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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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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逃亡,其实2人倒并未吃什么苦,两人本是锦衣玉食的少爷,吃不的苦,而苏从霖也舍不得安宁吃苦,坐在芙二姑娘赠送的马车内,马车玲珑精巧,一格一格的暗屉,藏尽花巧,甜点丹药,衣物银两,有着让人不得不感动的周全。
而一路上并未见追兵,不知是尚书令和辅国将军不屑与他们这样的平头百姓计较,还是存心放他们一马,他们的马车逍遥的走在官道上,路过一个又一个城卡,总未见人为难他们,才终于从逃亡的仓皇中解脱出来,在驿站往家中寄了报平安的信后,两人开始挑浮华喧闹的城市,明媚阳光的山水走,说说笑笑,竟然是最乐意不过的8月天。
马车悠然的走在林荫道上。盛夏的暑气被满目绿色的山水消解了不少,当初就是怕安宁的身体耐不住酷热,苏从霖才一路往山岚深处走。而安宁因为心情轻松,而苏从霖又在身边的缘故,身体倒是好了不少,不复初离长安时的病弱模样。不过苏从霖却总是担惊受怕,夜半惊醒时总觉得安宁不在身边,一定要听到安宁轻缓的呼吸声和心跳,他才能再度入睡。在安宁面前,他总是一贯的温柔体贴情深意切。
而安宁自然是深知他心意,只是出了长安后,淡然如他的人才萌生出两人相依为命之感,不免回应出情意款款,所以2人,是在遭遇过离难后,方有两情相悦,此时的眉眼顾盼,偶尔的言语依偎,才显得两人情深意重。
车马所行至桃源山,并非什么名山大川,不过倒也有山川水秀之色,安宁说,不知道所称桃源,可有很多桃树。苏从霖便决心和他一起上山观看。
清晨时分,把马车系在山下,苏从霖扶了安宁缓缓上山,山路不算崎岖,不知是否因为山上有庙,山道上竟有长长盘绕的石阶,也许是信男善女们为积功德而修建,但这确实给了两人很大的方便,他们拾阶而上,走走停停,抬头便能望见山顶的薄雾,飘渺虚无,如果真是信徒朝信,那这长长石阶必是辛苦之途,但2人并非为朝拜而来,他们不过是随心所欲,喜欢的风景贪看几眼。走走看看停停,倒也并未太辛苦。而这桃源山大约也是因为偏僻的缘故,长长石阶上,也并未遇见其他人。
走至山腰,有座小小的亭子题名岩花亭,苏从霖看安宁已是体力不支,于是扶了安宁至亭中落坐,从荷包里取出一枚止渴生津的点舌丹喂于安宁服下,让他靠坐在自己身上些微喘息。2人静悄悄的坐在亭内,看的满山的桃树,绿影摇动,若是春日花开时分,这该是多么薰然的美景,但此刻纵然是奉上全世界,也换不得苏从霖心内的安和从容。他些微侧脸就能看到靠在自己肩膀的安宁,微垂的眼睫,粉色的唇,柔软的呼吸声,可以摸的到的人,可以感觉的到的温度,不再患得患失的惶恐,不再左右揣摩的忐忑......这样可以实在把握的感觉比虚无的风景更能让他安心。
感觉到安宁望着山岚发呆:“想什么了?”苏从霖轻声问他
“西北望长安,可怜无数山......”安宁站起了身,趴在亭子的围栏处观望
苏从霖从他身后抱住他的腰身,那么爱吃甜食的人总也养不胖,搂着的腰身芊细柔软“安宁......你怪不怪我?你本来是洛阳城内的少爷,却因为我而在外流落.”
安宁转身,苏从霖并未松手,于是他面对面被苏从霖圈在怀内,笑着看面前的人:“要说怪......也应是你怪我,若不是我,你本来也应该继续当你的纨绔子弟......。苏从霖,为什么这么久了,你都不问失踪时我发生了什么事情?”
“你若想说,就不会不告诉我......而且,我在尚书令那里,也知晓了他和辅国将军的那些纠纷,他们的情应该他们去解,凭什么你无辜被卷入......”苏从霖想起仍是愤懑不平
安宁轻抚苏从霖微促的眉,“我的运数而已,当初尚书令随意在路上掳了我,将我送入辅国将军府,却没有料到的是将军之弟会偏执的一定我留我在他身边。”
“你落那么大一场病回来。我总恨那些权贵把黎民当玩物。”心疼的搂紧怀内的人
“苏从霖”安宁叹气:“我的病,其实和他人无关,你晓得我的身体......他们并未欺辱我,我还是,清清白白,完完整整。”安宁停顿半日,把脸埋入苏从霖的肩窝“我的身体,是愿意给你的,你为何,不要呢?”
苏从霖听了此话,脸霎时红了起来,只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软软热热酸酸楚楚的要涌出来,心里的冲动,恨不得立刻把爱到心疼的人压倒,闭了眼睛才能压住那样疯狂的念头。而安宁,苍白的脸颊因为话语而泛起的嫣红,更是让苏从霖心里情动,不由的把他搂在怀里“你的身体,我总怕,怕你受不住,只是这一辈子,我并不打算放你离开,等你身体好了,我......我......”
