可不是，前阵帮着太子爷找人，正红旗的事也多，听管事的说，爷还专向万岁爷要了假，可回来了却一直待在书房，连福晋那都不去了!”

　　“你倒知道的多，小心着点，爷不喜欢女人打听他的事。可这么老呆在书房，今晚的家宴还不定来不来呢！”

　　“依奴婢看啊，准是八爷他们又给咱爷使什么绊子呢！万岁爷越发器重起咱爷来，他们就越添乱子。”

　　“小丫头插什么嘴！这话是你个奴才该说的？”一个女人厉声训斥。

　　“奴婢该死，奴婢多嘴！”有个小女孩跪下了。

　　“算了，姐姐何必跟个奴才置气？你且起来吧。”

　　“坐这么久也烦了，花姐儿去把我昨儿秀完的花样子拿来。”一个女人指使着另一个小女孩，“前阵找钱掌柜的夫人绘了副牡丹图，想着秀完了送咱们爷，爷还没见着了呢，先给姐姐们瞧了！”

　　那个小丫头居然朝这边走过来，我下意识躲到一旁的假山后面，我不明白为什么这么做。我多么喜欢古朴风雅的古人啊，想着与他们结交，融入他们，可现在，对着这群女人我却想躲起来。

　　我不是不喜欢他们，我偷窥了她们，感觉到扑面而来未知的东西。我不知道那是什么，我下意识逃避着她们。这些女人，我不知道她们是谁，可隐约又觉得知道些什么，这里是胤禛的家，那么她们多少都该跟他有关。他把我藏着这么久，为的是什么？我不知道。可他不愿意我去见他的家人，我也不大愿意。我只是喜欢跟直接认识的人呆着，我愿意自己去结识新朋友，也不太愿意被迫接受和他相关的一大群人。他们跟他是家人，而我，不是。

　　我拒绝后面牵连着一大群人在我和他的关系上。那样会麻烦，会讨厌，会分解我和他直接的亲密关系。我只希望我和他是简单亲密的二人关系，就算是暂时的亲密，也不要任何外人干涉。

　　那个小丫头似乎看到我了，但还是走开了。我快速离开这个地方。一路小跑回答了小院里，我熟悉的，生活了一个多月的地方。

　　我还是觉得不安，感觉越来越强烈。我觉得这样简单的生活又要离我而去了，在齐宣王回来之前。

　　我迫切希望齐宣王回到我身边，那样我才能安心。没有胤禛在，我能依靠的就只有齐宣王了。

　　没过多久，秦顺来了。他一脸焦急，看到我，长长呼了口气。

　　“姑娘，您吓死奴才了。奴才找了您一下午了。要是又出个什么事，奴才这小命也要保不住了！”他是真的很害怕，怕什么呢，怕我跑出去？

　　“没事。就是去花园逛了逛。”我觉得他胆子不是一般的小，可有人担心还是很高兴。

　　“您去偏院了？”他一脸惊吓，仿佛我去的不是花园，而是地狱。

　　我点了点头，“怎么？不能去吗？”

　　“那您看见什么了没？”他小心翼翼得问。

　　“没看见什么，就见几个人在那聊天。”我如实回答。

　　秦顺又问：“您去那儿，是不是有一片桃花？”

　　“是，桃花正开的旺呢！”

　　“那是耿主子的院子……..”他自言自语，“可怎么是好……”

　　“她们没看见我…….”我下意识说。

　　他脸色一松，“那就好，那就好……姑娘晚膳想用些什么？奴才好叫人准备。”

　　“随便吧！我不挑。”我惊异于他话题转换之快。

　　“姑娘要是闷得慌，奴才找些话本小说来给姑娘解解闷。爷过些时候就回来。”

　　“嗯。知道了。”他以为我离开胤禛就不行了，可事实也是如此，离开胤禛，没有齐宣王，我一个人的确浑身不自在。习惯，真是个可怕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