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见当年蘑菇头》夜路慢行

71、十八禁

　　“叮铃铃…”

　　随着下课铃响，程盛从书桌抽出挎包背上，拽路挽腰包，如今路挽也不再把程盛送他的腰包供在柜里，该用就用。

　　“路哥！”江雨鸣喊了句。

　　中午时，江雨鸣原本提议下午放假去‘水一方’逛逛，后来程盛说出这周回家陪京京，江雨鸣便想着叫路泠一起，路挽却言不要耽误她学习，一中竞争压力大，江雨鸣便罢了，丁恪本就无地方去，以前跟着程盛在教室或者超市走走，现下去路挽家，他也有点兴趣。

　　见江雨鸣起身，丁恪连忙跟上，路挽家的情况他或多或少知道些。

　　转眼间，四人抵达学校门口，三人随路挽走到一个巷子口，路挽喊停三人，叫他们在前面等，车上人多了不方便拐弯。

　　在程盛的视线下，小三轮被路挽丝滑的从巷子里倒转出来，待三人坐好，路挽轻踩油门，穿过学生人流，丁恪紧张的抱紧车挡板，程盛挤着路挽坐，从后视镜见到丁恪那模样甚是想笑。

　　直至车辆进入北巷范围，一溜烟的功夫窜进南胡同，七拐八拐，京京正呆呆的坐在门口，轻轻的靠着，眼中淡淡的盯着左右两个路口，当耳边响起小三轮鸣笛的声音时，京京连忙打起精神，左右环顾，寻找声音方向。

　　“哥哥！”

　　见到车辆开来时，京京眼中似有一道光闪现，起身跑向小三轮。

　　待路挽停稳车，牵着京京挨个介绍，让他叫哥哥。

　　虽是腼腆，京京还是按路挽所指叫了一声。

　　“给你，小弟弟。”丁恪从背包里掏出‘喜得仔’儿童套餐，路过时买的，正热乎着。

　　京京回眼看去，喉间不易察觉轻咽，路挽见况松开京京，叫他去接。

　　“谢谢哥哥。”京京礼貌接过，转身跑向路挽，把东西递给他。

　　丁恪三人闻言轻笑，随京京步入屋内。

　　程盛走在最前头，抬眼看向厨房那头，门是关上的，心道：还好还好。

　　儿童套餐也就一个汉堡加鸡腿，外送一杯饮料，京京胃小，这个套餐下去已经饱了。

　　“嗝~”

　　听闻京京饱嗝，程盛回头轻笑，京京不好意思般回笑，彼时，路挽和江雨鸣推门而入，各自手上提着一袋外卖，趁着京京吃喜得仔时间，路挽两人出了一趟门。

　　“吃饭喽，京京要不要再吃一点，长高高哦。”程盛拆开外卖盒饭，菜已被路挽端出，四五个菜，算是丰富了。

　　“嗝…”

　　京京喝下一口碳酸饮料，再是一个嗝，“我吃饱了。”

　　“京京想不想快点长大？”程盛笑问。

　　江雨鸣插话道：“当然不想，小时候多好玩啊，京京，有人欺负你就给我打电话啊，我等下留个手机号给你。”

　　“小孩子嘛，肯定想快点长大，我以前就盼着过年，过一次年大一岁，多好啊，十六就快十七了，好快啊。”丁恪夹菜道。

　　程盛接道：“我记得路哥是中元节生日，比我大九个月，今年十七，就快成年了。”

　　“对我来说早点成年更好，好多地方上班要十八岁以上。”路挽轻道。

　　丁恪眼神抛向程盛，江雨鸣也不约而同看向他，仿佛在等他说些什么。

　　程盛嚼在嘴里的饭咽下，“有很多事情也要十八岁以上才能做。”

　　此话一出，全场寂静，京京眨巴眼，不明其意。

　　“咳咳。”

　　随着路挽轻咳，程盛连忙解释道：“我说的是去网吧，考驾照，还有很多很多啊，你们…算了，越解释越糟。”

