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心，我的家》小片子

12、受伤

　　体育课，因为特殊原因，舒馨得以坐在操场边的楼梯上发呆，确切地说不是发呆，她在盯着篮球场上程嘉那飞扬的身影，他们恰巧同一节体育课。反正也没人和她玩，舒馨就常常装病不上课，待在这个不显眼的角落偷看程嘉，偷看他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成为了她的习惯。

　　早上洗漱完毕，或是下午刚起床时，舒馨都恰巧能从窗户看到程嘉出门的背影。每每这时，她便会趴着窗户，目送他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她会猜，他今天是骑自行车呢还是走路呢，是穿那件格子衬衫还是蓝色的T恤。猜对时，她一个早上的心情都会很好。而她总是猜得不错的。

　　就在她发呆之际，卫妮却不知什么时候坐到了她旁边。

　　“你在这干什么呢？”

　　舒馨没来得及转回自己的眼神，卫妮却似乎已经了然，意味深长地道：

　　“你也喜欢程嘉吧。不过还是不要妄想了，喜欢他的人多了去了，先不说他们重点班班里那位琴棋书画都擅长的冰山美人只肯对程嘉露出千金一笑，连对面职校的人都常常躲在校门口看他。从没见他对谁动心过，还以学业为由把给他送情书女生都拒绝了，久而久之也就没人做这种无用功了。”

　　舒馨没说话，她什么都知道，不需要旁人来刻意提醒。正巧这时，阴霾的天空飘起了雨丝。体育老师吹起哨子，扯着嗓子叫大家赶紧收拾球具回教室自习。

　　虽然是自习，但同学们还保持在亢奋状态，教室里吵吵嚷嚷的，像一锅沸粥，衬着窗外啪啦啪啦愈下愈大的雨点，此起彼伏。舒馨望着窗外继续发呆，她觉得遇程嘉后，她已经有了琼瑶言情剧里文艺女青年的气质，为得不到的爱情自怨自艾，伤春悲秋。

　　雨越下越猛，直至放学还没有停止的迹象，风也越刮越大，气温骤降，秋天提前到来了。教室门外，开始陆续有家长送伞送衣服来接孩子。

　　舒馨还在发呆，她莫名地觉得这个气氛正好宣泄了她的心境，湿漉嘈杂却又通透无比。直到一旁的卫妮捅了捅她的胳膊，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用手指了指教室门口。四周似乎悄然安静了下来，舒馨望向门口，只见程嘉站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把伞和一件她的长袖外套。

　　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舒馨从程嘉手里接过雨伞和外套，而程嘉只是谈谈解释：“我妈让我顺道拿给你。”便转身离去。

　　大雨滂沱，舒馨的裤脚都湿透了。隔着朦胧的水雾，程嘉总在她前方十米左右的距离走着，但却丝毫没有停下来等她的迹象。如果说之前的疏远是舒馨多心敏感，但今天程嘉刻意表现出的冷漠和排拒则是不争的事实。

　　舒馨不顾一切跑上前，大声问道：“你为什么不理我了？我做错什么令你讨厌了吗？”

　　程嘉回过身，雨声很大，但是舒馨还是清楚地听到他一字一句说道：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可不可以放过我，不要再跟着我，不要再缠着我。你这样会让我很烦恼很不安。”

　　“可是我喜欢你啊。”没想过要怎么样，没想过要让你不安，只要能默默地喜欢就好。

　　舒馨第一次看见程嘉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隐含了一丝嘲笑和戏弄：“你知道什么是喜欢吗？你喜欢我什么地方？”

　　舒馨一时说不出话，程嘉继续说道：“看，你也不知道吧。你这只能算是迷恋，和其他女生一样。你根本就不了解我这个人，何谈喜欢！”

　　舒馨想摇头说不是的，但她却说不出任何反驳他的话。她只听见雨重重地落到伞面，落到地面，迸裂破碎，击起水花四溅。她只能任眼泪和着雨水不停地流。她觉得很委屈，于是放任自己哭到浑身抽搐，手指蜷缩，不能动弹。

　　由于走不动，舒馨躲在路边一家关门咖啡店的屋檐下。直到雨停了，她才渐渐缓过来，全身也不再麻木。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怎么回到了家，倒在床上就开始发起高烧。

　　因为生病请假，舒馨避过了送伞事件引起的舆论风波。等她回到学校时，同学们早已没了戏弄她和程嘉关系的兴头。只有卫妮缠着她向她打听程嘉的喜好，但舒馨只是淡淡地说：

　　“我和他不熟，你自己去问他吧。”

　　许久之后，舒馨看了一部电影。女主角问男主角为什么爱她，男主角思考了很多天后回答她说爱了就是爱了，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那时她才恍然大悟，原来她这般爱程嘉竟是没有理由的，也许从17岁相遇的那一眼就爱上了，也许在更久之前。真正爱一个人，本来就是一件理智无法控制的事；真正爱一个人，从来也不需要理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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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馨继续在校园里默默无闻地过着她的日子，程嘉仍然是万众瞩目的焦点。他们之间从那之后，似乎什么也没发生过。两个人形同陌路，也不再会有交点。

　　这天，下了晚自习，舒馨的数学试卷最后一道题还差一点没解开，好胜心强的她便继续奋战。等她解完题，一抬头，教室里空空荡荡的只剩下她一个。看了一下表，竟然快十点了。舒馨赶紧急急忙忙收拾东西，关上教室的门，冲回家去。

　　一路上，人迹稀少，似乎受身后黑暗的追赶，舒馨走得飞快，脑子里不停转着电视法制纪录片里的什么抢劫杀人案jianyin少女案，自己把自己吓得冷汗直冒。最后只能像念咒般自我安慰道：

　　“我很善良，没做什么坏事。佛祖菩萨上帝真主神仙会保佑我的。老爸看我晚回家会出来接我的。我一定会平安到家的。等我到家了我会祭拜感谢诸位神灵的。”

　　为什么舒馨会这么害怕，主要还是因为回家的路上要经过一道堤坝。堤坝下原有一条小河，但后来河水干涸，堤坝也渐渐废弃。可那段路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刚好两三百米，不仅没有人家还没有路灯，平时回家还好，可现在只有自己一个人，不由得觉得心里凉嗖嗖的。

　　走到堤坝时，舒馨耳听六路，眼观八方，手里拿着刚才拾的小棍子。不知道是不是太过敏感，她竟真的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于是赶紧躲到路旁的一棵小树后。

　　月光下，可以看见前方有一伙人在打架。不，确切地说，是一伙人在群殴一个人。舒馨想这样的场面，自己到底是躲在这等他们揍完人，还是多管闲事偷偷跑去报警。平时老师也没教她遇见这样的事该怎么办呀？

　　但是风中隐约飘来的一句话却让她不由得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只听那为首的大哥说道：

　　“程嘉，是吧。看你以后再用这张小白脸勾引我女人。”

　　说着只见他手上似乎拿了什么东西捅向程嘉的腹部。旁边的人似乎也吃了一惊，眼睁睁地看着程嘉身体不稳倒下，接着滚下一边的坡岸后，才弱弱问道：

　　“老大，怎么办，会不会杀人了？”

　　舒馨拼命按住自己想要放声尖叫的嘴巴，可泪水却盈满了双眼。靠着残存的理智，她跌跌撞撞地往回跑。她告诉自己她要坚强，她要冷静，她要赶紧找人来救程嘉。