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魔王[血族]》金曦银尘

7、受伤的吸血鬼

　　后来呢……

　　后来，我睡着了……也许是睡着，也许，是失去知觉，在渐渐麻木的意识中，在披散下来那银色头发的特别味道中，在伯爵一声又一声低沉沙哑的叹息中失去了对时间的概念。

　　如此安稳，竟不再感到一丝痛苦，那是个小小的窝，令人想依偎的巢，没有空气的芳香，没有风和阳光的呵护，有的，虽然依旧是黑暗，可我第一次，如此眷恋在黑暗的怀抱里，听那微微颤抖的声音，轻轻地对我说着什么。

　　我好象可以感受到那种淡雅的香气渗入骨髓里似的。

　　没想到，吸血鬼的怀抱，也是这样温暖的——

　　“好象有什么东西……烧焦了一样……听到吗……”
　　“是么……别去管它，你在做梦吧。”

　　“是做梦吗？”
　　“恩……”

　　“那……是个噩梦……我做了个噩梦……”
　　“恩……”

　　“现在，还是在梦里么……好可怕的梦，我不想再做了……等醒过来，我想去洗个澡……每次做了噩梦，洗完澡就可以忘了。”
　　“呵呵……看来你很健忘。——不要吵……别动，很快就会过去了。”

　　“噩梦吗？……我好像还在做，还没有醒……你是个吸血鬼，我知道，我还记得，说明我还在梦里……”
　　“……”

　　“对了……我一直想问……如果不问，也许醒过来后要后悔了……”
　　“什么？”

　　“你是怎么变成吸血鬼的？你说你本来是人……生前是伯爵。”
　　“……那又怎么样。”

　　“吸了魔王女儿的血？……魔王的女儿是谁？”
　　“魔王的女儿就是魔王的女儿……和你一样，是个女人……”

　　“是吸血鬼吧？”
　　“恩，吸血鬼。”

　　“她咬你的？就和我一样？……为什么要把你变成吸血鬼？”
　　“……”

　　“现在呢？有多久了？你和魔王的女儿……”
　　“死了。”

　　“恩？”
　　“一百多年了……”

　　“恩？在你是伯爵的时候——”
　　“那么久的事，不记得了。”

　　“……我不信。”
　　“你省点力气吧，不然真的要死了。”

　　“……我死了，没有人会难过了……不知道怎么回事，不知道爸妈怎么突然死了，那个抢劫犯……是梦……一定是梦……我想醒过来，怎么才能醒过来。”

　　我哭了——

　　在黑暗中，在布拉德伯爵的怀里，也许是躺在他的怀里，因为我什么都看不见，也几乎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分量。
　　好象和黑暗融在了一起，我听到自己的哭声，隐隐约约的，最后连自己也不能肯定那是谁在哭泣。

　　“我们在哪？现在在哪？”
　　“……”

　　“我们没动过？”
　　“……恩。”

　　“为什么？”
　　“等管家来……或者等天黑。”

　　“为什么？”
　　“……呼……我说过，你怕阳光。”

　　“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你不怕阳光？你是吸血鬼……”
　　“呼……管家没那么快能发现我们，你别吵了……我不想说话……”

　　“哦……恩？……鼻子里好象进了东西……让我摸一下，难道哪里漏水了？我们在什么地方？……为什么会漏水？……啊，进嘴巴里了！好奇怪的味道……好……好……好香的味道……好香……这……是……血……血……”

　　血……当它的滋味流入喉间，印入脑海的时候，仿佛全身都会沸腾一般，我好象着了魔，无法克制对它的渴求。它的美味深深诱惑我的灵魂，让我败倒在它的脚下，成为它的傀儡。血，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绪，整个脑海里，都是那诱人的滋味，我需要更多的，更多的血……

　　“笨蛋！现在不……行……”

　　血……更多的血涌流在唇齿间，那种流动的感觉让人想融化在里面……

　　那是一个吸血鬼，一个女的吸血鬼，那是一个我熟悉的样貌。

　　可是，狰狞的面孔，突出的眼球，歪曲的轮廓却格外恐怖与恶心。两颗惨白尖利的牙齿露在外面，她在吸别人的血，一个有着银色头发的人。血从那人雪白的脖子处，从女吸血鬼的牙齿间，一丝丝地流淌出来，像结张鲜艳的网一样……

