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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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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骄跟管阳禹在一起整整八十年了,从二十岁结为道侣一直到现在一百岁,他从未像现在这样怀疑过管阳禹。
“我可不信什么出去散个步的功夫,就能够捡到那么大的小子。”余骄的语气中隐含怒气,昳丽的脸上带着愤怒与期待——期待着管阳禹的解释,“尤其是这小子还与你有血脉关系。”
任谁见了那六岁小童都不得不说一句与管阳禹相似,尤其是眉眼气质方面,一样淡雅的模样,哪里像是管阳禹说的在困苦人家长大的孩子,倒像是从哪里拐来的大户人家的公子哥儿。
“他在凡人家长大,不比你被宗主养大来的好。”管阳禹冷冷地说。
余骄的身世不算个谜,自小被生身父母抛弃的他遇上了痛失爱子的合欢宗宗主,宗主将他带在身边当亲生子抚养,自小可以说是整个宗门宠大的,十八岁时与管阳禹相遇,两人相伴两年后结为道侣。
即便许多修士不看好两人,但余骄与管阳禹依旧相处极好地度过了八十年。
谁曾想到今儿个余骄八十生辰之时,管阳禹居然从外边带回来一六岁小童,还给人更姓为管,道是自己的弟弟。
余骄可不想听管阳禹在胡说八道些话哄着他,他只要管阳禹给证据。
偏偏管阳禹死咬着不放,余骄压根从他的嘴里问不出一点话语。
余骄自小就是被惯大的,就算是后来与管阳禹结为道侣也未曾受过这样的委屈,见管阳禹这样,余骄又气又恼。
“你不肯与我说,自然有人会说。”余骄恼怒说,“如若与你的话有出入,届时剑道第一人就等着挨罚吧。”
他狠狠加重了“剑道第一人”的称呼,似乎是让管阳禹顾及一下他的声誉。
可偏偏管阳禹不上余骄的当,面上是一贯带有温和的冷淡,像是全然不担心这些的模样,“为何要管别人的眼光?”
余骄哪里晓得别人怎么想,他倒是要气疯了,却不知道该怎么提起这个事情。
正当他打算直言说出来的时候,山外飞来掌门仙鹤传来信件,说是要给小童办拜师礼。
这时候已然是错过了十年一度的入仙门了,但不得不说有关系还是好啊,就算是未到入仙门的年纪,也能够先行拜师,六岁的小童还能拜在最年轻有为的剑道第一人的门下。
余骄在心中如此愤愤地想着。
即便是这样想着,他还是乖乖跟着管阳禹乘上了仙鹤前往前殿去参加此次突如其来的收徒,坐在仙鹤身上的时候,余骄还不忘用手肘朝身后捅了捅管阳禹的胸膛。
管阳禹也不恼怒,只是轻轻抚了余骄的脑袋示意自己知晓了,便再没有了表示。
这反而又让余骄好生生了一场闷气。
一直到到了前殿都没有见管阳禹还有别的动作,原本就不悦的余骄更是肃了一张脸。
只不过美人冷面再怎么样都是美的,从前的管阳禹不爱让余骄露面就是因为不愿让人觊觎余骄的美貌。
就如现在,才入前殿的余骄即便是冷着一张脸,也让许多人呼吸一窒,全然不敢相信面前这貌美之人是肉眼真实可见的。
余骄一身红衣亮人眼,红衣很朴素,再没有别的装饰,也让在场的各位像是被勾了魂一样的不愿挪开视线。
还是两人入座后,管阳禹轻咳一声这才唤回众人的目光。
所幸剑君是位善良容忍的人,不会在意这些人的目光,也便是口头上警告罢了。
掌门这才收回视线装作若无其事地清了清喉,道:“今日为天缘之童行拜师礼,昨日已为小童测了灵根,为天灵根属雷,如今拜入大长老管阳禹门下,更道名为管弈,可有人有意见?”
