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成警察叔叔的嫌疑人》静墨染离

60、开挂

　　60.

　　周小成瞪圆了眼睛看向自己的父亲，还没来及说话，倒是周父先开了口，“诶，小成回来啦，怎么不进屋？”
　　“怎么了小成，脸色这么差？”周母程菀也露出担心的表情，还伸手去摸周小成的额头，“快进来吃饭吧，妈妈做了你最喜欢喝的甜粥。”
　　周小成额头被一只微凉的手触碰，紧抿住唇僵硬着才没朝后躲开。

　　许是见周小成半天没回应，周父疑惑开口，“小成，你怎么回事，出去晨跑还把魂跑丢了？”
　　晨跑？周小成眉头微微皱起，实在搞不懂现在是个什么情况，无数想法在脑内乱撞着，只能先摆去一边。
　　走一步看一步吧。

　　周小成眉毛舒展开露出轻松平常的表情，看向面前熟悉又陌生的父母，缓慢呼吸让语气尽量自然，“没事爸，今天跑的比较快，有点累着了。”
　　他没叫出那个称呼，那个他长达十年没喊过的称呼。
　　父母都看着他，眼神中透着担心。

　　“小成，运动要适量，妈妈跟你说过很多次了，别把自己搞得太累，会伤到身体……”程菀说，说话语气以及看向周小成的眼神，似乎都跟周小成记忆中的妈妈一模一样。
　　“知道啦……”周小成下意识拖了长音打断程菀，直到最后一个尾音结束他才反应过来，原来自己还没有忘记和妈妈相处的方式。

　　程菀笑着伸手拍了下周小成的肩膀道：“又打断妈妈说话。”话虽这么说，语气中却全是宠溺，“好啦，快进来，一会粥该冷掉了。”

　　周小成道了声好就跟着往屋里走，小房子很简朴，没有玄关，进门正对着就是吃饭用的小餐桌，他没看到换鞋的地方，正奇怪着，自己的身体却出现一丝异样，像只木偶似的，动了起来。
　　周小成想尖叫。
　　但这具身体再次发声已经不是自己主导了。

　　“妈，我先回房冲个澡。”周小成清楚的听到自己说。
　　程菀在后面催促几句，周小成仍脚步不停的往角落一间小屋子走去，拉开房门，进房间，把妈妈催促的话隔绝在门外。
　　进门后，周小成熟练的换掉鞋子，脱掉衣服进浴室冲澡，直到从浴室出来走到餐桌前坐下，周小成一直没能夺回对这具身体的主导权，只能干巴巴做一个旁观者。

　　他看到自己很开心的与父母交谈着，聊着生活中的趣事，整个早饭都其乐融融，吃得很愉快，记忆中，他在爸妈面前似乎从来没有这样开心过，妈妈在的时候也没有过，只能说比妈妈走后要稍微好上那么一些。

　　具体原因……周小成努力回想着。
　　好像是因为他们太忙了，脑子里时刻装着工作上的事儿，回应他这些趣事分享时，哪怕能听出他们在努力从脑内空出一席之地用来倾听儿子说话，却始终带着力不从心的味道。
　　所以逐渐的，周小成在餐桌前少讲趣事，再到不讲趣事。
　　最后，他们变成在沉默中吃饭。

　　为什么这个周小成可以拥有这样的生活？周小成透过别人的眸子看向一直笑着的爸妈。
　　妈妈开心的样子他早就记不清了，他将目光转向周父，发现对方笑得眼角鱼尾纹都规律地从眼角聚起，再像光似的往太阳穴那分散延伸过去。
　　周父也好久没这样开心过了，周小成看了半天只得出这一个结论，妈妈走后对方变得更加沉闷无趣，每天除了吃饭睡觉就是工作，虽然也有在关心自己儿子的身体健康和学习成绩，但这关心也变得有些公事公办，像是周父工作中的一部分。

　　周小成耳边混着三人的欢声笑语，他第一次意识到，原来自己对这样一个简单幸福的小场面，是这么的渴望，这么的向往。

　　许是从小对幸福的感知与认识禁锢了他的思想，他从没想过自己想要怎样怎样，而是在生活中已有的事物中努力维持那些他所喜欢的，比如妈妈有空会给他亲手熬上一碗甜粥，爸爸有空会带他去射击场玩耍……虽然维持的有些艰难，但只要有希望他便会去争取。
　　他记得爸妈很忙很忙，忙到只顾的上回家陪自己吃碗饭，更忙的时候干脆饭也不在家吃，觉也不在家睡了。他独自在家一待就是很多天。
　　但他也没有太难过，他理解父母的忙碌，只想着乖乖待在家中乖乖吃饭上学写作业，等待父母回家，等待他们不忙碌的时候到来。

　　一顿早饭吃的很漫长，只是在结束时，周小成正帮忙收拾着碗筷，听到自己转头问了周父周母一句，“爸妈，你们今天遇到什么开心事儿了？”
　　面前的父母不约而同的愣了下，随即露出自然的笑容，程菀开口道：“只要你好好的，我们当然每天都开心啊。”
　　周小成嘴上嘀咕起来，语气中带上些撒娇似的不满，“我以前给你们讲趣事，你们都没空听的……”
　　程菀脸上的笑明显顿了顿，露出些许歉意和愧疚，“抱歉小成，是妈妈太忙了……”

