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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 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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要说这天界最迷糊的神仙是谁,随便找人一问,便会指向天宫南面,摇头道:“还有谁,会仙岛上的宿风大仙。。。。。。”
话多者还能接着摇头啧嘴:“那位大仙,只要到天宫走一遭,准管找不着南北,不是磕了就是拌了,这也算是上仙?”
要说宿风大仙的来头,也不称奇,不过是云云众仙里的一个小小散仙,他本名倪后辰,其父入道堪久,也是个半仙,迟迟不得飞升,偏是那一日最后一道天劫就来,眼看功成名就,却不知是吃多了丹丸发了恶,还是坐化自了,突然死了。
这倪后辰孝顺,见天上电闪雷鸣,屋顶轻烟直冒,生怕雷公打坏了他爹的肉身,一边哭一边遮挡。果然一道利光闪过,倪后辰一歪,倒在他爹身边不醒人事。
也不知过了多久,他转醒过来,蹬腿伸腰,人就这么飞了。
太白金星奏明玉帝,抚着胡子道:“此人虽非得道升天,却是个孝子,又替他爹受了天劫。若是罢了他的仙位,恐难阻众仙幽幽之口。”
玉帝点头:“他即遭了天劫不死,也算有些仙缘。地界即有子呈父业,我天界亦不如效法,便给他个仙位也罢。”
于是,宿风大仙也没废什么功夫,就成了天仙。
可惜得很,倪后辰成了仙,也没治好自己那双眼睛。他自做人就有这么个毛病,什么都看不清,云里来雾里去,他爹寻医问药,求神拜佛,把自己都弄成个半仙了,也没给他治好。倪后辰升了仙,也求上仙们给看了看,众口一词,这乃本源之命,宿风大仙原神便有亏愧,纵然南海观音玉净瓶的甘露水,昆仑西王母的炙炼金丹,也难医治。
倪后辰认了命,这宿风大仙反正又无职官,除了定时的入宫参拜,与仙友论道,终日自在闲散,逍遥无事,看得清看不清,还不就那么回事。
这一日众仙又汇聚天宫听老君的法道,宿风大仙三窜两走,又迷了方位。他凝神拟位,掐指来算,实在是仙法太浅,他在这辩方识位上怎么也没长劲,走了几步,又糊涂了。
幸好隐约见到前方有仙移来,倪后辰整整衣衫,飘了过去,恭身道:“请问上仙,这兜率宫该往哪里走?”
来者二人,只是做童身打扮,那两个童子望他一眼,理也不理,径直就要从他身边飘过去。倪后辰只当他二人没听清,又跟着走一步,还是躬身道:“麻烦上仙,给小仙指一指路,这兜率宫,实在难找。”
其中一位童子终于站住怒道:“你这宿风大仙真当无理,若非瞧你眼神差人又糊涂,今日我二人必将你告上宝殿,让文昌帝君制你个羞辱仙友之罪。。。。。。”说罢,衣袖一罢,怒冲冲走了。
倪后辰不知自己如何得罪此二人,想了老半天,才一拍脑袋,惊道:“原来是天聋地哑二位童子,这。。。。。。这。。。。。。”
天聋地哑乃文昌帝君身边的小童,一掌文人录运簿册,一手持文昌大印。知者不言、言知不知,这倪后辰却偏要找他们问路,一问再问,仿佛象是故意作弄般,自然是有些讨厌。
耳畔传来一个清朗之音:“这可如何是好!宿风大仙,你又把他们给得罪了?”
倪后辰耳根一热,便若抓住救命稻草,回身乐道:“心月,你可来了,快快,老君今日集众仙家讲道,我可要去听上一听,快带我去兜率宫!”
心月星君乃上仙,不比倪后辰无所事事,仙法浅簿,憋嘴道:“那老头儿的道法实在无谓,你难得过来一趟,不如与我聚一聚!”
