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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太委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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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好重新坐起来,心里暗骂着林世琦这个混账东西,早就知道他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没想到这么不省油,也不上道。
“他......昨天跟小四儿挑明了,我是个同性恋,然后估计把小四儿吓着了。蒋材,有烟吗?给我来一根。”我向蒋材伸手,他就看着李响,那意思是征询意见呢。
我操,怎么我抽根烟也这么难呢!以前是那小孩管着,现在他走了,又换成了李响了!
“别磨叽了,你不给我,那我自己到医院外面买去。我就不信了,我抽根烟也要挨个儿轮流批准才行!”我烦躁地想下地,果然,李响服软了,
“卫,你他妈能别这么折腾吗?你现在不能抽烟,这不是我和小材规定的,这是人家医生这么要求的。还有,林世琦说他手头不宽裕,需要点钱周转一下。他在北京没什么朋友,就认识小四儿和你,不管你借,就只能跟小四儿张嘴了。我跟他说,你现在不方便接电话,这事我考虑一下再答复他。”
“他现在这是打算讹上你了,是吗?”蒋材听地火冒三丈,眼珠子都瞪圆了,当然,我也没平静到哪儿去,因为我想到了比这个更坏的情况,
“响儿,查一下这小子最近在北京跟什么人混呢!以前不是老有法制办的那帮孙子缠着你吗,给他们点事儿做。另外,小四儿跟贾敏在海南,林世琦应该是可以找到他们的……”
“卫,你的意思是,林世琦会对小四儿不利?他跟着梁平那帮人混的?”李响一下子就明白了我的心思。
我点点头,却觉得头格外沉重,
“林世琦能看出我对小四儿不一样的感情,说明这小子多多少少也是这个圈子里的人。他来北京,不单纯是来这里闯天下的。贾敏和他一起来的,却在小四儿离开的第二天就带着他离开了,我觉得她应该感觉到林世琦的目的不单纯。先不说小四儿是不是喜欢贾敏,但是他这个师姐还是真心疼他的。所以,小四儿暂时跟着贾敏我还放心一些。”
李响叹了口气,
“现在我们很被动,只能以不变应万变了,林世琦那里我来处理。但是,小四儿如果真的执意要走,你……打算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难道我还真的为情自杀去?你不说的吗,我韩卫还有父母在呢!这地球,离了谁都能照样转。”我说的很硬气,但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我就当这几年做了个梦,养了个宠物,丢了!”
李响那双黑亮的眼睛透过金丝镜框看着我,
“韩卫,你不是那种人!”
别管是哪种人,日子真得继续过下去,除了爱情,还有亲情和友情在呢。
第二天中午,我被通知要出院,正要问是谁办理出院手续的时候,有个高个子的中年男人进来,看见我微微敬了个礼,说道,
“我来接您回去,上面说在家里养病比较自在。”
“我自己能照顾自己,你让我爸放心吧,我今儿晚上给他打电话,让他听见我的声儿,知道我还活蹦乱跳的,活的好好儿的呢。”我知道我爸这个贴身机要秘书是个难缠的主儿,还死轴!
“卫少儿,您知道我必须要完成任务,您别难为我!”
半天,李响和蒋材都没进来,连医生护士都消失了,我就知道,我爹这些急眼了,
“行,我跟你回去。”
医院急诊部门前停着两辆黑色奥迪,其中一辆是警备车辆,另一辆是我爸的车,我惊讶地回头问,
“老头儿自己来了。”
他点点头,客气地帮我拉开车门,
“卫少儿快上车吧!”
就这样,我被也吓的不轻的我亲爹逮回了家里休养,自然地也关心起我的个人生活了,
“韩卫,你这也在外面闯荡好几年了,事业上算你小子还小有成绩吧,我和你爷爷都挺欣慰的。”
我在我爹面前不敢太嚣张,毕竟老头子这些年在上面混的顺风顺水的,对我偶尔时候的“请求”也都有求必应,
“爸,我自己有分寸,您和老爷子不用担心我。”
我爸喜欢古巴的雪茄,抽的自然都是最上等的好货,那香味把我肚子里的馋虫都勾起来了。还是我爸了解我,看见我那渴望的眼神儿,就从抽屉里拿出一根没打开的扔给我,
“现在不能抽,医生说你那个胃病挺严重的。要不然,你搬回来住吧?”
给我烟,我接着,要想用一根烟换我自由,那可是赔本儿的买卖,不能干!
“爸,我三十了,又不是小孩儿,您还让我搬回家住?这不是让我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来吗?”
我爸干笑了一下,
“我说儿子,你也知道自己三十多了,那是不是该干点正经事了?”
我操,我爹给我码了个套,在这儿等着我呢。
“不就是结婚吗?我现在还不想成家呢,这事业还没立住呢!”我的政策是能拖就拖着,不能拖就挑明了说,爱谁谁。
果然,我爹冷哼了一下,
“不结婚也可以,我怎么没看见你往家里领过女孩子啊?按说,你那个文化公司,整天介都是那些小明星,小演员的在眼前晃悠,也没看见你带来让我看看啊!”
