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先生和他的三少爷》孟寻缃

24、第 24 章

　　这大晚上的又开始刮起了妖风，偶尔可以感受到一两滴雨落在脸上，夜深后下起了大雨，直到第二天早上还没停。
　　明明天亮了，天空却被雨压得昏昏沉沉，陆子砚打开门，烦闷地看着这梅雨天气，祈祷着快快停雨，那么他就可以出去去玩，可这雨却一直下着。无奈，他便和顾君珉、陆今安二人在夫子室里吃着「太平燕」，陆今安还带着陆子砚给他们的两个兔子。
　　“哥，这两只小兔子叫什么呢？给它们取个名吧！”陆今安正喂着菜叶子。
　　陆子砚漫不经心说道:“大白，小灰。”
　　“……”陆今安鄙视地看着陆子砚，“哥哥，你这名字太敷衍了——顾哥哥，你觉得叫什么名字呢？”
　　“说起兔子，我想起乐府诗集里有一句「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晏子春秋》上也有记「衣莫如新，人莫如故」。给他们取名「如新」、「如故」可好？”
　　“如新、如故？”陆今安惊喜叫道，“好听，好听，比哥哥取的名字好听多了。以后，这灰兔子就叫如新，白兔子就叫如故了。”
　　陆子砚说道:“既取好名，你就要好生照顾它们，可别像你之前养的阿猫阿狗，没养几天就呜呼升天了。”
　　陆今安叫着“如新”、“如故”，逗着两只兔子玩，听陆子砚这么说，心中十分不爽:“哥哥，你得相信妹妹是养得活兔子的人——哥哥，你快来拜拜这兔子。”
　　陆子砚一愣:“拜兔子？为什么？这两只兔子的辈份怎么着也得比我小，应该他们来拜我吧？”
　　陆今安急了，又不知道该说什么。
　　顾君珉说道:“我记得有个嫦娥携玉兔奔月的传说，所以在京城一带有个习俗，在中秋之时会供奉「兔儿爷」。这兔儿爷是泥巴捏出来的兔子样，却穿着人穿的衣服端端正正地坐着，有些老人还会仿着话本里的形象捏出各种各样的兔儿爷。今安让你拜兔子，是让你向兔儿爷求个平安呢！”
　　陆子砚听完顾君珉解释，立刻双手合十，说道:“兔儿爷在上，小人陆子砚有眼无珠不认识您，在此给您道个歉，求您保佑我平平安安。”
　　陆今安也双手合十，对着两只兔子说道:“求兔儿神保佑……求兔儿神保佑……”
　　顾君珉看着陆氏兄妹此情此景，只觉得多么滑稽，这时却有一个人从大雨里跑到夫子室门口。
　　“顾夫子！”
　　顾君珉看着那人已经全身湿透，身上还滴滴答答地滴着水，当他认出来者时，忙招呼人进来:“余永毅，你怎么就上山来了，今天雨下得这么大，万一……万一了呢？你快进来擦擦，小心风寒了。”
　　“我不进去了，上山时弄得身上都是泥，万一弄脏夫子室，又得劳烦夫子清理了。”余永毅擦着脸上的雨水，无奈越擦越湿。
　　“哟？是你呀？听说你都敢砸院长室，现在都怕弄脏夫子室了，有进步。”陆子砚歪着小脑袋看来者是谁，又起身说道，“今安，你去找东西让他擦干一下，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姜汤。”
　　陆子砚和陆今安二人离开夫子室，余永毅问道:“夫子，那位夫子是谁呀？”
　　“他是陆家三少爷陆子砚，现在是我书院的学监，那个小姑娘是他妹妹陆今安，在书院当掌书呢。”
　　“原来他俩就是陆家兄妹。”余永毅说，“夫子，我觉得他俩没他人所说那么纨绔，反而有点可爱。”
　　顾君珉笑道:“这就叫知人知面不知心，有人以为的好人实际上可能是十恶不赦的坏人，有人以为的坏人也有可能是默默无闻的好人。就说你吧，在学校还算安份，以为是个乖乖崽，没想到这火气上来了连院长室都砸了——你上来得太急，我还没与院长说你的事。你也真的是，还下这么大的雨就上山，万一出了什么事可怎么办？”
　　“我怕夜长梦多，天刚亮就着急上山了。”余永毅呵呵笑道。
　　说话间，陆子砚拿着一套衣服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端着姜汤的厨娘。
　　陆子砚把衣服给余永毅，说道:“你换一身吧，瞧你包袱都湿了。”
　　顾君珉却把衣服抢走:“不行，你这衣物太花里胡哨了，余永毅待会还要去见院长，你这衣物不行。”
　　余永毅看不到陆子砚手中这套衣物的整体效果，只看见那摞衣物中一层茜色如日头、一层霁色如烟雾、一层柳色如新芽、一层白色如飘雪以及一根绣满彩线还镶着一指宽短流苏的腰带。
　　“我知道待会要去见院长，我特地选了一套我最素的衣物。”陆子砚一本正经说道。
　　余永毅看了一眼二位:顾君珉穿着夫子裳，是一件掺有几分灰度的苍白长裳，在领口袖口还有松花绿织绣而成的花纹，简约又大方;再看看陆子砚，只领口处就有四五层不同色系的领子，似是为了在众多素雅的夫子裳里不突兀，最外面的是有件花白的长裳，上面却大面积绣着雪青色的暗纹，他大概觉得太素了，系着一根海棠红色布条编织的腰带做为点缀。
　　相比较夫子裳，陆子砚穿衣确实花哨了些，但相比陆子砚之前的穿着来说，已经够素了。
　　“阿嚏！”余永毅喝完姜汤后，又听顾君珉和陆子砚在争论衣服，发着抖打了几个喷嚏。
　　陆子砚直接上前扒余永毅的衣服，说道:“赶快把你这是衣/服/脱/下，你待会生病了，别说待在书院里，连面摊都去不成。”
　　顾君珉阻止道:“这人来人往的，你也别让人在这里换衣服呀——余永毅，你先且去里面换上这身。”
　　余永毅抱着陆子砚的衣物，急匆匆地去夫子室里面没人看得见的地方把衣物换上，等他换好衣物，像拖着一个尾巴似的走出来:“陆学监，你这衣服太长了。”
　　陆子砚正仔细欣赏着自己的眼光，觉得这身衣物越看越好看，听余永毅这么说，回道:“长点好，你顺道帮咱学院的地板给擦了，我们院长肯定还得感谢你。”
　　顾君珉问道:“弄脏了怎么办？”
　　“弄脏就弄脏了呗，再买一套就行。”陆子砚不会在乎一件衣服，“这身衣服你拿着穿吧，以后把腰带还给我就行，这腰带可比整身衣物要值钱得多。”
　　顾君珉恍然大悟，怪不得觉得陆子砚的腰带都好好看，他记得陆子砚还有一条镶玉的腰带在他那呢。
　　“余永毅，我现在带你去院长室见院长吧！”顾君珉说道。
　　余永毅担心说道:“院长会不会不留我？”
　　“不会不会，有我在呢！”陆子砚说道，“但你在书院可得好好学，别天天惹事，要经常帮衬点顾先生，否则我要给你尝尝苦头。”
　　“嗯嗯，我知道，夫子和陆学监如此帮我，我若还不识好歹，那简直比畜生还不如。”余永毅忙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