　　一头银色长发的人……

　　“伯爵——！……”

　　依然是那间昏暗的卧室，飘忽不定的烛光，我环顾了下四周，自己依然在伯爵的古堡中。

　　似乎是做了个噩梦然后醒了，醒了之后庆幸着原来是躺在床上。

　　可是，这个噩梦又什么时候才能醒？
　　什么时候，我能发现自己躺的是自己家里的那张床？红蓝色的格子与可爱的星星月亮，我怀念那张安实的床铺，而不是现在这个，好像眼前所有的景象都是虚假不真的地方。

　　浑身有一点酸痛，不知道这些疼痛是怎么来的。
　　当我蹒跚地爬下床，来到镜子前才发现，我身上裹着白色的绷带！怎么回事？我什么时候受伤了？难道，是那个噩梦……

　　望着镜子里的自己，乱发中青色的脸，突然发现，我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这很可笑，自己的脸应当是最熟悉不过的。可就是这种熟悉感，似乎与噩梦产生了特别的关联，想起梦里的吸血鬼，那个女的吸血鬼……

　　是我在吸伯爵的血！

　　我突然从椅子上跳了起来。继续被镜子里的自己迷惑了，眼睛，不是紫色的……没多久，自己对着自己笑了起来。

　　这想法太荒诞了，梦也太可笑了。我怎么会吸伯爵的血，即使，我是吸血鬼的话……

　　还好是个梦。

　　我边哼着歌边梳理凌乱的头发。直到这时，我才发现，外面很吵闹，脚步声此起彼伏，一阵接着一阵，节奏急匆之极，夹杂着些急促的说话声，房间里听不真切。可古堡，向来都安安静静，几乎没有人会大声的说话或做些惊天动地的事。

　　在我正想出去看个究竟的时候，老女佣突然开门进来，慌慌张张的，见到我坐在梳妆台前，也不知是惊喜还是焦急。

　　“啊呀，你醒啦！”

　　“恩。……外面怎么——”

　　“哎呀，你们到底是怎么了！伯爵阁下是怎么了，突然把你带出去，真是吓死我们了！”老女佣打断我的话，大吵大嚷的。

　　被这么一说，我似乎想起之前的一些景象了。我们去了一个美丽的地方，有花，有天，有阳光，还有和煦的风。
　　可是，那些美丽的东西却对我造成不小的伤害……阳光地我来说就像个杀伤力极巨的武器，它的温暖却变成了我致命的痛苦。我真的变成吸血鬼了……因为怕阳光……

　　还有之前的之前，我似乎也吸了一个女人的血，她的惨叫又回荡在我的脑海里……

　　“我的心脏都快停止了，哦，虽然它很久都不跳了……”老女佣说着说着，突然哽咽起来，这还是头一次，半吸血鬼人也会流泪，在青白干巴的脸上，无神的眼角闪烁着泪光，看起来有点滑稽荒谬，“伯爵阁下真是的，以前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什么时候能改改呢。哦——，他都已经是吸血鬼了，你说是不是？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办……哦……你到说说，也不打声招呼就跑出去，虽然他和我们不一样，可是……你说，他怎么会那样子回来呢，都这把年纪了，还像个小孩子一样不懂事，吓坏了我们那！哦，虽然现在不至于被吓死了，你说是不是……”

　　老女佣越哭越起劲，干脆那着手绢边擦边哭出声音来了，还是那种难听的抽泣声。看得我越来越糊涂了。

　　“你说，弄成这样……看你没事，我也放心多了……”

　　“怎么了？我不明白。”

　　“怎么了？”老女佣突然瞪大眼睛盯着我，好象被雷劈到了似的，一边还流着泪，比刚才看起来更滑稽可笑，“哦，天啊，上帝！你怎么问我怎么了，应该我问你怎么了才对啊，哦！天！竟然问我怎么了，哦，难道你以为在做梦么？”