倪后辰摇头:“不妥不妥,我本来就没什么仙基,众仙论法,我是边也沾不上,如今即已成仙,这能学得一些是一些,总好过现在连个天罡、地煞的方位也弄不清楚。你先带我去兜率宫,再自去玩耍可好?”
心月星君想说你弄不清楚是因为自己眼睛有毛病,天眼也看不见。他也是早就算定他今日又会不济,在天宫里找了一圈,便跟了上来。
天上的神仙什么都好,就是时日太长无所事事,心月做了多年的星君,终于碰上了他,又岂能放过。
扯住他的衣袖,笑道:“也罢,你且跟紧我,我这就带你去!”
话音刚落,心月登风飞去,倪后辰紧抱心月的手臂,飞得是忽上忽下,踉踉跄跄,还好没有跟丢,刚一着地,就被另一人拽住。
倪后辰虽仙法浅,却也觉查小拇指灵光一闪,双目大张,盯着眼前模糊的身影大叫:“月老,你又给我缠什么了!”
月老大袖一挥,得意洋洋道:“缠了什么,日后自有分晓,你且不着慌,过几日就明白了!”
倪后辰用了全身法力去扯他的小拇指,奈何月老的红线,纵使天仙高人,亦难拔下,他一个小小的散仙,如何还有办法,想起有一年他突然恋上了天庆元君。终日眯着双眼躲在瑶池边上偷望,明明就是看不清楚,可心中只觉心荡神怡,那一层朦胧隔界,竟似猫爪挠心,越来越起劲。
还好宿风大仙尚有自知之明,心知天庆元君岂是他小小无为散仙得已染指,而后虽然心心念念,倒也收练了不少。
此事从此却成为天界笑谈,害得天庆元君一见了他,瑶华水袖一挥,转身就飞了去。
真是一点面子也不给啊。
倪后辰汗颜,幸而那月老作弄完他后,还记得收了他身上那根红线,否则宿风大仙怕是一辈子也要恋上天庆元君,痴妄下去。
偏是众仙俱不同情他,只道这宿风大仙真当糊涂,连看穿月老的假姻缘也不成,偏偏还表里如一,恐怕是天庆元君的真颜都没瞧清楚,就一头栽了进去。
所谓吃一鉴长一志,往后但凡有月老在,他就全身警惕,抵防着这牵红线引姻缘的无为老儿又下什么绊,把他匡了进去。
这还不算完,就连心月星君好好一个上仙,也被这匡人的月老给带坏了。
心月剥了一颗葡萄,给宿风大仙喂下去,笑道:“能缠什么,他月老的本事,除了红线还是红线,你宿风大仙闲着也是闲着,在这天界除了恋一恋爱一爱,还能管个三、五、七载不腻烦,倒是美事!”
宿风极愣,奈何心月一言,在他心中便如玉帝亲旨,听来想来也有道理,当日他喜欢上天庆元君,心中便如揣着一条兔子,终日跳荡不已。音量自小了下去:“月老,你可不要再作弄我。。。。。。这种事,使不得。。。。。。”
月老摆好棋盘,指着对面的位子:“先陪我下完这盘棋,若胜了我,你想怎样都行!”
宿风大仙心气一来,一屁股坐下来开始下棋。
心月本是坐得远远的观天望水,而后目光扯到棋盘上,再然后干脆走到宿风大仙身边飘来飘去。
直到棋局之末,月老赢了,心月星君揉着肚子大笑,边笑还边指着月老直点,口里直呼:“你呀,你呀!”
宿风大仙面露一头雾水之状,不知这棋局如何好笑到这般,但看着心月星君开怀之极,他也心胸吐纳万方,甚为开阔。
再一凝,突然一拍桌子叫道:“不好,老君的道法。”
月老重新摆子,摇头道:“早就迟了,有什么不好,那道法听来听去,不过尔尔,来来来,再陪我下一盘,你若赢了,我就答应松了你的红线!”
宿风大仙想了想,便又开局走棋。
心月立在他身后,只笑不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