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72、受不鸟

　　昨晚天台上路挽的话深印程盛心底，他的规划影响路挽的未来，路挽这般说，是信任自己，未来愿意一起面对，尽管如此，程盛夜里想了许久也没摸清未来的方向。

　　清晨，和着晨操的音乐响起，宿舍四人爬下床，轮流上厕所洗漱，打了几个哈欠穿鞋前往操场，短暂的小跑之后，大部队逐批回到教室，晨间的风凉嗖嗖的，回到教室那刻灌了一大口水入腹，程盛的呼吸才匀了些。

　　“这周轮到你们搞环境区卫生。”

　　程盛刚瞧向路挽，欲把水递给他时，卫生委员走来撂下一句话，扭头离开。

　　路挽接过程盛递来的水，咕噜干了一口，“你知道在哪儿吧。”

　　“四个人够吗？学校门口不小啊。”程盛轻疑。

　　江雨鸣闻言转身，手搭在丁恪肩上，笑道：“小哥要是今天请我吃早餐，我可以包你那份。”

　　“一个礼拜？”程盛扬眉。

　　“做梦吧！那我不累死，天天请我还差不多，我和路哥小恪子一起。”江雨鸣奸笑，加上路挽的话，显然是吊着程盛的。

　　程盛立马摇头，“路挽去我也去。”

　　“哈哈哈哈，就知道你离不开路哥，晚上被路哥教训的爽不爽？嘿嘿！”江雨鸣再道。

　　“谁教训谁还不一定呢。”程盛撇嘴。

　　路挽摇头淡笑，这类事他不掺和，举起政治书遮住自己。

　　“哟，路哥害羞了。”江雨鸣起哄道。

　　“哐当！”

　　凳子被路挽狠狠地来了一脚，这才老实点，悻悻回头。

　　叮铃铃…

　　随着下课铃响，程盛每日都能见到同样的景色——一堆脑袋往教室外面冲，因楼层高的缘故，每每赶到食堂时都要排老长的队才能吃到早餐，一碗汤粉，一个麻球。

　　“唉，还是高一好啊。”江雨鸣轻叹，四人正排在队伍中游，若不是江雨鸣一响铃便冲刺，指不定排到哪里去了。

　　“你看那几个，老后面了。”丁恪扬头瞧向其他队伍，好些同班同学在他们身后。

　　江雨鸣乐道：“多亏我，不然你们哪里这么快，我们还要搞卫生呢，吃快点。”

　　“江大功臣，我的分你一半。”程盛举起不锈钢大碗道。

　　“诶，你请客就好了，不用分，天天帮路哥扫，也帮我们扫一下呗。”江雨鸣使眼神向丁恪，随后看向路挽。

　　丁恪眯眯眼轻笑，默不作声。

　　“他的钱，我不管。”路挽扭开头。

　　程盛一口应下，“就一碗早餐嘛，请！”

　　“程小哥大气，不愧是我好兄弟的…兄弟。”江雨鸣改口道。

　　“哔…哔…哔…哔…”

　　排到打饭窗口跟前时，程盛把餐卡递给最前头的丁恪，四人轮番刷了一下，端着碗去打配菜，原本还有些葱花和酸豆角，眼下只剩酸豆角，再晚点，恐怕酸豆角都没了。

　　四人两两对坐，粉的味道不大好，碗里漂浮了几块被汤泡发的鸡皮，简单的吃了一顿后，四人回教室拿卫生工具 ，程盛同路挽抬篓子，江雨鸣两人拿其他工具。

　　“挺干净的嘛。”江雨鸣扛着扫帚道，放眼看向学校门口，偶有几个通宿生出校门吃早餐回来。

　　门口立有两位保安，悠闲自在散步，对向的保安室一大群人涌入，尽是拿快递的。

　　“开工！小恪子，我们去校门口外面扫，路哥！里面包给你们。”江雨鸣从篓子里拿了个灰斗引着丁恪往外走。

　　程盛左右瞧着，高二之后环境区小了许多，校门口这处包括文化长廊和小操场，平时周一训话都在这边。

　　“趁着凉快，快扫吧。”路挽轻喊，先一步跃下文化长廊的台阶。

　　“江雨鸣厚道啊，没什么要搞的。”程盛轻道。

　　路挽闻言哭笑不得，扫起地上一个包装袋，“校领导和老师他们经常路过，见到垃圾就捡，虽然不用扫地，可垃圾桶包我们拖到垃圾场啊。”