　　“解释就是掩饰，掩饰就是事实，诶，别害羞嘛，我知道你想和路哥…嘿嘿，没关系啦，我们同寝三年，都这么熟了，哈哈哈哈。”江雨鸣大笑。

　　丁恪一同憋笑。

　　“京京，作业写完了吗？”程盛轻喊，原本京京盯着江雨鸣张开嘴楞神，被程盛一唤，扭头轻点。

　　程盛闻言兀自点头，从挎包里掏出一摞手卡，只半个巴掌大，递给京京玩。

　　“这上面一页一个汉子，总共有五百个哦，京京想不想快点见到哥哥？”程盛再道。

　　“想~”京京应道。

　　众人心知程盛想说什么，吃饭间看向两人。

　　“等你把字认全了，哥哥就回来喽，哥哥喜欢学习成绩好的，你看泠泠姐姐，从小拿奖状，还有我们三个，学习成绩顶呱呱，京京也要用功读书哦。”程盛唬道。

　　这话说的，江雨鸣和丁恪别过脸去。

　　“顶呱呱，哥哥顶呱呱。”京京喃喃道。

　　众人皆不知他的意思，只待京京回过神，精神集中盯着汉子册。

　　饭席结束，程盛几人各自收拾餐盒，集中放在塑料袋里，等出门时带出去。

　　路挽从腰包里掏出一只老年手机，简单开机之后放在京京跟前，大致教他如何使用，京京上手快，几下就学会了。

　　“哥哥~”京京瘪嘴轻喊，见这架势，他知道哥哥要离开了。

　　程盛见况将京京抱起，拿起桌上的汉子册，哄道：“京京不难过哦，把上面的字认全哥哥就回来喽，这个手机是以前哥哥用了的，京京要充电哦，不然哥哥想京京打电话回来打不通的，哥哥上学很忙，月底放假才能回来了，到时候带京京去游乐园。”

　　“哐！哐！”

　　程盛话音才落，耳边响起厨房那头的踢门声，重重的踢了几脚，爆了几句粗口，除丁恪状况外，其余人都知是何人，就连京京闻声时都小心翼翼的。

　　京京挣扎一下，从程盛怀里落下，抓着路挽的手掌，抬头呜咽道：“哥哥~，伯伯每天喝酒，喝醉了就踢门，晚上我和奶奶睡着了也踢，奶奶好几次大半夜下楼说他，他不听，踢的更凶了，奶奶叫我把门锁好，不要我开门，我，我有点怕~”

　　路挽抬手搭在京京头上，轻抚，对着京京笑了笑，他们此刻正坐在客厅，客厅紧挨着厨房，这响动，传到楼上绰绰有余。

　　霎时间，路挽松开京京，叫京京在沙发上坐，独自走向厨房，程盛见状跟上，江雨鸣和丁恪尾随。

　　程盛眼中，只见路挽从厨房里寻了个擀面杖，约莫一臂长，未等程盛几人跟从，他先一步打开厨房门，路正国在门的另一侧靠门歪坐，开门那刻，路正国倒向门里，瞧那醉醺醺的模样，刚才哐当踢门声应是酒瓶所致。

　　独见路挽抬脚将路正国踹回去，未等程盛三人视线移去，路挽已把门带上，程盛三人连连走近，拉动门把手毫无反应，显然是那头把门关上了。

　　“咚咚！”

　　“路挽，把门打开啊。”程盛轻喊，重重的敲门。

　　江雨鸣跟着喊道：“路哥开门，我帮你揍他！”

　　此时京京姗姗走来，被丁恪按住肩膀，示意他不要靠近之余也有让他安心之意。

　　须臾。

　　恍然间，门栓拨动，原本路正国的鬼哭狼嚎结束，路挽阴着脸走了出来，程盛侧头看向门那头时，空空荡荡，路挽身上溅有大片水渍，鞋裤湿透了。

　　“路哥…”程盛轻喊，抬手捋开他额前湿发，路挽阴冷的目光这才收了些，反手将门锁上。

　　程盛三人也没问路正国的情况，默默地跟在路挽身旁，路挽蹲身嘱咐京京几句之后，驱车前往学校。

　　直至学校，路挽将车停放小巷子里，车上单坐着路挽和程盛，江雨鸣跟丁恪在巷子外等候。

　　“走吧。”路挽轻言，揽着程盛胳膊。

　　“他没事吧…我的意思是…”程盛刚开口，路挽淡淡摇头，“死不了。”

