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永无止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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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么多年下来，我用了无数客观的理由说服自己，但都无一例外的失败了——我依旧无法克制地爱着您，礼人少爷。”当这句暧昧而又隐晦的句子从老鸨的红唇中吐出时，对比晨驹僵在原地的震惊，逆卷礼人仅仅是微微皱了一下眉，然后嘴角上扬，露出了晨驹最熟悉的妖媚而玩世不恭的笑容，“我也一直爱你哦，但是请允许我先带这位小姐玩一玩，嗯哼。”不等晨驹做出反应，他便拉着晨驹重新走入舞会的人群中。
——想念他……那个夜晚……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有老鸨的那双摄人心魂的猫瞳中流露出的魅惑、情欲、恨意、爱恋、思念……无数复杂而又极端的情绪混合在一起……他们原来……曾经是那样不可言喻的关系吗？
舞池中，最靠近着钢琴的地方，他轻松锁住了她几次挣脱。贵族少爷拉着孤女的手轻佻而快活地跳着交际舞，一手扶着她的腰，一手和她十指紧扣。吸血鬼的皮肤和人类的触感是不一样的——光滑如大理石，却冰冷如严铁——从中找到一丝温暖都是荒谬的奢望。
“哦呀哦呀，明明身体都已经被我俘虏，却死死的抓着修的外套不放，眼睛也不断地冲着修的那边张望哦。”看出晨驹心不在焉，礼人暧昧的凑过去低语着，“小淑女是不是和我一样兴奋，享受着这样的分享和偷情？”他拿起晨驹的左手，吸血鬼的力量根本让她挣脱不开，尖锐的獠牙轻描淡写的在那枚牙印上一刮，尚未愈合的伤口重新破开，獠牙上便留下了一抹显眼的血痕，灵巧的舌尖把这一点血液从獠牙上舔下送入口中细细品尝，吸血鬼露出了沉迷不已的表情，“不亚于小贱人的美味血液，难怪修那家伙看得这么紧，却这么久都不肯改变这血液的味道，嗯哼。”
“礼人先生，虽然打扰您的雅兴非常无礼，但是还请允许我提醒您。”顾不上手上的疼痛，眼前的吸血鬼在她的脖颈和大腿处来回巡视着，似乎在考虑着从哪里下口，晨驹脸色惨白，声音颤抖，不知道是因为刚才的懊恼和破灭，还是因为当下的恐惧和紧张，“您的兄长就在这附近不远的地方，您也亲口承认过他是那个人最期待的长子——不用加以说明，精明如您肯定明白这样做的后果吧？”
“所以说小淑女把他抬出来吓唬我吗？还真是个过分的坏孩子呢~”再一次锁住了她尝试着挣脱的手，轻松地把她们锁到身后去，在旁人看来如同一对沉迷在钢琴曲的伴奏中难解难分的情侣，只有双方才明白彼此的恐惧和戏谑。
“明明是这么好玩的宴会，小淑女不跳舞却在这种阴暗的角落里找乐子，还真是相当奇怪的爱好啊，嗯哼。还是说……”他拉长尾音，歪着头，摆出一副认真的模样，嘴唇凑到晨驹耳朵边低声说，“在隐瞒着修，又在偷偷计划着离开他另求新欢？”
“礼人先生，我在计划着做什么，那位女士已经解释得相当明白了。”心思被揭穿和对后果的预测桎梏了浑身的血液，却也同时冷静了头脑，她低低地回答道，“既然她这么多年来依旧深爱着您，就更没有理由帮助我来欺骗您。”
“哦？所以小淑女认为爱这种情感从来都是不会撒谎的？”
“难道不是吗？人的□□会撒谎，灵魂却不会，而爱是来自灵魂的情感。”晨驹歪过头，晶亮的眼瞳纯真而又迷惑，“您不是承认了您也爱着她吗？”
意料之外，回复她的是礼人的忍俊不禁，仿佛她说了个多么惹人发笑的理论：“原本我以为你的经历会对这些虚无缥缈的东西想法更现实一些，没想到在这层认知上你还真是和小贱人一样是小~笨~蛋呢。不，或许你们人类在爱这种东西的认知上，一直都是这么愚蠢又可笑，嗯哼。”
“礼人先生，您的意思是……”想起他在学校里染指过的数不清的女生，还有她曾经对他母亲的猜测，晨驹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一样，“您并不爱她？您甚至从未爱上过您交往过的那些女孩子？”