殿内寂静一片,就连向来喜欢挑管阳禹刺的二长老都面上带着讥讽的笑容却没有说一句话。
余骄身为管阳禹的道侣,自然坐在管阳禹靠右方,恰好与二长老兹覃挨边。
在管阳禹起身走至小童的前方后,兹覃这才用带着香氛的扇子轻轻掩着说话的唇,“还真是你夫君大方,这都能容忍,如若是本座,本座肯定是将老的小的都给狠狠辱一遍,更莫要说什么收徒了。”
平心而论,管阳禹是个再好不过的夫君了,他彬彬有礼又长相英俊,虽凡事以大事为先,但从未苛待过余骄,就连在房.事上也是温柔礼待,从没让余骄觉得不适。
但收徒这事无论如何也不该是管阳禹大方,怎么着也是他余骄不计前嫌让小童入了宗门的说法,怎的就成了管阳禹大方。
美人略微不解地望向二长老。
这余骄真是修真界少有的美人,即便在众人容貌皆为上等的修真界,也是能够让人惊鸿一瞥的存在。
这也活该余骄身在合欢宗还能被管阳禹看上。
要知道合欢宗的弟子们基本上都是难嫁娶的,在修真界的名声都不是很好,惯有的渣男渣女名号。
“咳,这不是......”兹覃好不容易转了转视线,实在是美人似水的容颜让他不由得多看几分,从前可惯来少见管阳禹带着余骄出现呢,“你莫不是还不知晓,那倒也是,如若本座的父亲七年前在人间找了个女人春风一度还留下了种,本座也不愿跟外人谈论此事。”
兹覃着重“外人”二字,似乎是在说他余骄再怎么样在管阳禹那边也不过是个外人模样,否则也不会这件事也不跟余骄说了。
可余骄不信,如若这样为何管阳禹宁愿冒着被他误会的风险也要瞒下他,这说不通。
美人轻轻“哼”了声,对二长老的话不置可否,反而刺的人心痒极了。
“你倒莫要不信,本座可赌上二长老的名誉与你,这小童还真是道仙君的亲生儿子,这会儿道仙君正在对着娘子赔礼道歉呢。”兹覃尖锐的声音在身畔响起,“到还真是道仙君‘老’当益壮,这不是按理说修为越高越难留下子嗣吗?他倒好,这都临近飞升了,还为自己的儿子留下了孩子养着,也许是见着儿子跟下不了蛋的公鸡在一块儿,左右不满这才......呵。”
道仙君就是管阳禹的父亲,一位渡劫期的大能。
余骄淡淡地说,“从前大长老与我说千万要与二长老保持距离,先前以为是二位有什么矛盾,如今一看倒是我多心了,这样关心他人房中事的二长老定是恨不得与‘好友’大长老好好探讨一下生子之事,哪里还会有什么矛盾呢。”
原本余骄就在生管阳禹的气,见兹覃这样巴巴地凑上来挨刀,也是连着两人一块儿讽刺上了,也不枉用这么点口舌费劲巴拉地与兹覃说话。
反倒是一直说道地兹覃听了这话之后闭上了嘴,装作不认得余骄的模样,只不过偏头前恨恨地瞪目让人知晓他还是心中生气的。
殿前的两人已经行完了拜师礼,小童,不,管弈起身的时候满眼是惊奇与仰慕,显然对于管阳禹这位剑道第一人的师父十分满意。
小童的脸上还带着红晕,显然是兴奋的。
几岁的孩子身上还有着稚气,管弈面对陌生地方的忸怩都在管阳禹温柔地弯腰俯身扶起他后化为了眼中闪烁的星星,看上去乖巧极了。
在知晓了这小童也许是丈夫的弟弟后,余骄还是不免有些尴尬,所幸他先前没有问出口,否则定是又要被管阳禹嘲笑好一阵子。
这样想着又不免想到了待到拜师礼结束后需要带小童下山去吃些什么,还没有筑基的小孩自然还未辟谷,但若是让余骄在山上生火煮饭,却又是一个难题。
五十年前的余骄偶然兴起庖厨想法,烧了大长老峰的同时差点波及掌门山,还是众人规劝了好久让管阳禹莫要再让余骄触碰火焰等物,这才草草了事。
正这样想着,就见管阳禹带着管弈到了身边坐下。
此次拜师礼也算是一个小型宴席,掌门只邀请了所有长老和长老弟子/伴侣一同前来就宴,宴席上都是灵兽肉和琼浆这类仙食,是凡人不得食用的物品,在管弈将要伸手的时候,管阳禹轻轻敲打了下他的手制止他。
小孩一下就委屈起来了,但显然他知道这是他自己贪食,只是泪珠儿挂在面上要掉不掉的模样。
还是余骄可怜管弈,将储物戒内上回管阳禹下山带的桂花糕拿出来给了管弈。
收到桂花糕的小童显然十分高兴,他面露笑意地接过余骄的桂花糕,末了还不忘甜甜地说道,“谢谢师母。”
还是管阳禹摸了摸管弈的脑袋,“莫要唤他师母,叫师叔就好。”
显然是担心“师母”二字让余骄感到不适。
余骄心中暖暖的,“就听你师父的,唤我师叔就好。”
小童一边小口吃着手上的桂花糕,一边乖巧地点了点头,看上去可爱极了。
余骄见此心中不由地想到,如若真是道仙君的子嗣,余骄也不至于心狠这样乖巧的孩子。
正这样想着,却见小童面上看着像是在吃食着他给的桂花糕,私下里却用小小的袖口装着细细咬下的残渣。
许是不爱吃又不好意思拒绝。余骄心想。
他微微理了理衣裳,准备帮管弈将袖口掩盖的桂花糕处理好,就见还未碰上管弈时,管弈瞪大的眼睛中有显而易见的厌恶和不满。
余骄的心一下就凉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