　　不对劲。
　　周小成突然获得这具身体的主动权，看向周母表情复杂的脸。
　　记忆中，妈妈虽然知道自己因为太忙而无法给周小成带来很多的陪伴，但她从来不会以这种口头道歉的形式说出来，她很清楚，这样是非常苍白无力的。
　　所以，每当自己脚不沾地的忙碌告一段落，稍微能放松一下时，她会选择回家给儿子熬上一锅甜粥，省去口头道歉的时间，用行动去弥补儿子所缺少的那些陪伴。虽说次数屈指可数，但这的确是事实。

　　周小成与面前“妈妈”对视片刻，一时间竟觉得这记忆中熟悉的面孔突然变得陌生起来，他背后有些发毛，连忙说了句要回房间了，便转身走掉了。
　　留下还站在身后的周父周母，不知他们作何反应。

　　角落里的小房间是“自己”的，那个房间有些奇怪，周小成虽早饭前作为旁观者进过这房间一次，但“他”忙着洗澡，没让周小成仔细观察这个房间，这次，以周小成主导这具身体，他终于能关上门好好观察一下这个四处透着诡异的世界。
　　死而复生的周母。
　　山脚下独居小房。
　　还有现在，周小成面前装饰奇怪的屋子。

　　圆顶，上面三圈光亮高低错落绕着房顶，是烛身挨在一起的一圈圈蜡烛，正对着房间门的墙边靠着个半弧形小床，小床前铺着个小地毯看起来很柔软的样子，床底被阴影笼罩，越往里阴影就越深，似乎是堆放了东西。
　　屋子面积很小，周小成几步走到小床边，弯腰伸手去摸床底的东西。触感像是硬箱子，他顺着箱子边沿摸，找准了地方就将其扣住轻轻一拖把东西一一拖出床底。

　　大大小小的箱子很快就堆了一小堆，周小成快速翻了翻，有画笔、蜡烛、红色颜料……
　　周小成抠了抠蜡烛上的蜡，盯着一地物件，一脸懵逼，他是真想不出这些东西和他现在所处的环境情况有什么关联。周小成盘腿坐在地毯上，回想自己是如何到达这个世界的——
　　就，在爬青山，进了个半山腰的山洞……
　　然后呢？
　　……
　　没了，不记得了。

　　敲门声突然响起将他的思绪打断，他下意识说了句请进。
　　门外的人推了推门没能推开，程菀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小成，给妈妈开下门。”
　　周小成这才完全从思绪中抽离，想起自己锁了门，连忙三两下将装着蜡烛画笔一堆东西的箱子推进床底，跳起来开门。

　　门一开周小成就迎上周父周母两人的脸，他见周父皱了皱眉，说：“小成，锁门做什么？”
　　周小成闻言一愣，想到平时的自己的确从不锁房门，支支吾吾道：“没什么。”
　　程菀伸手在周父胳膊上按了按，对周小成笑，“有个叔叔想见见你，小成，来客厅坐会儿吧。”
　　周小成点点头，跟着他们往客厅走。
　　说是客厅，其实出了这小房间后所有的领地都属于客厅，这里不像他自己的家，有隔绝于客厅以及各个屋子间的走廊，所以，周小成刚关上小屋房门，边走着就看到那边长沙发上坐了个人。

　　那人裹在黑色斗篷中，听到动静便朝他们这边扭头，一双眼睛直直看向周小成，似乎能一下子将他看了个透，周小成暗暗打了个哆嗦。
　　周小成被周母安排到男人对面的凳子上坐下，他喝了口面前放着的水，没敢抬头看男人，男人有点奇怪，捂得严实，眼睛中的情绪也透着某种渴望，还有疯狂。

　　没人说话，气氛似乎凝滞了很久，周小成觉得有些不自在，他悄悄偏头看向父母，二人也并没有要开口的意思。
　　周小成默默偏回头，“……”

　　寂静终于被杯子放在桌上的清脆声打破，声响之后斗篷男人也开了口，“你好，我叫米日，你可以叫我米日叔叔。”
　　周小成抬头盯了他几秒，开口声音莫名带上些干涩，“……你好。”

　　**

　　周小成找到了。
　　苏简刚和白司故吃完早饭，正一块刷着锅碗，白司故手机就响了起来，那头不知道谁给了白司故这个消息。
　　“故队，我能去看看他吗？”苏简把洗好的碗叠着放进橱柜，对白司故说。
　　白司故：“好，去换衣服吧，现在就去。”

　　苏简穿戴整齐的从卧室出来时，白司故已经把厨房收拾好了，二人没说话很有默契的换了鞋往门外走。

　　周小成所在的医院跟苏简上次住的是同一个，现在正苍白着脸静静躺在病床上，眉头紧紧蹙起，像是在做什么不愉快的梦。苏简又看了眼旁边一直亮着屏幕的心电图机，上面几个异色线条平直的摆在上面，没有一丝起伏。
　　没有心跳。