“我爱着她，我爱她的眼睛，爱她的身体，爱她的姿态，还有她的气味……”他还想继续说下去，像是想起了什么一样，忽然神色冷了下来，眼神中流露出痛彻心扉的憎恶，但是转瞬即逝，重新戴上了她最熟悉的面具，“还有，我也喜欢小淑女你哦，嗯哼。”看到晨驹重重的抽搐了一下，他笑眯眯的继续说，“我期待着有一天小淑女能落入我的怀抱，和我一起做舒服的事情哦？我会像之前那些女孩子一样，好好品~尝小淑女的味道，嗯哼。”
晨驹的眉头皱成一团，面部肌肉鼓出来了一块——浪荡公子这么直白的告白并没有带给她任何惊喜和欢乐，而是生理上的排斥和厌恶，甚至是近乎想要呕吐的恶心。封存的记忆被重新提及，年幼无知的时代，药水的气味，浑身发热的奇怪感觉，被自己揉搓得像一块生肉的私部，还有那院长把手掌放在她尚未发育的胸口上的触感，最后是养父从不解到愤怒的面庞，那是3年时光中仍旧能回忆起的少有的几次让他愤怒的事情，让她的目光开始变得无比憎恶，牙齿开始咔咔作响。
“露出这种眼神，小淑女应该能理解吧？那种爱越深恨越切的感觉。或者说，喜欢啊爱啊，从来都不过是虚无缥缈的幻想，不过是你们人类为了正当化身体的快乐而故作高雅的替代品，既然是替代品，对谁说，说几次又有什么区别呢？”冰冷的手托住她的下巴，从她的脸颊滑到下巴，又到了锁骨处，“就像是神啊，品德啊这些东西，从来都只是你们人类为了压抑自身的天性，而创造出来的谎言而已。小淑女既然已经来到了这里，那还有什么理由一直遵守着这些谎言呢？”
“…………”眼前的女孩不再说话，她静静的看着礼人，愤怒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悄然淡去，变为思忖，犹豫，剖析，观察，许久后，她斟酌着词句，缓缓开口：“礼人先生对爱的定义还真是独特又深刻，像是……”乌黑的眼睛微微眯起，眼前女孩的眼神依旧清亮诚实，大多数时候都藏不住自己的心事，却也从来足够让别人在这双眼睛中无处遁形，“就像是他自己在很久以前曾亲身经历过这样刻骨铭心的情感，殷切地投入了全部的情感，却被所爱之人深深伤害了一样。”看到礼人冷了脸，她沉下眼睑——看他的反应，似乎是被说中了。
——他用这么极端的方式来自我保护，自我说服。仿佛是在那些人的身上寻找虚假的影子填补自己空虚的内心一般。但跟其他兄弟比起来，这样的空虚的内心又不像是被漫长的生命缓缓消磨造成的，而是被短时间的重重打击和扭曲过。他被别人深深伤害过吗？被伤害到用这种方式自我保护，伤害他的人一定是他曾经无比深爱的人，说不定也是他的至亲之人，比如说，母亲。
“礼人先生，哪怕是不同的语言文化都会造就误解和歧义，吸血鬼和人类也会因为经历和素质的不同对同一事物有着天差地远的定义。”一曲终了，交换舞伴，绅士和淑女松开手，“天性的确不会撒谎，但是遏制天性、遵循规则，是人类为了团结自身和保证一生充实的必要手段，也是人类有别于其他生物的特质。”她和其他淑女一样，对着舞伴深深行礼，明明礼节和措辞都是卑微谦逊的，却带着隐晦的怜悯和同情，“所以，还请礼人先生允许我，在这个环境下不放弃您们眼中所谓虚伪可笑的品德——如若抛弃品德，不遵从规则而一味的沉沦本能，就已经不再是人类了。”
——就像你们有着身为吸血鬼的傲慢，我们也有着身为人类的自尊。只要我还是人类，我就不会放弃品德，就如同我不会放弃逃跑，不会接受你们父亲自以为是安排给我的命运——虽然我不明白他这么大费周章的把我们骗来是为了什么，但很可能是为了他的一己之私——无论目的是什么。
看着孤女抱着西服外套急匆匆的钻入人群中，快步向自己的看守者那边走去。逆卷礼人清俊的面孔阴气森森，他命令使魔给一个女人送了一个口信：“我想要你，就在今晚。”
不知不觉中，宴会已经接近尾声，曲终人散。一个面色苍白的女孩静静的躺在地面上，双臂展开，脸上挂着痴迷沉醉的笑容，天鹅般的脖颈血流如注，宝石般的眼瞳不再无神，而是已经永远闭上。这样的一幕映入晨驹眼中，让她浑身的血液彻底僵住，不等她做出反应，老鸨已经缓缓走了过去，简单清理了一下她的血迹后，命令几个手下把她抬走，熟练得仿佛这样的事情她已经经历了千百遍，一个手下伸手探了探女孩的鼻息，对老鸨耳语几句，美丽的猫瞳终于闪过一丝泪光，她俯下身去对女孩红唇轻启，晨驹看得很清楚，她的口型是：“恭喜你，你解脱了。”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永无止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