苏从霖我了半天,无法接续下面的话语,但他们两个,又如何不了解彼此的心意,心里只是欢喜,嘴里却无话语,相互拥抱在这深山秀水深处,虽说2人处事老成周到,其实却都是初次感受情爱滋味,一点点一丝丝累计起来的感情,从开始的彼此依恋,到现在的生死相许,中间许多猜测,许多感慨,许多仓皇,到现在才终于确定彼此,那样的心情,仿佛看见一朵花开的过程,短暂又漫长,瞬息之间,华丽绽放,芳香四溢。
桃源山的山顶有什么?安宁笑笑的问苏从霖,苏从霖只是笑,扶了他继续往上走,零落的溪水在山中四处可见,那一小绺的水从高处飞溅,叮咚叮咚的响,两人走着走着,就偏离了石阶往山林深处走去,恋爱中的人,心情总是飞扬,什么风景都变的绝美。
“原来这里的溪水都叫桃花涧啊......”安宁发现了溪水边的石碑,苏从霖凑了过去看,年代久远,桃花涧3个字倒是深刻的魏碑体,苍劲有力,只是拓的那些小字已经看不清楚,模糊可以辨认出武陵,春,源记等字眼,溪水从碑旁流过,桃花涧3字的倒影在水内闪烁。
爬山确实辛苦,虽然阳光并不强烈,但夏天遇见溪水,总归是高兴的事,安宁和苏从霖浸了浸手,清凉感瞬时而起,高兴起来,干脆脱了鞋袜,踩的水浅处水花四溅。溪内极浅,有巨大的鹅卵石露出水面,苏从霖玩的兴起,干脆整个人躺在石上,只垂下手指浸在水中,安宁体虚,不敢在水中泡久,他坐在苏从霖旁边的鹅卵石上,拨弄流过他们之间的水流,把指尖上那滴落的水珠落在苏从霖的额头,阳光撒在水里零零落落闪闪烁烁,照在他们的容颜上也仿佛渡上一层光,这样的嬉戏游戏,几乎成为山内另一道流光的风景......
“安宁,如果这要是春天,这该是多漂亮的地方,花瓣都落入溪内,我们可以站在鹅卵石上,看一层层一层层的桃花瓣从我们身边流过,那时候,我带你喜欢的桃花酱来,我带你喜欢的梅花饼来......我们明年春天再来这里好不好?”苏从霖躺在溪石上,看满目的山水,看温和的阳光,看爱着的人,幸福于期许让他觉得生活美丽的喘不过气来......
安宁笑着说好啊,他同样听到水流的叮咚,他同样想象的到桃花盛开,关于未来,他们还来不急想太多,但想到就是幸福,关于承诺,关于明天,因为期待而变的美丽起来。
可山上的天气是永远让人无法预测,明明刚才还阳光明媚,却突然飘起了毛毛雨,苏从霖暗恼自己的粗心,身上并无可以遮雨的雨具,树下也并非避雨之所,匆忙的脱了衣袍的外衫罩住安宁,安宁不愿意苏从霖如此,坚持要苏从霖套回衣衫,一直到苏从霖恼了:“你不是不知道自己的身体......你若是病倒,你放我于何处。”安宁知道自己拗不过,也只得裹了衣衫,虽说是盛夏,但担心苏从霖淋雨的心情也让他着急
正当两人心慌意乱之时,安宁却仿佛听得一阵管乐之声,在这山林深处,何来管乐?安宁忙拉了苏从霖往声音来源处走去,他并不考虑人迹罕至的深山里响起管乐有何不合理之处,他只是觉得,有管乐就有人踪,或许是山林樵夫,或者是香客或者游人,他要求不多,只是想借个雨具。
但让苏从霖和安宁意外的却是,他们越走越深的山内,顺着音乐找到的,却是一户人家,离群索居的孤然的小木屋在山林深处,音乐声恬静优雅,雨点却越来越大,他们来不急思考,走近门前,笛声却悄然而止,门扉亦在他们敲门之前打开,屋内有个少年,形容俊俏,手握长笛,看来刚才管乐声是从他而出,“有客而来,相请不如偶遇,敢问2位可通音律。”少年笑容美丽,丝毫不见意外和拘谨。苏从霖和安宁跨步进入木屋,才发觉这间屋子出人意料的精致。
安宁和苏从霖见过礼,苏从霖笑道:“公子一曲高山流水确实吹的动人心扉,只是该曲本是琴曲,公子用管乐而奏弦乐,即使再动听,也有不足之处。”安宁见少年案前有一古琴,于是手指拨弄上琴弦,叮咚几个音节,流水之意跌跃而出......
少年公子并未责怪他们无礼,反而笑了,“在下陆云飞,竟然在此得遇两位知音,这实是缘分,两位公子如若不弃,请在寒舍落脚几天如何?”
苏从霖和安宁忙谢过路云飞相邀,3人本是少年子弟,言语投契,片刻时分就已熟识,路云飞甚至为他们去厨房煎了姜汤驱寒,苏从霖和安宁看屋外雨短时无歇息之意,也就安心决定叨扰路云飞一日,待明日天晴时分再下山。
苏从霖守着安宁喝完那碗姜汤,才开始喝自己的那份,只是看到桌上还有多一碗,苏从霖好奇:“路公子,你为何多备一份姜汤?”路云飞笑道:“苍哥出门未有带雨具的习惯,算算时辰,他也该回了。”苏从霖本想继续问谁是苍哥,但安宁暗里拉了他的袖子,他也就把话语吞咽回去,山林深处隐居之人,多半都有奇异的脾气,安宁之意是两人本就叨扰路云飞不少,他怕苏从霖问出什么唐突话题。
路云飞也并不说话,不解释苍哥是谁,只是站起身,俯在窗栏,看雨丝在屋檐上汇集,然后滴落下来。摸出长笛,却依然是缓缓吹奏那曲高山流水,笛声纵然清越,却总不若琴声能表现出泉水叮咚之意,但他却仿若不知,自顾自的吹奏起来,他这般的从容和偏执,反而让苏从霖和安宁好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为什么会在这样的深山之处,而他所等待的苍哥又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