　　说罢，路挽将扫帚交给程盛，经过一天的累计，半人高的垃圾桶已经爆满，早餐汤汤水水全往里头扔，靠近些恶臭十足。

　　“咕噜…”

　　路挽反手抓稳拉手，顺势带住，稍息功夫将垃圾桶拖离原位，少有一些包装袋飘飞，被程盛扫进斗里。

　　“重不重。”程盛搭把手道，松掉手里的扫地工具。

　　路挽回之一笑，“还好。”路挽今日心情不错，去往垃圾场的路上，抬头望了一眼蓝天，绿草与盆装点缀沿途，途径校门口，路挽转眼轻看，外头垃圾不多，却江雨鸣不见踪迹，只丁恪一人在晃悠。

　　待到倒完垃圾回来，江雨鸣已然等在文化长廊那处，同丁恪坐在那里吃包子，另外有一份放在边上。

　　“路哥，吃早餐。”江雨鸣轻喊。

　　两人打开近处浇花的水龙头，把手洗了一下，看样子外头已经搞好了，江雨鸣先前不在是有原因的。

　　“什么馅？我们只吃肉包。”程盛接过，瞧那包子外形，该是肉馅的。

　　“我都懂，肉包贵哦，一块钱一个，大老板怎么支付？”江雨鸣两指轻搓，财迷眼咧嘴笑。

　　程盛拉着路挽坐下，“你请路哥吃两个包子不过分吧，他可是把最心疼的妹妹交给你了，泠泠还不值两个包子吗？”

　　“你…”江雨鸣瞬间没话说，换上笑脸道：“路哥随意。”

　　路挽知程盛没吃饱，将程盛递来的一个包子塞到他嘴里，“我不饿。”

　　“嘿嘿，这下是你一个人吃了吧，两块钱，我很穷的，像我这样有家庭的男人，要时刻懂得节约。”江雨鸣瞅准机会道。

　　程盛刚欲开口说他小气，路挽抢先道：“没事干把那桶垃圾拉出去倒了。”

　　江雨鸣二人已解决完，丁恪率先站起，拽着江雨鸣就跑，“别啰嗦，快上课了，走啊。”

　　见两人走开，程盛轻笑给路挽喂剩下那个包子，路挽淡淡摇头，他不饿，确切的说，他觉得程盛更需要那个包子。

　　“你还在长身体，我不饿。”路挽推脱道，不料程盛学他，趁其不备，将面包塞他嘴里。

　　“都快十七了，早就不长了。”程盛笑道，轻靠在路挽胳膊上望天，视线时不时回到路挽身上，某一刻，那张原本带笑的脸上出现了一抹凝重，视线紧锁校门口。

　　程盛随他视线看去，只见一位中年女人被路正国拽住手臂，满脸的抗拒与嫌弃，可她身板瘦小，哪能轻易摆脱路正国。

　　还没等程盛开口，路正国隔着铁门大喊：“你养大的狗还不快来认一下！是不是你教他打老子的！反了天了，把老子打成这个样子，嘶…”

　　那女人没有出声，恶狠狠的锁住视线，刚想把手机打开，被路正国一把夺走，程盛瞧着，路正国脸上微微发紫，隔得有点远，看不清。

　　“诶，这位家长，您找哪位，学校不准随便私自进入。”一保安拦下道，另一位保安同样走来。

　　路正国抬头望了眼，保安年纪比他大不少，但个个膘肥体壮，便势头弱了些，松开中年妇女，道：“我找我逆子，他就读你们这个狗屁学校，你们通报一声，叫他出来见我。”

　　狗屁学校？保安闻言没好气道：“哪个班的？！”

　　路正国停顿半晌，“我哪里晓得！反正我知道他在你们学校读，叫路挽，你们喇叭喊一声。”

　　“我们没有那个权利，要不你打电话给他班主任，叫他到校门口来，学校近期出现多起冒充学生家长的社会人士，还请您体谅。”另一保安和气道。

　　“你们不叫那我自己进去。”路正国拽紧那女人的手，强行把她拖着往学校走。

　　保安立即拦在其身前，“学校是学生读书的地方，不允许随便进出，这位家长你再挑衅，我们就报警了。”