“您能看得上那帮戏子吗?”我应付着说,
“就您和老爷子那高标准严要求的,还不得是进的厅堂,入得厨房的,你们才能满意。”
“我和你爷爷还真没那么多事儿!小子,我们要求不高,对你也不想太苛刻,但是好得得是个女人吧!”
我爸说话的时候,从抽屉里拿出来几张照片,不急不躁地放在我眼前,和蔼可亲地问我,
“我想我还没老眼昏花到看不出你心里是怎么想的吧?”
“您这是打算让我挑明了说吗?”我觉得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心里明镜儿似的懂得一个道理:纸是包不住火,但到了坎节儿上又希望能拖几天是几天,
“我觉得现在您根本不用再担心那小子了,他自己走了,估计以后也不会......有什么联系了。”
很久没回老头儿这边来吃饭了,这保姆手艺真是不错,我比平时吃的多,到现在就知道坏处了,胃疼。我实在不愿意承认,和那孩子永不再相见对我来说几乎是承担不起的痛苦。
“但愿是!儿子,你亲妈死的早,我工作上又忙,凭良心讲,我对你关心的不够,连管教的都不够!养不教,父之过,这点我很……自责。”我爹抛开了那做政府工作报告的语调跟我掏心窝子说话,我还真听不习惯的,再加上胃疼,我现在的感觉是特别想吐。
“爸,您能别这样吗?咱正常点,我认打认骂,您还是用平常语气讲话吧!”
我估计我爸是想抽我,但生生忍住了,语调果然恢复了正常,
“卫,你怎么玩儿都随你!别出边儿,别玩出祸!还有,我对你很放心,但似乎有人愿意替我看着你,所以,你自己办事最好小心点。我还打算平平安安地退休呢!”
我爸果然是在官场待惯了的人,他儿子什么心思,为什么不高兴他果然都知道,我也必须得表个态,
“我知道了,不会给您惹麻烦的。”
“好!是不是胃又不舒服了,我看你那脸色太差了,都快成白纸似的了。这几天你在这边好好养着,让张姐给你做点好吃的。”
问题解决了,就可以踏踏实实关心儿子的健康了。
我摇头,
“我明儿就回去了,年底下,各种事儿多,响儿和小材两个人忙不过来,而且有些应酬不去不好。”
我爸看着我,想了一会儿才说,
“那就回去吧,你自己注意身体!”
我们父子俩的谈话永远都是这样,雾里看花,一个心中愧疚,一个太过要强不给机会。
第二天北风呼啸,中午的时候竟然下起了大雪,雪片似鹅毛,在空中转着圈,还挺好看,要是小四儿在的话,肯定又要大吵大闹地要堆雪人了。我回了家,屋子里冷冷清清,完全没有半点要过节的气氛。下午,李响和蒋材带着材料来我这里办公才多了些人气。晚上,他们俩出去应酬,我因为胃疼的难受,所以决定还是遵医嘱早睡早起吧。
正朦朦胧胧中,听见电话铃响,糊里糊涂接听,
“谁?”
只有缓慢的呼吸声,却没有人说话,我立刻清醒了,屏气等着回答。
“卫,是我!”声音有些闷,但我知道是他。
小四儿!
“嗯。”我不知道他好不好,不知道他是不是过得快乐,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很多问题,我竟然无从问起。
“卫,你……好吗?”他似乎也很勉强地客套着。
“嗯。”我很好,简直不能再好了。
“我......我知道了。”小四儿磕磕巴巴地说着,
“那我......就......就放心了。”
有带着哨音的风声从话筒里传过来,
“你在哪儿呢?”
“嗯。”轮到他嗯嗯啊啊的了,他妈的,这个死孩子!
“嗯什么嗯,问你在哪儿呢?”我心里来气就习惯性的吼他。
“没事,我挂了,卫......你要好好的。”他下了决心似的,一下子就把电话挂了。
我从床上跳起来,往门外冲,一路冲到大门口,打开院门,漫天大雪中,果然看见那个小孩的背景正在昏黄的光影中越走越远,
“小四儿!”
我冲着那背影喊,他听见,站住不动了,却也不回头。
“你是不是还让我求你回来啊?”我又往前走了几步,匆忙中我居然都忘了穿鞋了,这时候脚都是僵硬的,
“有本事你一辈子也别见我!有本事你别担心我!有本事你就永远别再回来!你有本事…….草,你有本事……”
我气急了,扯着嗓子胡乱地骂,喊到后来嗓子都哑了,我的眼泪也流了下来,顺着脸颊凝结成冰,封冻了所有的柔情。我无力再追他,连站在原地都困难,胃疼地恨不得要把五脏都拧在一处,我腿一软就坐到了地上。
“啪啪啪”
有人在雪地上跑,声音越来越近,人影压过来,冲着我就打,
“你疯了你!快起来,别坐在这里,你不要命了你!”
我抬起头看着那张年轻的脸,笑了,
“我连你都丢了,还他妈要命干嘛用?”