　　虽然她认为我不知道是天下奇闻似的，可我真的不明白她在奇怪些什么。有什么能让她哭成这样？他们的伯爵阁下？布拉德伯爵会有什么事让她说些这么不着边际的话？

　　“伯爵阁下怎么了？”

　　“伯爵阁下怎么了！”老女佣的反应比刚才更激烈地跳将起来，甩着手帕，白色的手帕，让挥舞的手像是举旗投降一样的，“哦！你不知道伯爵阁下怎么了？好的……哦，当然，当时你好象昏过去了，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当然看不到伯爵阁下的样子……玛利亚管家是这么说的。”

　　她在我面前晃来晃去，也许这是种习惯，贵族时期女佣们的习惯，作为半吸血鬼的生活并没有让她改掉这种习惯，尽管，她作为半吸血鬼的时间可能远比作为人的时候长。

　　“好吧，也许我该告诉你伯爵阁下怎么了，哦……真是太可怜了……”老女佣又抽泣了一声，手绢抹了把泪，再一次挥舞在半空，“你知道，伯爵阁下恢复了吸血鬼的样子也会怕阳光的，哦……把你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像块烤焦了的猪肉，哦，太可怕了……车夫和马车都去哪了！”

　　不知道是因为头发打解而不能输顺，还是什么原因使我的力气变小了，总之梳子停在一般，我的动作也停了。

　　“烤焦的猪肉”？这是什么形容词？
　　把一个人模人样的……就算是吸血鬼，安德拉那种丑陋的怪物也怎么都不会和“烤焦的猪肉”联想到一起吧！何况，布拉德伯爵，那种电影里头绅士高贵的吸血鬼……

　　一个用人把自己的主人比做“烤焦的猪肉”，这算什么意思……

　　“伯爵人呢？……”

　　“啊，伊里嘉小姐，你去哪啊！”

　　不等老女佣回答我，我的身体仿佛不听使唤的，已经冲出了自己的房间。

　　脚步的方向，一直直蹦伯爵的卧室，如此急忙，如此飞快的奔跑过长廊，好像是一种本能。

　　不知道为何会心慌意乱，不知道为什么而心慌意乱，盘旋的楼梯是那么蜿蜒不尽，我狠不得能瞬间冲到伯爵那，看看，所谓的“烤焦的猪肉”到底是什么意思！

　　伯爵的房间，门紧紧的关着，门边烛台上摇曳的光在深红的门上落下错综的影子，仿佛透露着不祥的征兆。以往经过这里的时候，或者被伯爵叫唤的时候，我都怀着极不愿意，敬而远之的心情面对这闪门，可现在，我迫不及待的想进去。我想看看布拉德伯爵……

　　“现在最好别进去……”老管家犹豫地来阻止我开门。
　　“为什么？”

　　“现在最好别去打扰伯爵，伊里嘉小姐，你应该理解，伯爵这样子，不能见任何人。”
　　虽然管家比老女佣的情绪平静得多，实际上，她也比老女佣年轻许多，在相貌上。可言辞闪烁间也不能掩饰她的忧虑。

　　“让我进去好吗？就一会。”
　　“请过几天吧……”
　　“就一会！拜托了！不管伯爵怎么了，我有责任，不是吗？如果他睡了，我不会吵醒他的。”

　　“我很为难，伯爵没有睡……好吧，你小心，伯爵现在也许脾气会很暴躁。”
　　“恩，我会小心不惹怒他的。”

　　伯爵的卧室和我的一样，一样的富丽堂皇，一样的阴暗压抑。光线只可以勉强看清楚一些摆设，不过，住了这么久，我已经喜欢这样的昏暗了。

　　开门的同时，我几乎立刻就关上了门。因为第一时间占据眼帘的，不是去环顾伯爵的房间，不是那些晃眼的烛光，更不是暖炉里劈啪呻吟的柴火。
　　是蝙蝠的翅膀。
　　大得好象会压遍整张床的黑色翅膀，这个样子，我不是第一次见到了，可是伯爵保持吸血鬼的样貌呆在房间里，却是头一回。

　　等我几乎没有做好任何心理准备，冲到床前时，我才明白，老女佣的形容虽然很夸张，却也很贴切。骇人的贴切！

　　“伊里嘉？……你进来干什么！我应该告诉过管家，谁都不准进来！”