　　倒不担心路挽吃亏，只是那种流氓父亲要是出事了，指不定闹出什么幺蛾子。

　　得路挽这般回答，程盛便安心了，掀开他的衣服瞧了几眼，除了湿了点，并无外伤，欲拉他裤子查看时，路挽连忙按住程盛小臂。

　　“回去给你看。”路挽苦笑轻言，视线移向巷子口探头朝他们看来的江雨鸣两人，鬼鬼祟祟的。

　　见路挽为难，程盛便罢了，同他与丁恪两人汇合，到达宿舍后，路挽拿了一身衣裤走近厕所，途径程盛时眼神示意他跟上，厕所没门，全身湿哒哒的，要换自然换全身，免不了江雨鸣爱闹腾。

　　路挽前脚进厕所，程盛后脚尾随，靠在门口宛如一道墙，眼见路挽除去湿衣裤，在他面前转了一圈，给他确认伤情，得程盛点头，这才从他手里拿到内裤等物。

　　叮铃铃…

　　耳边有风，也有程盛述说的他家的故事，路挽安静听他细说，偶尔笑着回应几句，少年眸间彼此充满温柔，天边斜阳早已落山，树梢之上挂着一轮朦胧的浅白明月，伴随晚自习铃声响起，两人互视一笑，回教室。

　　开学到现在这两个月路挽的成绩稳步提升，原先他便经常看书，只是没得到方法，看得懂的看，看不懂的不看，这才成绩稳在下游的中间部分。

　　晚自习，李寅群一如既往上台叮嘱同学们，明年就要学考了，学考成绩关乎毕业证的发放，以及普通班大部分人会尝试的‘单招’。

　　期间，教室里闹开了锅，有的男女生前后桌玩起了叠手掌，江雨鸣和丁恪原想叫程盛二人，见路挽一本正经看书，便没打扰，同前排两位女同学玩的欢，个个摩拳擦掌，势要把人手背拍断！

　　热闹的气氛是短暂的，晚自习进行到一半，后门被李寅群重重推开，顿时，嘈杂的教室鸦雀无声。

　　“一个个的，几天不见有这么多话说啊！高二到了高三还远吗，老生都知道我经常说这些话，你们想想，现在还能和高一的时候一样吗，我们普通班也有要考大学的，也有想好好拼一把努力读书的，将来大家聚到一起只记得后悔，唉，我以前没有好好读书，没有听老李的话，可是后悔有用吗，高考差一分能甩掉几千几万个人，平常考试你们搞点小动作有的监考老师不管，高考不行的啊同学们，要提前规划自己的未来，金秋十一月，不冷不热，读书的好时候，其他的话说多了没用，班长，把纪律管好。”

　　此话里的老生指高一带到现在的学生。

　　教室里持续寂静良久，大部分人打开‘题法大视野’做练习题，因主学文科的缘故，理化生的书很少被翻起，偶尔遇到布置作业的时候翻开誊抄，但自开学至今，明显感觉到理化生的老师教的不深，上起来比其他课轻松。

　　下晚自习后，程盛四人各买了些小零食，一路提到宿舍楼顶，好些人玩闹追逐，丁恪吃完零食便下楼回宿舍洗澡了，江雨鸣左右瞧着程盛两人，自己倒成了电灯泡，寻个由头溜走。

　　程盛回头扫了一眼，见两人都走了这才卸下防备，彼时楼顶的学生也少了大半，偶有几个站在风口抽烟。

　　“唉。”程盛吁气轻吐，将手上的一包辣条递给路挽。

　　路挽对着咬了一口，转眼道：“太累了？”

　　程盛轻摇头，张口把嘴角的余味收回嘴里，“老李说的话你想过吗？”

　　“未来的规划？”路挽轻问，得他点头，再道：“我的规划看你，按照你未来的规划来规划。”

　　程盛吐气间苦笑，“我对未来…一片迷茫，看不到未来，将来读哪个大学？哪个专业吃香？我全都不知道。”

　　“你家的情况已经不允许你低调了，给自己一个目标，比如你喜欢做什么，将来朝那个方向发展有不有钱图，哪天有空再聊，走吧，我们下楼睡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