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行就我素》向左无医

84、百川

　　余旭尧提醒她，“在北昌桐，打篮球那次。”

　　尤玮沉思了一会儿，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才想起那个夜晚，她并不放在心上的一道身影。

　　一个拎住两个超市大塑料袋，看起来很有生活气息的一个女人。

　　是了，她一出现，江季同就丢下她和余旭尧追过去，足见她的不同。

　　可一向自诩聪明的她为什么会迟钝成这样，连余旭尧都发现了，她也没有。

　　“你……”尤玮有些不知道该做出什么反应地看向江季同，她神情慌乱显得有些无措，双手无意识地揪住礼服裙摆。

　　“我真的该回家吃年夜饭了。”江季同垂下眼，低低重复了一句。

　　她懂了。

　　尤玮拎起裙摆，慢慢挪到了一边。

　　等江季同走了好一会儿，她都没反应过来，只呆呆看着休息室门口，余旭尧站起身走到尤玮身边，递过去一张纸巾，“都说近水楼台先得月，你这近水楼台差点意思。”

　　回家的路上车有些堵，江季同不停看时间，看着身边的车流心里有些烦躁，想着这些人除夕不在家里吃年夜都开车出来瞎晃什么！

　　好不容易堵回家，他冲进电梯上楼，一出电梯就看到单姯家的门是虚掩着的，眼看着时间也快到了，他第一次擅作主张不打招呼地推开了门。

　　就在他推门的刹那，零点的钟声准时响起，偌大的落地窗外陡然烟花繁起，将整片夜空铺满色彩，系着围裙的单姯刚刚把一盘菜放在桌上，听到动静首先看向了门的方向。

　　和江季同视线相撞的一刻，两人都有些恍惚。

　　江季同勾唇一笑，“新年快乐，单姯。”

　　单姯收回目光，垂下眸子整理桌上的餐具，“从家里打包了一些剩饭剩菜过来，不嫌弃的话过来吃点。”

　　江季同当然不会客气，自来熟的落座单姯对面，她看着对面的人大口吃得很香，电视里播放的春晚到了所有表演者同台演出大合唱的尾声环节。

　　“提前离开了？”

　　江季同点点头，嘴里含着食物含糊地“嗯”了一声。

　　单姯觉得有点好笑，双手抱臂往后一靠，“你怎么就确定我这边有你一顿饭吃？”

　　“不确定，我靠运气的。”江季同吃得很认真，有什么答什么。

　　单姯慢慢皱起眉，“……靠运气？”

　　“我去年也提前回来了，在你家门口坐了一宿。”他啃着糖醋排骨，说得语气轻松。

　　去年？

　　去年她也回家吃年夜饭了，还在家里住到了初二才回来，但她完全不知道江季同在外面等了一宿。

　　单姯沉默地看了他一会儿，开口问：“为什么要等一宿？”

　　“想和你说声新年快乐。”江季同毫无遮掩，不算少年的年纪说这话时还带着少年人最为直白的坦诚与直率。

　　单姯淡淡地垂下眸子，不知道在想什么，只是喃喃问了一句，“一句新年快乐很重要吗？”

　　“新年快乐不重要。”江季同看向她，目光忽然变得真挚而沉敛，“但和你说很重要。”

　　年后，《有耳》公开选角提上行程，可是前来试戏的演员质量并不可观，演员副导演都替单姯着急，他就不明白了，别人的戏有什么重量级演员出演，恨不得在写剧本的时候就公开预热。

　　可单姯一直压着不放，导致她这部电影能吸引过来的量级型演员很少。

　　演员又不傻，一部好电影，除了要挑剧本，挑对手戏演员，挑制作班底，还要挑导演。

　　一个导演的商业价值，往往能吸引来好的口碑，富足的投资，成熟的制作班底。

　　而挑好一个口碑绝佳实力过硬的导演，她们更会省事很多，只需要用心去塑造好角色就行了。

　　这就是为什么大导名导，从来不缺试戏演员，甚至演员们千辛万苦都想从这类导演手里争取到一个角色。

　　因为他们能给到演员们保障，这种靠实力说话的“安全感”是最为可靠的东西，而现在的单姯看起来太没“安全感”了。

　　单姯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她希望的是江季同能不受到外界任何的干扰去塑造这个角色，而不是曝光以后网上众说纷纭庞杂的信息对他产生影响。

　　“狗蛋，我也不理解，虽然好货存底，但你好歹要有别的货出手才行啊。”吴虞对于单姯的选角还是挺满意的，至少对男主角的选定简直选在了她的心坎上。

　　当时她脱口而出的“儿子”确实不是妈妈粉的意思，而是吴虞书中的大部分原型都是以江季同为参考的，他的外形魅力实在很达标，这张行走的言情小说男主脸确实很高分。

　　写得多了，她都快把江季同当亲儿子了。

　　江季同第一次知道“知鱼”是吴虞的其中一个笔名时，有些意外。

　　马甲曝光后，吴虞一改之前不着调的样子，权当第一次见面，很官方的和江季同握了下手，客客气气客套，“季同啊，我还是很欣赏你的。”