　　“我知道，我已经进来了……伯爵，你……”

　　我就和老女佣一样，让泪水占满了眼眶，想模糊眼前的景象，却有想真真切切地看清楚。

　　伯爵的眼光，幽幽的紫色好象奄奄一息的，青绿的皮肤显的极其干巴，同样的吸血鬼，伯爵原本有着人类的美丽样貌，即使肤色的诡异仍使英俊的脸看似鬼怪面孔，可是现在，这样子，比安德拉更糟糕，更像个丑陋的怪物，那是烧伤的痕迹，一直延伸到脖子，延伸到……

　　他是趴在床上的，让黑色的翅膀张扬开，压着自己的身体一样。然后是那头银色的发依旧光泽不变地垂散在米灰的床铺上，垂散在翅膀边，翅膀上，一块块不协调的白色和红色，白色的，也许是里面的骨头，红色的，则是血……吸血鬼的血，原来也是红色的，比人类的深，红得发黑的颜色……

　　“怎么会这样……”
　　我不能抑制自己的眼泪，让失真的声音伴随着心底隐隐的作痛。

　　“出去！立刻出去！”

　　“怎么会这样？怎么回事？我以为我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吸你的血……”
　　“……呵呵……也只有你这样饥不择食……”

　　“我……真的……”
　　“出去，这几天都不要进来，管家会安排好你的食物。”

　　“可是，这样，这样会好吗？这个样子，要多久？不能再变成人的样子了吗？……有什么……我可以帮你的，我……”
　　“不需要，我不想见到你，出去。”

　　“伯爵——”

　　“出去！”紫色的眼睛射出一股强烈的光，伯爵怒吼了一声，就如野兽的咆哮一搬，“立刻！马上！不然我吸干你的血！”

　　“好，是。……”
　　……

　　“伯爵发怒了？”
　　门外，管家还是站在靠烛台的位置，好象一直在等我出来。

　　“恩……”
　　“我说过，你不该进去。”

　　“这样子，会好吗？……伯爵，他不要紧吧？”
　　“……为什么这么问？——呵呵，伊里嘉小姐，你可别是被伯爵阁下迷住了，以前，很多女人都这样进出古堡。”

　　管家笑了起来，但她说的话却没她的笑声来的让我觉得那么轻松。以前，有很多女人对伯爵迷恋这我也早有耳闻了，可是，我怎么会也成为其中之列呢。
　　我……被伯爵迷住了……？

　　我，又在吸血了……如伯爵交代的，由玛利亚管家带回来的“食物”，可这次却完全没有抗拒的感觉。
　　从开始用力地咬下白皙的皮肤，到吸干了血而留下两个鲜红色的小孔，我不再为这种诱惑彷徨或害怕，也不再抵触身体里流的吸血鬼的血液。

　　这是有原因的，只是，这个原因……

　　是时间久了渐渐麻木了也好，是生活在吸血鬼古堡被环境熏陶同化了也好，或者学会了面对现实，接受现状，那是种愉快的处世方式，虽然，这些原因都不是最终我愿意去面对身为吸血鬼的理由。

　　吸血鬼，即使生活在黑暗里，即使过着以血为生的罪恶生活，即使这样的噩梦会无止尽地延续，可长生，也许这能意味着不会失去被时间无情淘汰的东西。

　　我不再排斥吸血鬼的命运，因为，有了不想因为时间而必然会失去的东西……

　　那个夜晚我永远也无法忘记——

　　连续几天的电闪雷鸣，到这一晚变得更为惊天动地。一声又一声的响雷如来自地狱魔鬼的吼叫，令人惶恐不安的夜晚。

　　离上一次见到布拉德伯爵已经过去近一个星期了，伯爵从未踏出过房门半步，因此，除了管家，其他人包括我在内在这几天里都没有见过他。
　　奇怪的是，大家也都不为此有任何的担忧，就连一开始忧戚连连的老女佣也和往常一样，整理房间，清扫走廊，擦拭壁画……没有谁会对伯爵几天不出现感到异样，也没有谁担心过伯爵的伤势。
　　在刚开始我还有些不太满意大家对伯爵的冷漠而大发牢骚，可老女佣的回答十足提醒了我没必要的多虑。

