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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十七、夜半时分 ...

  •   福来笑着应了一声,便如常伺候景逸入寝。
      可是今日云绣球儿却第一次表现得不想跟景逸同榻,一放到床上她就自己往下跳,还东跑西躲的不让喜来捉到,大晚上又冲着点心盘子使劲儿,要去吃芸豆糕。
      景逸微微不耐:“罢了,它自己爱睡哪就睡哪吧!”自己径自上床安睡去了。
      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景逸也失了以往的好眠。
      脑子里一直反复想着,今日顾子扬所说的事:开春化冻之后,北元会派使团来朝,只是此次不同,随使团同来的,还有一位北元王子和一位公主。
      这种事,自北元和大周和谈建交之后,就只发生过一次。
      心头繁乱思绪甚多,翻过来掉过去,终于迷迷糊糊的合上眼。
      睡梦中,似乎胸口总觉有事,担忧不安,耳畔仿佛听到云绣球儿“嘤嘤”的微声叫唤,终于是微睁开眼,殿内一阵安静,只角落有一盏黯淡的灯光。
      他轻声呼唤:“云儿?云儿?”一片寂静。
      他豁然起身,几步绕过屏风走到外间,她的窝里空空!
      他高声叫了几声:“云绣球儿!云绣球儿!”
      还是没有回应,却惊动了外间值夜的福来,福来匆匆赶来,一见情形立刻明白,马上也一边急唤“云绣球儿”,一边将寝殿大大小小的角落翻动了一遍。
      殿内才多大,马上就发现她并不在殿内,不觉也焦急起来,便想唤宫人侍卫来搜寻。
      景逸却摆手制止道:“大半夜的,东宫大肆喧闹起来,恐有流言,你去唤喜来过来吧!”
      待喜来匆匆赶到,三人又四处找了一番,端本宫这边搜了个遍也没找着。
      喜来猛地想起,赶紧道:“会不会在弘仁殿那边?今日带了云绣球儿去玩了一会!”
      景逸一听,迈步出门疾走。福来赶紧跟上,又唤喜来赶紧给景逸拿外裳、提灯笼。
      大踏步走到弘仁殿,景逸在殿外门口微微顿了一下,侧耳听去,殿内无半分声息,双手推开殿门,殿内黑沉沉连灯都没一盏,跟没半个人。
      三人这番到来,倒惊醒了弘仁殿夜值的小内侍,看太子忽然夜半驾临,不觉吓了一跳。
      景逸微微给了福来一个眼色,福来明白,便去斥命内侍不得多言多语,赶紧退下回去睡觉。
      景逸看着空荡荡黑沉沉的宫殿,心下一阵茫然,回身走出门立在门口。
      福来赶紧拿来外裳欲给他披上,他却摇摇手拒绝。
      福来忧心道:“殿下,要不然还是……”话未说完,景逸忽地道:“嘘!噤声!”
      景逸屏息听去,顺着微凉的夜风,似乎风中有些动静。
      他忽地转身向右走,大约走了百余步,再向右转,拐角墙边、大桂花树下、枯草丛中,依稀看到一团小小白影。
      他不确定的轻声呼唤:“云儿?”果然看那一团蠕动着,“嘤嘤”哼叫。
      他一喜,大踏步过去,喜来灯笼映照下,果然是云绣球儿!
      他急怒,低声呵斥:“大半夜你怎么跑到这来了?”弯腰想抱她起来。
      她却挣扎不愿意,又夹着尾巴,立着耳朵,转身向树下一处愤愤低吼:“呜呜!”
      景逸望去,只见泥土中,露出一角褐色布边儿。他心思一动,不管云绣球儿挣扎,一把将她揽到怀里,沉声道:“福来,看看什么东西!”
      福来急应,喜来高举灯笼,福来几下就刨出一包褐色锦布包裹,两下打开,忽地“呀”的惊呼,喜来在旁看到,同时“啊”了半声,又急急用手掩住呼声。
      福来双手捧着那包东西送至景逸眼前,双手乃至全身都忍不住瑟瑟发抖,颤声道:“殿、殿下,这、这……”一时竟说不下去。
      景逸看到,心内也是一凛。
      顿了一顿,福来又颤声道:“这东西、这东西如何被云绣球儿找到的?”眼神又惊又恐望向云绣球儿。
      景逸也立刻低头看她,她抬眼看去,他眼神里有审视、有惊疑,心里就不觉沉沉一坠。
      喜来在旁忽地“咦”了一声:“殿下您看!”