　　江季同有些不适应地看向单姯，“她……这是？”

　　单姯扫了吴虞一眼，也表示看不懂地摇摇头。

　　“没什么，我这就是曝光后觉得自己多少得有点包袱，是不是？”吴虞自己给自己做出解释。

　　江季同和单姯对视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沉默了。

　　单姯不是不想考虑吴虞和演员副导演的意见，但她始终没做好决定。

　　直到唐糖又抱着几份演员简历过来，放在单姯手边，“喏，新的一批友情赞助型。”

　　吴虞好奇地凑过来，“什么是友情赞助型？”

　　她随便拿起其中一本，翻开一看，“裘安，哟，这个女明星我还是知道的。”

　　单姯听言翻开了另外两份，衡黛和许阳州。

　　唐糖叹了口气，有些惆怅，“加上许言北的那份，整整齐齐凑齐了《听风眠》剧组原班人马，除了多了个许阳州。”

　　“许言北？”吴虞问单姯，“还有这个人吗？狗蛋，有这个人你怎么不说？”

　　单姯从一堆演员资料里抽出许言北的那份，放在那几份“友情赞助型”里。

　　吴虞拿起许言北的那份，打开看看后满意地感叹，“这不还有个靠谱的嘛，这人不错，可以考虑，我的天选男二。”

　　单姯也在考虑，许言北复出的势头很猛，说不定是个合适的人选。

　　“什么天选男二？”这个消息传到了江季同耳朵里，他怀疑自己听错了，“你说谁？许言北？”

　　温安在一旁小心谨慎地点了点头，他知道自家老板似乎不怎么待见许前辈。

　　江季同将手中的剧本直接丢在了桌面上，有些生气又有些想笑，“单姯是没人可选了，还是觉得这娱乐圈没人可拍了。”

　　“……哥，”温安小心提醒他，“单姯姐好像真的没什么人可拍，听说那边最近去试戏的确实都不怎么样。”

　　江季同微微皱眉，“有这事？”

　　温安忙不迭点点头。

　　“早说啊，这事多简单。”江季同站起身，拿起桌上的剧本往外走。

　　“哥哥哥，”温安连忙追上去，“单姯姐那边还没考虑好需不需要曝光你出演的信息。”

　　“我知道。”江季同单手插兜，长腿迈得很快，“安排一下，我要去探班余旭尧。”

　　“他来探班我？”余旭尧怔了一下，感到匪夷所思，“他为什么突然要来探班我？”

　　小助理谨慎地开口重复江季同的话，“江前辈说同事之间，师徒之间要多……要多……”

　　她有些犹豫，因为猜不准余旭尧和江季同到底关系是什么样。

　　余旭尧掐了掐高挺的鼻梁，温和开口，“没事，有什么说什么。”

　　“江前辈说要多和您联络联络感情。”小助理说得很快，好像这句话会烫嘴一样。

　　余旭尧愣住了，指着自己，“我和他？”

　　他十分不确定，“我和他联络感情？”

　　小助理把头低得很低，同时还不忘回应他小鸡啄米似的点点头。

　　余旭尧往后一靠，笑了笑，“他疯了，不是他疯了就是我有病，需要和他联络感情。”

　　余旭尧嘴里的疯子准时准点出现在摄影棚探班，甚至给所有工作人员带了咖啡和下午茶，随后笑眯眯看向闪光灯下摆着帅气姿势的余旭尧。

　　余旭尧突然倍感头疼，太阳穴的位置突突直跳。

　　江季同耐心等着，等他拍完一套中场休息。

　　余旭尧刚坐下，江季同就递了一杯咖啡过去，“余老师辛苦了。”

　　他看着那杯咖啡，不太敢接，旁边的小助理心领神会地赶紧接过，替余旭尧连连道谢。

　　余旭尧瞟了他一眼，皱眉道：“有什么事你直接说，摆出这一套让人瘆得慌。”

　　“我就喜欢和爽快人打交道。”江季同朝后一伸手，温安赶紧把剧本递给他。

　　江季同把《有耳》的剧本直接放在余旭尧面前，剧本上这熟悉的两个字刺得余旭尧眼睛疼，他温和的表情有些绷不住了，“什么意思？”

　　一看他的表情，江季同就知道他在想什么，有些无语，“一个大男人，心思能不能不要跟个小姑娘一样成天敏感来敏感去的。”

　　余旭尧眉梢一挑，抽空瞥他一眼，“不是来显摆的那是来干什么的？又想来置换我手里的哪个资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