　　“为伯爵阁下担心？哦，如果是以前，那一定闹得天翻地覆，可自从伯爵阁下变成吸血鬼后，就再也不用去担心会不会出事这种问题，这很可笑，伯爵阁下要是再需要我操心他的安慰的话……哦，老实说，那是什么滋味我都已经忘记了。”

　　是啊，布拉德伯爵是吸血鬼，吸血鬼……是不会死的。
　　他们是长生不老的种族，当我想到这点的时候，我竟突然为“长生不老”而迷惑了。这对吸血鬼来说，究竟是祸还是福？答案本应该是很确定的，可现在我却肯定不了。

　　狄格·布拉德伯爵，在我的印象里，他是个温文尔雅的人，恰倒好处的绅士风度中多少带了点专制的味道，却不失亲切之感。
　　排除最后一次见他时显露着略微的暴躁，我突然怀念起他的怀，怀里淡淡清清的气息……那是另人弥留的温柔……

　　然这一切对他的美好印象却在那个夜晚变为一种少女多愁善感的情怀，然后被一道雷打得粉碎……

　　那夜的雷响得淹没了所有其他的声音。
　　在好奇心随几日来伯爵的好无动静而终于升达极限时，我再也忍耐不了了，不管管家会不会同意，在他发现之前，我宁愿先去承受一下伯爵的脾气。
　　被赶出来的话似乎是必然的，但这并不能改变我想去看看他的愿望。

　　此刻，说是头脑发热也好，或是好奇心作祟，或者真的出自内心对伯爵的关心，索然这听起来很可笑，我干嘛要去关心一个速不相干的人。总之，见了总比不见吊着胃口好。一切的后果等满足过后再去承受，这样远要比不去做而面对懊悔叹气来的好受得多。

　　我以为自己是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而慎重地推开伯爵房间的门。

　　于是，那一夜，那间昏暗的房间，那被闪电白色刺眼的光照亮的窗前，那被狂风呼啸而掀扬的窗帘，那半撑开巨大的黑色翅膀，伫立与光影交织的吸血鬼，那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影子……它们完完全全地占领了我的视线。

　　当终于发现，自己的视线已完全失去移动的机能，他的高大身姿，他的银色长发，都相形逊色在那虽依旧泛起青绿的颜色，却时隔几日忽而变得越发俊美的脸庞。
　　一对冰紫色的眼睛，当它们在望着我的时候，我想大概所有有生命的东西都会被这双眼眸俘虏吧……

　　我盯着他，不能抗拒的诱惑，他也看着我，一声不吭。他的长发在狂风中飞舞，我的长发也在狂风中一同飞舞。

　　我不知道我们这样的距离保持了多久，脑子早就失去了思考的能力，站在他的影子里，我就像个断线的木偶，等待着他为我重新接上操纵的弦丝。

　　在他的脚边，一具女尸横在光与影中，乱发遮没了恐惧扭曲的脸，伯爵的嘴角挂着一丝鲜血，扬起冰冷的邪笑，不可抗拒的气势随着他的声音一起刺透我的心骨。

　　“你进来，是想成为我的晚餐吗？”

　　那一刻，我根本无法确定这个吸血鬼到底是不是布拉德伯爵。他是如此美丽，冰冷的美丽如这夜的雷鸣，倾倒众生；他又是如此威严，邪恶的威严又如这夜的雷鸣，汹涌澎湃……

　　“伯……伯爵……”
　　“我提醒过你，叫你别进来的。”
　　“我……”

　　“那是警告，而不听警告的……”
　　“那是……你……”

　　“也许我忘了提醒你，你做了件愚蠢的事。”
　　“伯爵……你的样子……”

　　又一道雷，让白色的光打在他的银发上，而银发在他的脸上打下一片阴影，只能看到嘴角边冰冷而神秘的微笑——

　　“虽然你的血很难喝，可是你打搅了我进食，应该要付出代价的。”

　　他是个吸血鬼，更是，这暗夜的帝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