“韩卫,你……你……怎么这么混蛋啊!”小四儿拉着我的胳膊,嚎啕大哭,那哭声里透着伤心,透着极大的委屈。
我顺着他的手,把人拽到我怀里,不管不顾地一个翻身,将小四儿合身压在雪地上,嘴唇就盖了上去。我没什么别的想法,我就是想吻他,控制不住地想吻他......
“唔......唔……”
小四儿用手推我,穿着厚重大衣的身体也在我怀里扭来扭去地挣扎着,但没一会儿他就不再动了。感觉到他的牙关松动,我试探性地伸进了我的舌头,就触到了他那温软湿滑的香甜,很快就纠缠在一起,挑动着我们两个人属于本能欲望的神经。
最终松开了他,因为小四儿一直憋着气,我真怕他会晕过去。
“啊!”
他果然如释重负地大口喘气,用手擦了擦嘴角,眼睛里都是水汽,泛着粉红色,
“你满意了?可以回去了吗?”他那漂亮的大眼睛瞪着我问,
“还是你想把自己冻死在外面?”
十分钟后,我躺在被窝里,小四儿帮我吹着头发,
“差不多干了,可以睡觉了。你的药呢?我去拿给你。”
我指了指书桌,上面摆着一大堆的瓶瓶罐罐,都是李响帮我从医院带回来。小四儿走过去看了看,然后一脸惊恐地看着我问,
“韩卫,你……到底怎么了?为什么吃这么多药?”
我笑着摇头,
“还能怎么样?就是胃不好而已,弄得好像你是第一天认识我似的。行了,快给我拿来吧,再不吃,我怕就要医治无效了。”
我说着就钻进被窝,看着小孩儿认真地帮我数着药片,然后倒了热水,小心翼翼地端过来,递到我嘴边,
“自己起来吃药。”
我倍儿听话,看着他明亮的眼睛,我问,
“为什么回来了?不是和你师姐旅游去了吗?要不是听见了风声,我……”
“所以你跑出来看看我是不是在外面?”小四儿张开手,我低头就把那上面的药片都含到嘴里,临了儿,还舔了一口他的手心,让他厌恶地想发火,
“你能不能别幼稚!喝口水,别干吃药片。”
他边说边擦了一下手心,半天,才回答我的问题,
“我和小敏去了海南,她跟我说了她的情况。”
“她怎么了?”我就着水把药片咽下去,心里想着别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听说她结婚了。”
小四儿摇摇头,
“她跟那男的......分手了。”
我愣了一下,然后看着小四儿,认真地说,
“那祝贺你啊,守得云开见月明!”
“你什么意思?”小四儿瞪着眼睛问我,
“祝贺我什么?”
不是我小气,是不由我装出很宽容的样子,我做不到,
“这话问的,还必须得让我把话挑明了说吗?”我知道我这时候的态度语气都很差,看小四儿满脸通红的样子也知道,这话不太中听,但却是事实,
“小四儿,你也不小了,明天过完生日,也该22了。你大学毕业,以你的资历和能力,随便进个舞蹈团或者艺术剧团不是什么难事。在北京虽然创业立足不易,但是你在这儿四年,比起其他人来说,会容易很多。过几年,攒点儿钱,交个房子首付,就算是能在北京安家了。”
“那又怎么样?”小四儿露出了小时候那种跟我扳杠时候的神情,
“跟小敏有什么关系?”
“太有关系了!”我侧过身,到床头柜里摸出烟,小四儿刚要伸手拦着我,又像触了电一样缩了回去,任由我点着了烟一口接一口地抽着,
“这以后她跟你一起,结了婚,再生个孩子,就算是踏踏实实在北京落户了。”
我把烟灰弹在烟灰缸里,从缭绕的烟雾中看着抿着嘴唇的小孩儿,继续说,
“小四儿,从你18岁来我这儿,别管我起初的意思是什么,毕竟缘分一场,以后你要真有什么难处,只要你张嘴,能办我一定帮你办。我今天这话你可以记着,别管什么时候,都管用!”
我真他妈想抽我自己一大嘴巴,为了言不由衷地装孙子!
“你说完了吗?”小四儿问我,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天晚上来找你,是因为我有事要求你?”
我不置可否,
“还是替你师哥求我?”
小四儿有些吃惊,
“他找过你了?”
我掐灭了烟,点点头,
“我没管那事,李响说他来处理。处理的结果,他没告诉我,不过我估计不是你师哥想要的。”
小四儿看着我,摇摇头,
“我不是为了他们。我……我只是……”
小四儿没说完话,就有人敲门,
“卫,你怎么样?”
是李响的声音!
“进来吧,我没睡!”我把身上的被子提了提,跟小四儿说,
“你坐过来让我靠会儿,头晕!”
小四儿倒是挺听话,立刻就坐到了我身边,
“你头怎么这么热?是不是发烧了?”
“没事!”我否认。
一进屋,李响看见小四儿就愣在了原地,然后不自然地笑笑,
“你回来了?”
“嗯,李哥,我晚上回来......看看他。”小四儿也挺尴尬的。
只是那么一会儿,李响就恢复了常态,
“海南好玩儿吗?这会儿应该是天气最好的时候,大家度假都往那儿跑。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