　　“来，报啊，信不信我到教育局去告你们！”路正国恶狠狠道，虎目圆瞪，着实能惊到几位路过校门口的学生。

　　程盛悄然握着路挽胳膊，示意他不要冲动，路挽单瞧着那群人，摆脱程盛，转身往教学楼行去，不打算理会那人。

　　“程小哥！”江雨鸣轻喊，呶嘴示意门口，丁恪自然也认识，扫了几眼便回头。

　　待他们把垃圾桶放回原位，抬起篓子和扫地工具，快步追上路挽。

　　路挽只是回教室，沿途上小厕，没事人一般坐着看书，程盛几人归置完扫帚，穿过过道回到座位上，江雨鸣和丁恪盯了一眼，被路挽回看，默不作声坐整齐。

　　程盛将手搭在路挽双肩，轻轻按摩，“放松一点，别紧张。”

　　“用点力气。”路挽附和笑道，耸动右肩。

　　程盛加大气力，捏的脸红脖子粗，路挽肩膀实在扎实，或者说全身都坚硬，“好硬啊，我受不了了。”

　　程盛转身瘫在座位上，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路挽浅笑道：“我…”

　　刚出声，教室里小广播突然传出滋滋声，这是连接上信号的响动，“噗噗，喂，喂，同学们听得到吗？”广播那头突然道，里面是一位学生的声音。

　　“请高二路挽到学校门口来一趟，请同学们认识的叫他一声，他爸爸来学校找他，请快点过来。”

　　待广播里重复一遍，全班人的视线都看向路挽，此时已临近上课，老李忽的走入教室，眼神晃动，示意他出来一趟。

　　路挽后退一步站起身，随老李站在教室门口，程盛远远的瞧着，见他们二人下楼，他悄悄跟上。

　　尾随老李两人一路走向校门口，程盛隔的远，只见路挽走近时，原本气弱的中年女人眉眼一横，刚欲破口大骂被路挽瞪住。

　　才想靠近些，哪知一只手突的拍打肩膀，回头一看，原是江雨鸣。

　　“你跑过来干嘛，胆子不小啊。”程盛轻道，露出半个脑袋，身子藏在文化长廊后头。

　　“这句话我说还差不多，都是担心路哥嘛，别计较了，他们说什么？”江雨鸣抬眼道。

　　依稀能见到几人在争吵，当着大家的面，路正国把路挽甩了一巴掌，路挽一脚踹去，将路正国踹倒，二人正打起来之际，学校几位领导赶到，匆匆跑去，连忙拉开两人。

　　再是些劝话，老李推着路挽离开，往教学楼走来，程盛二人见况往回跑，差点被老李二人撞上。

　　“路…”程盛两人坐到位置上，此刻数学老师站在讲台上写数学题，见路挽从后门入内，程盛开口。

　　“下课再说。”路挽淡笑，移开靠椅坐下。

　　“叮铃铃…”

　　“好，同学们下课，不懂的来办公室问我。”数学老师道，拿上教学书离开。

　　老师离去，教室里超过大半的人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上了一节数学课，睡眠质量提高一半。

　　“程盛，”路挽轻喊，程盛正欲找话题开口，连忙转头盯着路挽，“那个女人是我外婆，她和别的男人住在一起，但是没有结婚，因为…他不愿意离。”

　　“法律上来说，他们还是夫妻。”路挽再道。

　　程盛轻瞧着路挽的脸，路正国那一巴掌重的离奇，路挽本就生的白净，四根指头印犹现。

　　“还痛吗？”程盛疼心道，不等路挽多言，起身拽着他去商店。

　　在江雨鸣二人的视线下，两人离去，他同丁恪对视一眼，有程盛在，想来问题不需要他们。

　　路挽站在商店门口等待，片刻，程盛提着一小袋零食走近，取出一包冰冻的牛奶印在路挽脸上，帮他降温。

　　“哪有那么娇嫩，没关系。”路挽一嘴咬开牛奶包，轻吮。

　　“他好像还在门口。”程盛轻道，两人站在文化长廊边上，从那头能见到路正国，傻傻的靠在门口，手里拿了一瓶啤酒，视线看向学校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