      昏黄灯光晃耀下,在福来挖出的新鲜泥土旁,地上躺着一块芸豆糕。
      喜来道:“是云绣球儿想藏这块糕,所以才挖了出来!”语气中竟也有自己未发觉的轻松喜悦。
      景逸心里不觉松了口气,低声吩咐:“先回寝殿!”
      抱着云绣球儿转身回走。
      云绣球儿自己心里也长长出了口气,原本知道此事过于匪夷所思,就事先做了点小小准备,还好景逸信了。
      这一日,她先是焦虑万分担惊受怕,只恨口不能言,思虑再三,便趁景逸熟睡,冒险跑出端本宫,来右殿查看。又翻又闻折腾了半宿,一无所获,后来想到两人日见所谈,小米子大约是个侍弄花草的杂役内侍,便去了右殿花园,本以为再无发现,就要夜探北面内侍所住的穿殿了,结果在桂花树根处,竟嗅出了东西。
      然后就又是为难尴尬。大声叫唤,生怕惊了蛇儿;小声哼哼,又听不见。不守着,怕出事;守着,又怕景逸不来寻她。这一晚又冻又急又惊又怕,直是比白日里还要内心焦灼。
      幸好景逸来寻到她,幸好景逸发现了。有景逸在,自然就不必自己担心了。
      此刻在景逸怀里,心一轻松,就不由得浑身轻轻发抖。
      景逸低头看她,四爪都是泥土,蹭了自己一胸口,可怜兮兮抖成一团,心又软了,回手一伸道:“衣裳!”
      福来领会,把外裳要给他披上,他却自己取过来,给她裹在身上,又愤愤道:“让你大半夜不睡觉,瞎跑!”又隔着衣服,重重打了她屁股一巴掌,:“糕儿还不是有的是,没出息,藏什么藏!”她低头一声不吭。
      回到寝殿,景逸把云绣球儿递给喜来,让喜来拿了湿布巾给她擦爪子上的泥,福来又伺候景逸换了新中衣,捧上姜汤,便低头垂手侍立,大气也不敢出。
      景逸让福来把那包东西,摊放在桌上灯下,皱眉沉默盯了半天,厌恶的不想自己动手翻看,便沉声命福来:“看看背后写没写生辰八字!”
      福来拈着两根手指,轻轻打开褐色包袱皮儿,里面是几个粗糙的木头小人,还有朱砂等物。翻过几个小人检查一下:“什么都没写。”
      景逸右手放在桌面上,手指敲击了几下,云绣球儿知道这是他思考的惯用姿势。
      过了一会,道:“按道理,这个东西,藏到我的寝殿或者书房,会更有威胁。现在藏到弘仁殿那边……”
      福来立刻会意:“是新入右殿的侍人!殿下,内侍加宫女,共计十八名,要连夜捉拿了吗?”
      东宫以往,算得上水泄不通。这人必然是借着东宫修葺、新入内侍之际,进来东宫行事的。但没料到福来将东西宫殿分片儿管理,两边侍者不得互往,门户看得严密,便没有机会将东西藏至更紧要的位置。但进东宫后,与外联络不便,时间又到了,所以也只能仓促藏到右殿。
      景逸摇摇头:“不急一时。一会儿你去跟德海说一声,让他这几天把东宫看好了,别让人跑了就好。”德海是东宫左卫率将军,统领东宫护卫。
      沉默了一会儿,景逸冷笑道:“本以为德妃千辛万苦修个东宫,蠢笨到出个昏招,来诛我和父皇的心,倒没想到‘龙不见龙’是虚晃一枪,原来是想自己学了去做江充!”
      经历过高考的她猛然抬眼望向他。
      原来这个历史,有江充,那自然也有刘彻和刘据!那这个平行时空,到底是在哪里分了岔呢?
      这个问题,不研究一下这个时代的历史,是绝对想不清楚的。
      好在,她现在没能力去研读历史。还有,她也没什么雄心壮志,发展轻工业,改变历史和社会进程。她只想安心的做好一只宠物就好。
      景逸又道:“都歇了吧,福来,务必将此物收好。”福来点头领命。
      喜来将云绣球儿放在自己窝里,跟福来转身退下。
      景逸上床躺下,觉得心绪繁乱,侧头看,云绣球儿从窝里跑了出来,蹲坐在自己床头的位置,瞪着眼睛看他。
      他轻叹口气,将手向下伸给她:“上来睡吧!”
      她轻轻一跃,将两只手放在他手心里,他一提溜,便将她提上来,揽到胸前。
      他低头凝视她,喃喃道:“云儿,你到底是真聪明,还是假聪明?”
      她仿佛听不懂一般,只睁着大眼睛一眨不眨的望他。
      他也觉得自己有时候可笑,好像把她当作人一般,就搂了搂她:“乖,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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