　　苏简看向白司故，“故队，这是什么情况？他……”
　　白司故打断他，“应该不是，上次你也是这种状态，比他还要更严重一点，你没有心跳还又跑又跳，还能说话。”
　　苏简：“……”他没再接话只是默默转过头。

　　脑内咕噜咕噜声响起，苏简看着面前的周小成，不动声色地跟阮阮对话。

　　苏简：阮阮，最近没什么奖励可领取吗？我记得我就获得过一次奖励，还在很早很早之前。
　　【咕噜咕噜他们没有告诉阮阮咕噜】
　　这个他们估计是阮阮的上级，苏简想着。
　　【咕噜要是有奖励活动什么的，阮阮会第一时间通知宝宝主人你的咕噜咕噜！】

　　苏简道谢。

　　周小成只比苏简小上几个月，但面貌年纪显小，总被别人认成初中生，就这么闭着眼就觉着比苏简小了好几岁，现在他苍白着脸紧皱眉头，苏简看着，心里实在不是滋味。
　　要说他来到这个世界第一熟悉的是白司故，第二熟悉的应该就是周小成了。

　　周小成话痨，整天叽叽喳喳，一开始听多了烦，之后便慢慢开始习惯。

　　敲门声将苏简从回忆中拉回，他转身看向病房门口，两个男人站在那，一个是苏简认识的东铭，另一个是面相陌生，他面容硬朗，脸上却能看出些不符合他气质的脆弱，眉头也紧紧蹙起，复杂的情绪呈现在浑浊的双眼中。

　　东铭开口说话，“故队，这是周小成的父亲周茂山。”
　　白司故朝他们点点头，之后几人便一句话也没说，苏简一直看着周茂山，本想着听听他跟白司故的对话，结果几人只点了点头，没有要交流的意思。
　　周茂山走了过来，朝病床边的苏简点点头，然后找了个椅子坐在了床边，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就这么坐着，看着病床上周小成的脸。

　　苏简想说叔叔，周小成一定会没事的，但现在这如此静默的气息他愣是没说出口，张了张嘴又闭上，本身就是一个或有或无安慰人的场面话，说不说也没什么意思。他起身走到白司故旁边扯了扯对方衣角，又伸手指了指门外。
　　白司故领会到这个意思，便抬脚朝门外走去。

　　苏简紧跟其后。

　　白司故：“怎么？”
　　苏简：“周小成是在哪里找到的？”
　　“行雨大街街边小树林，”白司故说，“找到的时候身上很脏，脏.污主要集中在手膝盖和脚，总觉着是从什么地方一直爬过来的……”
　　苏简看着白司故，“我记得你说王驰军也是在一个小树林里找到的，还是他失踪的准确位置。”
　　白司故：“对。”
　　苏简：“那青山那个山洞呢，你们找过没有？是不是周小成他们的身体起先都被藏在那？”
　　“找过了，那是第一案发现场。”
　　“墙壁也挖过了？”苏简继续问，“没有发现什么吗？”
　　“挖过了，那山洞在青山半山腰，周围的墙壁是石头包被的土墙，好在土墙面积不大，全挖掉后不会造成山体坍塌。”白司故摸摸苏简的头，安慰道，“别着急，一定会有办法的。”
　　苏简下意识蹭了蹭白司故的手。
　　白司故觉出对方这个动作，手明显顿了下，随即恢复正常，“席深倒是在蜡烛上查到了些东西，要去看看吗？”
　　苏简点头，同时心中隐隐开始奇怪。

　　虽然自己作为受害者，但如此深入的参与案子实在没必要，可为什么自己所经历的这两个的案子都能直接参与其中，这不符合规矩。人心隔肚皮，先不说会不会泄密，万一自己真是犯罪分子一伙的，那这样如此跟进案子，岂不是早已对灵警布下层层陷阱圈套，只等猎物上钩？
　　白司故的私心和偏爱不能这么过分吧？

　　【咕噜咕噜宝宝主人】
　　苏简一番思绪正在脑中涌动，且百思不得其解，阮阮就有出声了。
　　【这不是你的错，也不是他的错，是这世界的错咕噜咕噜！】
　　苏简：……说人话。
　　【咕噜咕噜不好意思主人，阮阮最近在看励志动漫，言语被带偏了些】
　　【咕噜我的意思就是，你刚才想的这些其实是上级领导给时光交易者每人特有的挂咕噜咕噜】
　　【这个挂随交易者所交换的世界以及背景来形成咕噜咕噜！】
　　【以便交易者有快乐的初体验咕噜！】

　　挂？
　　开挂？
　　苏简：……原来如此。

　　“怎么，身体还是不舒服吗？”白司故伸手试了试苏简额头的温度。
　　“没……”苏简注意力被迫从脑内撤走，抬眼看向白司故，推开对方的手，往一旁的楼梯走去，“不是说去找席深吗？现在就走吧。”
　　反正参与案件是系统给开的挂，那真是不用白不用。

　　白司故给东铭发了消息便跟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